因着昨日里小厮所说之言,三人跃过白灵镇,在到达北寒城后,虽说已做好了先入为主的准备,依旧还是被眼前荒凉到随处可见的白骨、棺木给吓了一跳。
散乱的白骨,无一完好的棺木可见数百年前大罗冰镜落入人界的瞬间,存于这片城池的人类该是何等无助、恐慌。细听之下,仿佛还能从漫天白雪中听到来自残魂的哀嚎。
“炎...炎霄...”
云佛玲胆怯的躲到炎霄身后,炎霄即便震惊,也仍是将云佛玲护在身后,轻抚抓着自己臂膀的手掌。
“佛玲别怕,有我在”
‘咯吱’
踏着厚雪,伏霜白一脚踩下,断裂了雪层下掩盖数百年的树枝。心脏好似被毫无防备的击中,闷吭一声。
“伏师兄,你没事吧?!”
突见伏霜白摇晃的身躯,炎霄拉着云佛玲上前扶住伏霜白仍旧摇晃的躯体。
伏霜白清了清嗓音,直觉痛自心脏蔓延到各处,好难受...好难受...如被人生生剜去了心脏般...
“玄帝天君煜翾!你怎可因一己私欲,屠杀万千生灵!”
耳边幻音乍现,伏霜白已然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直至耳边传来云佛玲的震惊之语。
“伏师兄,你...落泪了...”
“伏霜白,你到底怎么了?!”
“我...我...”伏霜白转动着发颤的躯体,看向身旁关切的两人:“我...好难受...”
“哪里难受?”
泛白的手掌附上剧烈跳动的心脏,伏霜白喃喃自语:“心...好痛...”
“伏师兄!伏师兄!”
耳边急迫声远去,梦境幻显。
从小到大梦境中的讨伐声依旧不绝于耳,只这一次他看清了那位手举冰镜的天神。
“煜翾!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您可是这九重天帝!万年渡劫,万年成帝,您不能这样做啊!”
“...”
被唤做煜翾的天神站于众神之巅,手中大罗冰镜无限生长,全然不顾耳边的言语。抬头间天地黯然失色,华袍金冠无法掩盖的俊颜上满是决然。
“吾之罪孽,吾必承受。”言语间坚定不移,锐利目光扫过众神,懊悔之意接踵而来:“吾之悔意,即便魂归天地也不抵不过!”
“天帝!”
“天帝!”
“天帝!”
重重呼唤声、阻止声接踵而来,几乎快要穿破伏霜白的耳膜。而那位名唤煜翾的玄帝天君却好似充耳未闻,同手中万丈大罗冰镜坠落九重天。
“不要!”
呐喊声自伏霜白沉睡的躯体中喊出,惊得炎霄猛然回头,见伏霜白显露清醒之色,连忙摇晃。
“伏霜白!伏霜白!”
“不要...不要....不要...”
重复的言语自伏霜白口中溢出,瞧得炎霄和云佛玲担心不已,伏霜白的突然昏睡,两人使尽九牛二虎之力方才找到了这处破屋,将伏霜白安置好,现今沉入梦中的伏霜白不停呐喊,却始终唤不醒,怎能心安。
闻得声音越来越小,伏霜白剧烈的喘息也渐渐平复,云佛玲探着伏霜白的脉搏,方才松了口气。
“这下...是真的睡了”
“哦...啊!”
炎霄原本的担心化为无语,如此境地伏霜白居然还能睡得着,自己倒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气不过一肘子打在伏霜白肩胛处。
“好了,伏师兄方才的模样似是入了魔障,现下能出来亦是不易,你怎能这样呢?”
被云佛玲这般一说,炎霄一口闷气到也无处可发,肚中饥肠辘辘,可偏生伏霜白又陷入沉睡,自己怎能让云佛玲一人在此。
“你去吧,我没问题的”
炎霄所担忧的,云佛玲自然知晓,更何况炎霄肚中传来的声响她又怎会听不到。
“你...”
“我好歹也是仙门世家,寻常妖物能奈我何?”
如是说着,炎霄又不忍心云佛玲饿肚子,只好再三嘱咐,出了破屋,寻食而去。
炎霄离去后,破屋内只剩下沉睡的伏霜白和细心照顾的云佛玲。屋外大雪,云佛玲望向越积越厚的雪层,一时间身觉寒气袭来。
细碎之声自屋外缓步而来,一轻三重不似人类的步伐,但其所怀之力,决不可忽视。起身化结将伏霜白护在其中,云佛玲径直走向屋外,此时只有自己了,无论如何也要守护伏师兄到炎霄回来。
“嗷!”
行至屋外的云佛玲身后突然传来震天的虎啸声,转身间浑身雪白夹杂着黑虎纹的虎兽进入视线。
云佛玲压制内心的恐惧,双手于胸前划决,粉色光耀盈现化一把绽放的莲花。
“莲藤玉树?”
虎兽之声传来,云佛玲微愣,居然是只已至化形的妖兽,将莲藤玉树握于手中。
“你既知此物,还不速速离去!”
白虎似考量般踏着虎步辗转了几番,忽而终身一跃,扑向云佛玲,见此早已有准备的云佛玲将莲藤玉树往上一抛,莲藤玉树瞬间化为刺荊藤蔓将跃起的白虎囚于藤笼之中。指尖粉光加重,藤笼逐渐缩小。
充斥着嘲笑的呵声自藤笼中溢出,致使原本缩小的藤笼突然不受云佛玲的控制不断涨大,闻得碎裂声,藤笼炸裂,白虎耀跃而出,落至雪层,压出重重的步印。
受其力道反噬,云佛玲连退三步。唤回莲藤玉树,体内气流翻腾。左手念决,右手再次抛出莲藤玉树,藤蔓疯长,化作巨藤缠向白虎。白虎身前双爪一挥,撕裂巨藤,一路而上,跃向云佛玲。
“区区人类!”白虎提爪踩在云佛玲臂膀上,将云佛玲压制身下:“可惜了这莲藤玉树”
云佛玲可没心思白虎的蔑视,目光望向离自己不远处落于雪地间的莲藤玉树。
在云佛玲身上嗅视半晌,虎头终停止在云佛玲腰间的上渊锦囊上,夹带着冷冽寒气的喘息声突然加重,朝云茯苓袭面而来,云茯苓昏睡而去。
“竟有此等神物!”
白虎瞳孔放大,惊喜之意不言而喻,见四下无人叼起云佛玲便朝巢穴而去。
......
“佛玲!佛玲!”
手提着两只好不容易才抓来的野兔,炎霄正盘算着今晚做烤兔给云佛玲尝尝,顺便也给伏霜白补补的身子。可当触及破屋外的打斗痕迹,所有想法瞬间化为乌有。
“佛玲!佛玲!”
叫喧着冲进了破屋,屋内除却沉睡的伏霜白,那还有云佛玲的身影,愤怒之意不言而喻,气得炎霄直冲向伏霜白,也不顾伏霜白虚弱的身体,猛地摇晃起来,见其仍不醒来,更是将伏霜白狠狠摔向地面。
竟真将如何都唤不醒的伏霜白给摔醒了,于梦境中醒来的伏霜白,扶着方才重摔而阵痛的额角,还来不及反应,便被眼前炎霄突然放大的怒颜给震住。
“云佛玲呢!?”
炎霄出口的询问声,伏霜白才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观望四周果真不见云佛玲的身影,扶开炎霄揪住自己衣襟的手掌,起身朝屋外行去。鼻间隐现空气中残留的妖兽之气,再见雪地上落下的脚印。
“兽妖!”
以伏霜白的追踪术,凡被认定均不会错,说着指向北寒城北:“往那里去了!”
“冰山!”
被伏霜白手臂指引,炎霄抬头间万丈连绵冰山映入眼帘,如同一面偌大的镜面,反射着琉璃般炫目的光耀,大到让人无法忽视,伏霜白随之望去心脏猛地跳动。
“大...大罗冰镜...”
伏霜白来不及言语肯定,炎霄已急不可耐朝冰山而去,立即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