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思阁内随着侍女们有序端上的菜肴瞬息香味四溢,引得跪在幽荧眼前的幽㤅极肚中馋虫叫个不停,却又碍于自家父帝威严,只得眼巴巴望着满桌珍馐,咬紧双唇,头颅微抬偷瞟向正面无表情审阅自己所抄六百遍幻世戒律的幽荧。
说起幻世戒律,幽㤅极就恨得牙痒痒,明明娘比自己触犯得还多,根本就是目无戒律无视底线,为何自家父帝就能睁只眼闭只眼,更甚是纵容母后到视若无睹充耳未闻,敢情自己就是买东西附送的赠品,稍有不慎不是抄书便是闭门思过,总得小心翼翼,想想都嫉妒自家母后能那般肆意妄为。
“好”
“父帝...那...”闻得幽荧冷言,幽㤅极心下松了口气,强忍着跪麻的双腿站直腰身,卖萌装乖的望向幽荧:“儿臣...是不是可以起身了?”
幽荧不点头也不言语,慢悠悠的收起幽㤅极抄写的戒律握在手中,下颚轻抬凤眸睨视幽㤅极双手不停摩擦膝盖的小动作,眉宇微蹙。
“为父在你这般年龄已创幻世城,怎的到你竟是如此不堪”
“那不是随我母后嘛!”
“你母后?”
“大家都这么说...再说儿臣也这么觉得...”
这话幽㤅极倒是说得丁点也不含糊,所有人都说他性格随母后九极,他亦深有同感自然回应极快,岂料幽㤅极话刚出口却引得自家父帝一声夹杂不知天高地厚的无知冷哼。
“你母后乃鸿蒙上古昆仑战魂帝,行兵布阵出神入化所向披靡,纵使狂妄肆虐也能让诸天六道闻风破胆”
“上古战魂帝?”
幽㤅极从小听得最多的便是众人对父帝幽荧的称赞,鲜少听说过关于他母后九极的传闻,就连母后永远佩戴半边面具的容颜他也未曾见到过全容。如今听父帝提及,幽㤅极完全没想到他母后居然有这番听起来便觉厉害的身份,而且还是位武将战神,自然兴致勃勃,连同目光也变得星芒闪闪,急迫再声道。
“那母后是不是很厉害?”
“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恒古第一战神”
“哇!”
幽荧擒着幽㤅极神情显露出的惊喜与崇拜,脑中浮现数万年前九极于魑魅世祖之战中的飒爽英姿,嘴角含笑,压低身躯直视幽㤅极道。
“如你这般,怎敢与你母后相提并论?”
“...”幽㤅极偷偷瞅了眼幽荧,瞪大与幽荧同般惑人的凤眸,委屈的嘟起腮帮子,口中言语不服气道:“要真是照父帝这般说,那母后怎会是现在这样...再说...”
话还未尽的幽㤅极只觉寒气骤降侵蚀周身神经,瞬间吓得禁了声,双臂抱紧因寒冷而发颤的身体,唯恐父帝再次发难,目光四瞟间寻得门庭处母后缓缓而来的身影,话锋一转喊道。
“母后!”
“叫你母后也没用!”
“不是...父帝...真的是母...母后...”
“为父要做的,你母后也管不了”
“父帝...你...”
“你要做的,我确实管不了”
“...”
九极冷言自幽荧身后传来,吓得幽荧身躯微微一僵,低头看向双手环抱低垂头颅的幽㤅极,回头望向正怀抱长思忆盯着自己的九极。
“娘子,你怎带着思忆?”
“有何不可?”
“...”
闻得九极回应,幽荧眉宇轻蹙,长思忆身世复杂牵连甚广,本是他下令隐瞒之事,不料九极竟带着长思忆出现在自己眼前,想来此时城中流传的碎言杂语免不了已入九极耳中,唯恐九极生气伤了身体,忙起身欲从九极怀中接过长思忆,却被九极不着痕迹的避开,俊颜尽显无奈柔声轻唤。
“娘子...”
“让开!”
“娘子?!”
完全不理会幽荧的讨好,九极本就心中有气,再听到幽荧方才教训幽㤅极的言语更觉胸闷难耐,自然没心情理会幽荧,将长思忆轻放在自己身旁的椅子上。
“思忆这样坐还合适吗?”
“合适,谢谢九姨”
长思忆寻得九极面上不悦,再观父帝眸中落寞无措,视线在两人间来回巡视了番,将目光落在仍旧跪在地上的幽㤅极身上,灵光一闪看向九极。
“九姨,那位就是㤅极哥哥吗?”
九极顺着长思忆的目光看向幽㤅极点点头,长思忆得到九极肯定,展颜微笑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撒娇乖巧道。
“那我可以挨着㤅极哥哥坐吗?”
“当然”
九极还未言语,幽荧已先声夺人,方才见侍女布膳时只准备了四把椅子,心中疑惑未曾询问,如今闻得长思忆话语,瞬息了然这小丫头的用意,忙抱起九极身旁的长思忆行至幽㤅极身旁椅子上放下。
“谢谢父帝”
幽㤅极见此时母后九极在场,揪准时机忙出声冲幽荧试探道。
“父帝...那儿臣...”
“入座用膳”
幽荧瞟了眼幽㤅极,直接越过幽㤅极坐到九极身旁,入座间顺势拉过九极的手握在掌心,十指紧扣,仍九极如何抽脱就是不松手。
“是...”
好不容易得了解脱的幽㤅极扶着身旁椅背缓慢站起,双腿麻痹到起身时见父帝在母后面前完全不顾风姿的奴相,因着落差太大惊得险些再次跪倒在地,心里直嘀咕这诸天六道只知父帝耀世风姿叱咤天地,却不知其是个妥妥的老婆奴,幽㤅极无奈的轻叹了口气,抬头对上长思忆投来的欣喜目光。
“㤅极哥哥”
“呃...”
长思忆一声轻唤,幽㤅极愣怔原地,想起这位小丫头也随自己同唤幽荧为父帝,心中顿时惊谔万分,在幽㤅极的潜意识里这天地诸天神佛,他家父帝都能不放在眼里,唯独他母后那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寸步不离抱在怀中才安心,即便是已经有了他这个儿子也毫不避讳,怎会与别人花前月下,甚至还突然冒出个女儿?!
“㤅极怎么了?”
“啊?!”
左右迟疑间幽㤅极闻得母后提醒,忙回了神,视线慌张的扫过双亲,转头看向依旧望着自己笑得甜蜜的长思忆,身怀心事选择沉默不语,乖乖坐到长思忆身旁。
用膳间一席四人表面看似气氛祥和并无明显异常,可幽㤅极心里却觉这顿饭用得实在难受至极,并非饭菜不可口,而是念及这几日偷听到关于父帝的八卦,想不到居然是真的,一时间心里五味陈醋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父帝母后,儿臣用完了”
幽㤅极放下碗筷起身朝九极和幽荧恭敬行礼,九极瞧着今日用膳几乎一直埋着头,面色颇有些许不对劲的幽㤅极,心中担忧追问道。
“吃饱了吗?”
“嗯,儿臣先退下了”
“好”
得了幽荧应允,幽㤅极麻溜的出了静思阁朝自己宫殿走去,一路上踢着脚边的石子,脑中满是乱麻,对于有关长思忆的事情始终百思不得其解,心烦意乱间一头撞上迎面而来的小师傅长庚。
“哎哟,这是谁家俊俏少爷走道都不看路的呀?”
嵌杂轻佻的语调落入幽㤅极耳中,引得幽㤅极急忙抬头,果见一双桃花眸正含笑玩味的看着自己。
“小...小师傅...”
“今儿是怎么了?”长庚上下打量着明显神色不对劲的幽㤅极,眉峰上扬,琢磨着幽㤅极平时的乖戾行为道:“你父帝这是又让你抄书还是闭门思过呀?”
“...”
幽㤅极瞟了眼长庚,半晌沉默的摇了摇头。这下倒是让长庚更加好奇,往常幽㤅极会有这状态基本都离不开这两样,现如今但是新奇。见幽㤅极饶过自己继续往殿内走去,长庚也不急着去找幽荧,便跟着幽㤅极一同进殿落了座。
“不给你小师傅倒杯茶吗?!”
长庚瞧着幽㤅极推翻自己手边的茶壶,瞬息了然,看来自己这位小徒弟心中当真有事了。
“不准备让小师傅为你解惑吗?”
幽㤅极抬头仰视摇晃着折扇等待着自己回答得长庚,从他记事开始,几乎所有疑惑问题都是偷偷缠着长庚为自己解答,日子久了长庚自然而然成了自己的小师傅,连父帝也未曾知晓,而如今长庚就在自己眼前,幽㤅极思来想去,忍不住唤了声长庚。
“小师傅...”
“怎么”
“你可曾听闻过鸿蒙世代的昆仑战魂帝?”
“当然”
长庚狐疑看向幽㤅极,这小子居然开始向他打听他娘的事,不过这一问倒是让长庚有些搞不清楚幽㤅极意欲如何。
“真的厉害吗?”
“这问题你直接去问你娘不就对了吗?”
“...”闻得长庚回应,幽㤅极不雅的翻了个白眼唏嘘道:“要能问我娘,还问你干嘛!”
“哈哈哈”
被幽㤅极碎了口的长庚展开折扇,笑颜如沐春风,衬上百媚尽生的容颜晃得幽㤅极眼睛疼。
“不说算了”
“诸天各界上至黑海昆仑,下至无间地狱,论这恒古战魂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说着长庚故意停顿,观察着幽㤅极面上急速变化的神情加重了话语道:“若是两军对阵,对方将领听闻是此人,无不胆战心惊,就连你父帝在战事上也不是你娘的对手”
“真的?”
“绝无虚假”
“那为何...我娘现在是这副模样...”
“问你父帝去”
“父帝?我...”
幽㤅极话还未问完便被殿外传来的巨响声禁了口,立即起身与长庚冲到殿外,只见不远处方才还完好无损的静思阁此刻摇摇欲坠,吓得幽㤅极一个飞跃直奔静思阁门庭处,落定飞扬尘土中一动不动的母后九极身旁。
“母后!什么情况?”
“...”
耳边幽㤅极话语急迫,九极充耳未闻,仅是遥望着幽荧拂袖离去的方向十指握拳,神情凝重转身离去。
“母后!你又去哪里!”
“...”
看着九极背影渐行渐远,幽㤅极心里七上八下,心慌着急之际感知到身后拉扯自己衣袖的力道,回首见长思忆正看着自己。
“九...九姨方才和父帝吵了一架,父帝气急了便险些毁了这宫殿...”
“吵架!?”
长思忆点了点头,指着父帝幽荧离去的方向继续道。
“然后...父帝就从那里离开了...”
“...”
幽㤅极觅得长思忆目光真挚,其言语也不疑有假,看了眼母后离去的方向,再望向长思忆所指之处,左右思索之下朝自家父帝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