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百家的人还在殿中宴饮,玄武宫的少尊主殷丘壑、陆謇的弟弟陆恪等人听到动静赶了过来。
被这么一折腾,陆謇酒醒了大半。面对小舅子种种质问,陆謇自是矢口否认,坚持声称离席后一直在厢房休息,从未离开,青龙宫的侍从、以及玄武宫的护卫,也都为陆少尊主作证。
百里珩不依不饶,一向温和有礼的陆謇还未发作,陆恪倒先被惹怒了。
“百里珩!我们念在你是大嫂的胞弟,对你百般忍让,你不要得寸进尺,一派胡言坏我陆氏一族声誉!”
摇光想上前替百里珩争辩两句,被开阳拉住了。
开阳在摇光耳边轻轻道:“这儿是玄武宫的地界,当事双方又是青龙宫和白虎宫,各方势均力敌,你现在上去帮百里珩,会被当成拉偏架的,反而对他不利,不如先静观其变。”
摇光认为开阳言之有理,便索性和他一起作壁上观。
两边各执一词,最后还是东道主殷丘壑出来才平息争端。
殷氏出面也是迫不得已,毕竟双方争论的另一焦点冯婵,出自他玄武宫的附属宗门。
殷丘壑提出将冯婵召来跟百里珩、陆謇二人当面对质,谁知传召的人回来后却带来了冯婵的死讯。
冯婵是在畏罪潜逃的过程中不慎跌入玄武苏的冰窟中身亡的,和她一起的,还有一名男子。
那男子本是白虎宫弟子,曾因偷盗白虎宫灵宠魇梦蝶而被百里衢逐出师门,后来欲转拜惜颜宗却被颜策拒之门外。
巧的是,那男子的身形像极了陆謇。
真相似乎呼之欲出了。
那名男子因先后被白虎宫逐出师门、被惜颜宗拒之门外而对百里衢、颜策怀恨在心,蓄意谋害百里衢及颜策,事情败露后又杀颜若芷灭口。
因为身形与陆謇相似,再加上光线暗淡,颜若芷将那名男子错认成了陆謇。
然而,冯婵为何参与其中?
正在这时,玄武宫的护卫从二人身上搜到了刻有彼此姓名的玉佩,说明二人早已私定终生。
这么说来,冯婵或许是因为恋人的缘故才鬼迷心窍的。
一切都解释的合情合理,百里珩与陆謇的争执看上去倒是一场乌龙。
但是似乎又太过于顺理成章了。
事实真相就这么被殷丘壑拍板,百里珩虽心中存疑,但无凭无据,再不依不饶就显得无理取闹了,只好暂且作罢。
毕竟在外界看来,陆謇贵为青龙宫少尊主,平白无故受他诋毁,不跟他计较已经是宽宏大量了,他又怎可继续咄咄逼人?
百里珩将颜若芷带回西缥缈料理后事,摇光和开阳返回勾陈宫从长计议,陆謇稍事休息后带着妻子返回了东凌虚。
一路上,百里環对今夜之事只字不提,心中却是疑窦丛生。
颜若芷真的认错人了吗?
席间,殷丘壑的夫人拉着她话家常,两人讨论了半天育儿经,很久之后,她才得闲去厢房照顾醉酒的丈夫。
在这期间,陆謇真的一直都待在房中吗?
百里環抚摸着自己日渐凸显的小腹,想到当初陆氏与百里氏两家议亲时,她曾将一对魇梦蝶作为信物赠与陆謇…
百里環近日精神不佳,胃口也不大好,青龙宫到处寻医问药,总也不见好转。无奈,陆謇从父亲处求来名帖,亲自到海之角请天璇神女移步东凌虚为百里環调养身体。
陆謇登岛的时候,摇光正陪着天璇在芷兰圃收集清风甘露。
听说百里環身体欠佳,摇光自告奋勇要陪着天璇一起去东凌虚。
“内人近来精神不济,怕是会对摇光神女有所怠慢,不如等它日…”
“没关系!我去看一眼環姐姐就好,姐姐姐夫也不用劳心招待,确认環姐姐无大碍后我便自行离开了。”
摇光态度坚决,陆謇虽心中不愿,但也不好回绝,只能暗暗怪自己来得不是时候。
事实上,并不是陆謇运气不好。
天枢听闻玄武宫嫡孙周岁宴上的风波后,建议摇光找时机去青龙宫转转,应当会有收获。
天枢认为,事关父亲与弟妹身死真相,百里環不会这么风平浪静,让摇光每日去天璇处待着,等待时机自己上门。
这不,连续几日蹲守后,摇光终于等到了陆謇这条大鱼。
天璇在内室替百里環诊疗,陆謇陪在左右,但再三吩咐两名心腹护卫好好招待摇光神女。
身后两个尾巴如影随形,摇光不好有所动作,只好百无聊赖在青龙宫中四处走动,远远瞧见陆謇的侄子在凉亭中练字。
这少年长得眉清目秀,摇光看着欢喜,便上前找他说话。
少年年纪不大,字迹却工整有力,极有其父陆恪陆二公子的风骨。
摇光一页一页翻看少年写的字,最后竟在一沓宣纸的最下面看到一副画,画上内容奇奇怪怪的,有些像鬼画符。
好家伙,原来这等乖巧好学的孩子也会偷偷开小差。
摇光将画抽出来,扬言要将其交给陆尊主,少年赶忙求饶,老老实实交代这是自己在千机楼玩耍时偶然在一本书上看到的,可惜记得不全,只画了一半。
摇光逗弄少年时,天璇正好结束了诊疗往这边来,无意间一瞥,不禁呼吸一滞。
画中内容似曾相识,天璇记得,当年兄长齐风身上,好像也有这样一幅画…
沧海秘境,天枢对着这幅画左看右看,也没认出画中内容有何寓意。
“看上去像是什么阵法的符篆。”天枢道,“陆氏一族工于阵法神印,青龙宫千机楼中秘藏的凌虚阵法图中,应该有对这副符篆的完整记录和解释,如果能看到凌虚阵法图,答案也不难揭晓。只是——据我所知,青龙宫的规矩,千机楼只有陆尊主及嫡系子弟才可进入,我们也不方便擅闯,毕竟师出无名。”
“这个好办!”
开阳手舞足蹈跳出来,“盈盈的兄长苏烨与陆二公子陆恪为至交好友,我去找盈盈,让她说服苏少尊主,只说我对大侄子画的这半副图十分感兴趣,想深入了解一番。相信有苏少尊主出面,陆二公子会帮咱们这个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