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珩心烦意乱,离开颜氏家宅后直奔勾陈宫。
对百里珩的到来,流萤高兴不已,结束课业后向天枢请了假,拉着百里珩在集市到处闲逛。
与流萤的热络形成鲜明的对比,百里珩一副心事重重、不冷不热的样子。
“你今天怎么了,怎么像天枢神君一样,不苟言笑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听到流萤提及天枢神君,百里珩的情绪终于爆发,一把抓住流萤的手腕,“天枢天枢,你现在心里除了天枢神君,还有我、有白虎宫吗!”
紧接着就是劈头盖脸一顿批,什么“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你心里还有同门之谊吗”、“你是不是觉得攀上勾陈宫、攀上天枢神君,就可以无法无天为所欲为了”等等。
流萤本来心里就委屈,被百里珩这么没头没脑一顿斥责,气也不打一处来,一句不落地呛了回去。
百里珩说不过流萤,两人谁也不理谁,谁也不肯低头,在人来人往的集市站了好一会儿,就这么各自生着闷气。
最后,还是百里珩先缓和下来自己的情绪,扣住流萤的肩膀,恳切道:“你听我的,跟我回西缥缈吧,不要再想着去做什么灵女了,我真怕你继续在勾陈宫待下去,会变得越来越面目可憎。”
闻言,流萤怒目瞪着百里珩,想骂回去又不知道怎么骂,大力甩开百里珩的手,留下一句“莫名其妙,”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百里珩一个人在热闹的集市中站着,从白天到黄昏再到深夜,终究是没有再去找流萤,而是独自回了西缥缈。
…
因迷情散一事,流萤心有余悸,轻易不敢独自一人离开勾陈宫半步。开阳自告奋勇要教流萤剑法以便于她日后自保,与流萤约定好时间地点后,转头却又遛进了阳明殿,将此事一字不落地告知天枢。
自从得知流萤中了迷情散是被天枢所救后,开阳就想歪了二人的关系,再加上天枢出头打压颜氏一族气焰、将与流萤一向不和的颜若芷赶回了西缥缈,开阳更是确信师兄铁树开了花,因此经常明里暗里给两人制造独处的机会。
又是一个好机会送上门来,开阳自然不会放过。
“什么意思?”
天枢看着桌子上开阳写下的纸条,上面清清楚楚记好了开阳与流萤约定练剑的时间、地点。
“没什么意思,就是早上答应了流萤这丫头教她剑法,可是刚刚突然想到我早就与佳人有约,两边都不想失约,思来想去,只能找师兄您帮忙了。”
开阳编起瞎话来那可谓脸不红心不跳、文不加点出口成章。
“知道师兄您忙,但您不是常说,为玄门百家培育人才护持乾坤使我们的职责吗?如今这个可塑之才刚刚受了天大的委屈,想学些剑法防身这点小小的心愿,师兄不会坐视不管吧。”
“总之这件事我就拜托给您了,去与不去,师兄自己看着办。”
开阳哪里会给天枢拒绝的机会,撂下这句话,人早就跑的没影儿了。
…
夜深人静,流萤独自一人待在芍药居等候,眼下芍药开得正好,流萤赏花赏了大半个时辰,开阳却迟迟不曾露面。
“这个开阳神君,又放我鸽子!”
流萤赌气往回走,刚走到门口,就迎面撞上了来此的天枢神君。只见天枢换了干练的装束,手里还提着一把剑。
“天枢神君,您来这里练剑啊?”
这几个神君可真是奇怪,放着揽月阁那正经的修炼场所不去,偏都喜欢深更半夜花圃里练剑。本来白日里开阳把地点定在这里的时候,流萤还觉得奇怪呢,现在看来,他们兄弟几个怕是都有这癖好。
天枢将剑丢给流萤,自顾自往里走,“小六有事来不了,换我教你。”
“啊?”
光是对着天枢那张严肃冰冷的脸,流萤已经够胆怯的了,这剑法如果是天枢神君亲自教授,那不学也罢!
谁没事找事送上门来让他骂呀。
“啊什么啊,你不是想学剑法吗,还不快过来!”
流萤心里哭爹喊娘,迫于威压,只能硬着头皮乖乖照做。
天枢也确实丝毫不肯怜香惜玉,流萤的动作但凡有一点不标准,都会换来天枢一通臭骂,整个芍药居充斥着格格不入的严厉斥责声。
躲在假山石化后面观望的开阳一阵叹息扶额、恨铁不成钢。
师兄可真是不解风情,白白辜负了他精心安排的花前月下。
…
流萤本以为熬过今晚就算完了,然而一切才刚刚开始。
天枢指导流萤一番后,发现她剑法根基一点都不扎实,当即勒令流萤以后每日都要跟着自己练剑。
流萤次日里跟开阳、苏盈盈二人叫苦连天,开阳却在心里连连拍手叫好,心想自己的师兄还算上道。
私下里,开阳还找机会安慰了流萤几句:“你也别太在意,我大师兄这个人就这样,对谁都严厉的很。我们下面几个刚拜入师门、技艺不精的时候也没少受他斥责。”
开阳长叹一声,“可能是大师兄将所有的温柔都给小师妹了吧。”
一连数日,流萤的剑法在天枢的指导下突飞猛进,天枢很是欣慰,决定给流萤一点奖励,还说只要是阳明殿中的东西,她都可以随意挑选。
挑选倒也不用,天枢书房架子上有一颗品质绝佳的碧海珊瑚珠,流萤早就惦记很久了。既然天枢神君说得这么慷慨,那她也就不客气了,直接指着那颗珊瑚珠讨要。
天枢愣了愣神,取下珊瑚珠摩挲着,在珠子璀璨的光芒中,似乎看到一少女虚幻模糊的身影。
“我们可说好了,天枢哥哥要送我这世上最大最亮的碧海珊瑚珠。”
少女清甜的声音,似乎穿越了千年,在天枢耳畔回响…
流萤见天枢盯着珊瑚珠沉默,以为他不舍得,刚要改口换一件,天枢却毅然将珠子往流萤手里一塞。
“算你有眼光,这颗碧海珊瑚珠是我花费了数百年静心挑选的,这个品级的珊瑚珠世上绝无仅有,好生收着,别弄丢了。”
天枢神君方才盯着珠子时眼神中流露出的柔情和忧伤流萤从来没见过。
流萤小心翼翼接过珊瑚珠,心想这颗珠子对天枢神君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含义,自己是不是夺人所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