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袍公子当先领路,风清扬三人随他拐进后巷,巷子很窄,青石板铺成的小路一直延伸到小镇尽头。
巷子虽窄,但分外幽静。
两侧古老的墙壁上苔藓,爬墙虎随处可见。
栀蓝一双黑亮的大眼睛,望着路沿上、青石板的缝隙里一簇簇冒出的新绿,情不自禁轻声念道:“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
这时青袍人已经走过几阶苔藓石梯进入了小楼的正门。
风清扬牵紧栀蓝的手:“小心点儿,滑。”
“嗯。”
大门两侧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天色早已暗了下来。
几个身形婀娜,面容白净的俏丫头迎了出来:“公子,您带朋友回来了。酒菜已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入席。”
“好,下去吧。”青袍公子说。
“请!各位里边请。”青袍公子微笑领路。
大门口正对着的是玄关,左右两侧是招手游廊,游廊上雕刻栩栩如生,逼真至极。
别人家都喜雕花鸟虫草之类的,可青袍公子不是,他回廊上雕得是西游记,真是一绝。
张三丰走在青袍公子后边,栀蓝挽着风清扬手臂缓步前行。
他们穿过右边回廊,又行过一座小桥,这小桥也是极为精致。栀蓝没有看到桥上刻有名字,于是随口问:“敢问公子,这座小桥可曾取名?”
青袍公子停下脚步,轻叹一声说:“我曾给这小桥取过几个名字,但都不满意,以至于到现在为止尚未命名。”
“哦。”栀蓝觉得自己只是来此坐客之人,哪好冒昧直言?因此他们没有给建议。
又行了几十步,来到花厅,青袍公子请大家就坐。
“略备薄酒,招呼不周还请见谅。”青袍公子举起酒杯,先干为敬。
男人们自然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饮下第一杯,接着就是第二杯,第三杯,张三丰酒兴大发连连举杯。
“为何没有见到其他人等,莫非此院落里只住着公子一人?”风清扬问。
“正是。”青袍公子笑道。
“你可真会享受清净之福!”张三丰已经有了三四分酒意。
“张公子也尽可如此。”青袍公子说。
“我现在还不能清净,即使自己想静,别人也不让。”张三丰自斟自饮起来。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风清扬喃喃道。
青袍公子笑了笑:“有哪个少年不想成名?即使成名后寂寞如影随行,也甘愿寂寞。”
“男子汉确实应该心怀抱负!但万万不可急于求成。”风清扬说。
方才,在店面门前,青袍公子向那滋事的华服少爷出手之时,风清扬已看出他的武功并非正派所授,乃是邪派速成之法。念青袍公子并非行恶之人,才出言相劝。
谁知,青袍公子闻言后“扑腾”一声跪倒在地:“不瞒风公子所说,在下……在下……”
风清扬见状连忙扶他起来坐好:“有什么事,慢慢说来就是了。”
“我素来只是个读书人。”
“后来,父亲将这院子还有些许生意给了我,这些年来我尽心经营也算是过的去。可就在三年前,我偶遇了一个头陀。他和我一起彻夜饮酒聊得好生痛快,他劝我说只读诗书,若遇强敌恐家业难守,我心思他说的很有道理。”青袍公子说。
“于是,我就学了他的一十二手头陀小擒拿手。“青袍公子田文方说。
“此人的相貌你能再详细一点描述?”风清扬问。
“他五十岁左右,个子不高,有些驼背,腮上长满大胡子。”田公子说。
风清扬与张三丰二人对视一眼,似乎已经猜出此人。
“火云头陀手法刚猛,每伤一人,自身内脏必伤。没有深厚的内力,还极易走火入魔,你还是不要再练下去的好。”张三丰说。
“可若我不练下去,不用说是遇着强敌,就算是刚才那华服少年之流也难以对付呀。”田公子慌忙说道。
张三丰望了一眼风清扬,风清扬朝他点了一下头。
张三丰说:“你可诚心学武?”
“人诚心诚!”田公子坦诚道。
“好!那我就特开先例准你上武当山,让我门下弟子授你一套正宗小擒拿手。”张三丰说。
“那真是太好不过了。”田公子忙磕头谢恩。
喝完这场酒,月色已浓。
风清扬三人留宿在田公子的小楼。
房间里,泡过热水澡,风清扬从背后环抱住栀蓝,柔声说:“住宿在此,你可适用?”
她转过身来,抬起睫毛望着他,说:“只要有你在身边,在哪儿都好。”
他禁不住捧起她的脸来,吻了吻,然后说:“你有心事?”
“如果顺利的话,明日我们就可以找到华神医了。”栀蓝说。
“你在担心你的身体?”风清扬问。
“我是怕华神医会开出什么为难的条件。”她说。
“车到山前必有路。你还是不要多想了。你应该……”他深邃的眸子里发着光。
她不敢看他,羞于看他,却已被他拦腰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