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不停地摇晃着,周遭是连绵不断的水田,水里倒映着嫩叶覆盖着的群山……栀蓝此时,还穿着那件泥土色的粗布长袍,望着窗外。
蓦地,响起一阵叽里咕噜的声响,那是她饥饿的旋律。
风清扬将她白嫩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柔声说道:“那个村落很近了,再忍一下。”
“嗯。”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好像在怪自己的肚子不能忍似得,干嘛非要发出声音来呢。
兰兰自然是想尽快地融入他们之中,究竟选取什么话题合适呢?
武功?自己只懂一点皮毛。
饮酒?若是让张大哥了解到自己对酒有研究的话,他是不是会觉得自己不够端庄呢?毕竟女子饮酒不如男子那般自由。
想来想去,她也没有想出一个好的话题来。
“张大哥,昨晚睡的好吗?那静莲庵可真是黑得可以。”兰兰一双眸子盯视着他。
张三丰自然地将目光调向她,未作正面回答:“你呢?”
“我倒是安安静静地躺了一夜。外面好黑不敢出去走动,屋子里又怕有老鼠,蟑螂之类的。”兰兰说。
栀蓝接口道:“你发现老鼠了吗?”
“我不知道。我不敢下床去看,可我总以为有。”兰兰说。
张三丰说:“闯荡江湖本就如此,不能与你的闺阁相比。干嘛非要跟来?”
“我……我……”兰兰一时不知怎么说才好。
突然,她好似想起了什么,用手捂着脸,嚷道:“姐姐,你那里有胭脂水粉吗?我今儿还什么都没涂呢?”
“没有。”栀蓝看着她:“你要的话,待会儿下车去买些就是了。”
张三丰凝视着栀蓝,向她抛过来一个葫芦。
栀蓝接过来端详了一会儿,然后拔开木塞,是一股清泉的味道:“谢谢,张大哥这葫芦是新的,你上哪儿摘的?”
“猜猜看。”他又取出一个新制成水壶的葫芦递给风清扬。
“昨儿还没有呢,是在山上摘的吧?”栀蓝说。
“嗯。”
见大家一人一个葫芦,只有自己没有,兰兰嘟起嘴来。
于是,风清扬将自己的葫芦让给了兰兰:“我和栀蓝用一个就行,你拿着吧。”
“谢谢!”兰兰兴高采烈地接过来,细细地把玩着:“真漂亮!”
“以前,你没见过的吗?”张三丰看到她珍视的样子,有些不解。
“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呢。”兰兰这句话的意思,大家都理解,不是葫芦有多稀奇。只是这葫芦是张三丰亲自摘下又加工成的,而且那木塞削得又那样严丝合缝。
她脑袋里好似又多了些许奇妙情感,他是会木匠活的吧?跟谁学的呢?要学多久才能学会?若是自己能为这只葫芦编上一个红色的吊坠,再配上同款背带那该多好。
不,还不够好。还是用去年生日时父亲送给自己的那颗波斯来的蜜蜡作为吊坠更漂亮些呢。
这边,栀蓝看见一只小虫停在窗框上,正慢慢地移动着身体。它周身是泥土色的,背上还带着几条深褐色的条纹。它试探性地缓缓晃动着触角,一点一点地向前迈动着细肢。
她望着望着迟迟不肯移开视线,似乎被吸引住了。
好像这不单是一只小虫而是一场正在上演的华丽大戏似得。
风清扬一双深邃的眸子也正在望着她,他就这样静静地凝视了一会儿,突然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发自心底深处的微笑。
最终张三丰忍不住开了口:“你俩真是一国的,能将最微小的事物放到视线中细细地品味一番,然后再自然而然地形成共鸣。”
风清扬把目光调向张三丰:“你不也是的?”
“怎么说?”
“你若不是一国的,就发现不了这样的细节。”风清扬说。
“准确!准确极了!”张三丰哈哈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