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山。
穹山老者与玏佟道人分别临于云蘅的榻边。
摸了摸云蘅的灵脉,穹山老者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深思着。
玏佟道人有些着急:“依老者看,这小子灵脉可有碍?”
穹山老者并未言语,又轻轻地捋了几捋自己的白胡子。
玏佟道然见此,便不再开口询问。
片刻,穹山老者开口道:“玏佟,幻出你的玉魂来。”
玏佟道人依老者的话,瞬间幻化玉魂现于掌心。
只见穹山老者眉宇间幻出几丝灵气,渡在玏佟道人掌心的玉魂之上,待两股灵气融为一体后,又将这股灵气不断输于云蘅的心脉间。
良久,穹山老者开口道:“云蘅,再幻出玉魂试试。”
云蘅运灵,玉魂霎时间便闪现,比上次圣水池中还要快。
再细细看来,这玉魂原本的裂缝已全部修复好。
阳光下,玉魂的光芒格外亮眼。
玏佟道人欢喜:“续上了!果真全都修复好了!”
云蘅见此亦特别激动,他向二人作揖道:“多谢老者!多谢道人!云蘅此劫能顺利度过,全倚仗二位仙人!云蘅何其有幸能够遇见两位仙人,纵使云蘅从前做过许多不齿之事,穹山仍愿救云蘅于水火之中,云蘅,感激不尽。”
“快起来孩子!”穹山老者扶起云蘅,终是叹了口气,“此劫虽解,但你万万不可大意。若是日后身处荆棘之中,玉魂还是会有再次碎裂的风险,若再碎裂,恐会伤及性命。”
“是,云蘅谨记。此番若不是老者与道人倾囊相助,云蘅此身恐怕早已魂飞魄散,救命之恩不敢相忘,今后若二位有需,云蘅必当全力以赴,九死不悔。”
“孩子,快起来!”玏佟道人难得这般严肃,他正色道,“去吧,孩子,去找你想找的人,做你想做的事去吧!无论遇到何等凶险之事,你记得,穹山,永远是你的家!”
云蘅听闻此言感动万分,他鼻尖酸涩,还有好些个话想说,却全都硬生生卡在了嗓子眼儿,想说也说不出,他哽咽道:“是,云蘅已叨扰二位数日,今日就此拜别,望道人和老者,保重。”
古道边,秦婉祎还震惊于无常的话中,一时间也难以分辨他口中的话是真是假。
顾璃川缓缓站起身来,右手轻轻抚着脖子,不难瞧出他颈子上被掐得有些发红的痕迹。他环顾了一周问道:“战珏在哪?”
无常衣袖一挥,刚刚的头颅怪瞬间涌现。又一挥动手掌,那头颅怪便被无常打了个粉碎,只见那些头颅四散而去,很快便找到了各自的尸身。见此,无常挑衅道:“你是说他们吗?”
顾璃川见尸骸遍地,心下不禁痛楚:“他们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了他们?”
“怎么?难道殿下还想要为他们报仇吗?用那把被我封印了的盘古斧吗?哈哈哈,我说顾璃川,这一路你那灵斧像是失去灵力一样,你就没有半点疑惑吗?”
顾璃川怒道:“愿来是你!卑鄙!”
无常笑道:“好好好,你说我卑鄙那我就卑鄙好了,我说过,只要她肯将元灵之力交出来,我便不会为难二位!”
“你休想!”秦婉祎怒斥道,“且不说我根本不知元灵之力是什么,即便我知道,也不会轻易给了你这种人的!”
“哈哈哈哈!”无常大笑道,“你这小姑娘,究竟是太高估自己还是低估我了?你要有你这株雪瑶在手,本座还愁得不到元灵之力吗?来吧——”说着便飞速向秦婉祎身边逼近。
顾璃川手握着盘古斧,见无常如此,欲殊死一搏。
无常越来越近。
突然,天上猛窜出一条似犬状的灵兽来,地挡在了无常面前。
无常一惊:雪灵豺?看来天后这个妖妇也要掺和此事了。
雪灵豺咆哮着,露出锋利的牙齿,猛地向身后的秦婉祎扑过去。
“啊——”秦婉祎显然被眼前这一幕吓呆了,她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从何处冒出了这只灵犬。
“婉祎小心!”顾璃川奔过去,将秦婉祎牢牢地护在自己怀里,自己也紧闭着双眼。
“孽畜,找死!”无常冷哼着幻出一把锋利的剑,朝雪灵豺刺去。怎料那雪灵豺动作异常敏捷,三闪两扭便甩开了无常的进攻。
无常见势也明白了天后的用意,这么急着想要毁掉元灵之力,定是有人威胁到他儿子的地位了。既如此,那我更要与你死磕到底了。
“清遥!幻出灭灵箭,射死那只狼!”无常吩咐着,自己则幻出一股巨大的灵力,准备与清遥合力灭了雪灵豺。
清遥幻出箭,正瞄向雪灵豺。
顾璃川见此情景,拉起婉祎便跑,可谁知那雪灵豺竟不顾清遥手中瞄准它的灭灵箭,毅然追向顾璃川二人,大有不杀此二人不罢休之意。
还在隐身术中的白疏染看到这一幕简直是心惊肉跳。
要救他二人吗?
她到底还是犹豫了。
与其说清遥瞄准了雪灵豺,倒不如说她瞄准的是秦婉祎。祁王府那一晚已经让他失手了,如今这么大好的时机,她断断不想再错过了。她偷偷瞥了一眼旁边的无常,他并未发现自己的异样。
这一刻,空气仿佛凝结了。
“放!”随着无常的一声令下,灭灵箭一羽在前万箭跟随,全部朝前方射去。
“噼里啪啦——”
“当当——”
只见一个身披战袍手持长矛的男子将无常的灵力和清遥的灭灵箭击打个粉碎。
“谁!”清遥气急败坏道,“究竟是谁?滚出来!”她想暗中射杀秦婉祎的计划又泡汤了,这一刻,她简直发了狂。
“阁下所修虽非仙道,但却对两个凡人下此狠手,可见心性卑劣。”玄劭一边将天后的雪灵豺化成一条雪白的鞭子,一边将顾璃川和秦婉祎护在身后说道。
待白疏染看清楚来人之后惊颤:竟是他!他来这里作何?
“是你!”无常道,“看来天后还真是不死心,先后派出坐骑和亲子坏我好事,看来在你母心中,三殿下和一条狗也没什么差别。”
没错,天后的确派了雪灵豺下凡,命它在凡间了结了顾璃川和秦婉祎的性命。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天帝对她的心思虽未了然于胸,但也猜得到几分,于是天帝便召回了玄劭,命他暗中保护顾璃川和秦婉祎。玄劭寻迹找到了二人所在,这便有了方才之事。他依云而落,双脚轻着地面,收起了长矛。
只一瞬,他偏过头向后瞟了瞟,似乎发觉了白疏染。
啊……白疏染呼吸急促,心中暗自叫糟:他定是发现自己了。
玄劭不屑与无常争辩:“若是逞口舌之快能分输赢的话,想必西海早就是魔界的了,阁下的口才本殿下倒是十分佩服。”
无常不屑:“你一个天族弃子,又有何资格与本座分辩?”
“弃子如何?殿下又如何?不过身后之名罢了,倒是阁下这番,你觉得今日我会留你性命吗?”
话音还未落,只见二人便打了起来。
玄劭擅长矛,此长矛乃是平日他手中那把折扇所化,除了长矛,还可幻化做断魂琴,凡音律震慑者,皆魂断命亡。
原来,在九重天那几千年,玄劭一直收敛着光芒,外人只道三殿下醉心音律,为天帝所厌。却不知玄劭的功夫也是自小玄坤亲自教授的。且看玄劭两手不住翻腾长矛,那长矛在其手中便如长出了翅膀一般,逼得无常无处下手。
无常大惊:“原来殿下这么些年的所作所为,都是装出来的,这才是真正你的真本事!”
玄劭只笑着,并不想答他的话。
无常见势忙幻出利剑,一时间刀剑之声不绝于耳。
玄劭目光中皆是淡定,他怎会不知魔界的护法最擅长的便是苍龙魔剑,自己的手中的长矛虽占了上风,可若要一直与他僵持下去,自己可得不到半点便宜。可说来也怪,苍龙魔剑乃是上古应龙所化,这样的东西,本应留在天族,怎么会落到他一个魔族手中呢?不过想来得之也并不光彩吧!
玄劭不住向后退,欲引其走入身后自己布下的法阵之中,无常深知玄劭定会有下招,便停在了原地:“我今日无意于天族宣战,难道本座的私事天族也要插手吗?”
“私事?雪瑶乃是本就是昆仑圣物!你暗伤雪瑶之事,如何便成了魔族私事了?”
“玄劭!你执意要与我过不去吗?”
“你若肯放了那两个凡人,我自不会纠缠。”玄劭看无常没有放弃的意思,便收起长矛,幻出断魂琴来,“如此,我便不客气了!”
看玄劭幻出灵器,无常这厢真的慌了。
这断魂琴谁人不晓?若要说能与于玉魂和盘古斧抗衡的法器,三界内恐唯有这断魂琴可与之相争了。自己手中的苍龙魔剑虽也强劲,可若真打起来,今日便真要命丧于此了。
可是这雪瑶元灵……
无常似有不甘。
“玄劭!她要偷袭!”随着一句局促的声音传来,白疏染也于错综的巉岩旁随之显现,她面露慌张,提醒着玄劭。
原来,清遥在无常与玄嗣对峙之际,早已将灭灵箭偷偷面准了秦婉祎。
白疏染的内心纠结了许久,也挣扎了许久,她还是没能忍住,终是喊了出来。
玄嗣偏过头,果然发现箭已在弦上。
“清遥!!”无常怎么也没想到,清遥会趁这个时候刺杀秦婉祎!“不!不要乱来!”
若秦婉祎真被她杀了,那自己费劲苦心寻来的雪瑶岂不是要功亏一篑?
绝对不能让雪瑶有事!
无常顾不得了,他飞速向秦婉祎身边赶去带走她。
玄劭见此赶忙移动方向,手指轻弹。
叮——
嗖——
琴弦与箭同时发出——
两样法器分别向前方飞去,须臾间,在天空中相互碰撞。
嘭——
那声音响彻云霄。
顾璃川正拉着婉祎逃跑,二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威力震颤得瞬间飞出数丈之远。
“啊……”顾璃川的双耳瞬间被震得流出鲜血来,他双手紧紧捂住两只耳朵,嗡嗡的声音像是被施了法一样折磨着他。
“殿下,你怎么样?”秦婉祎何曾见过这样的顾璃川,眼瞧着他发了狂似的在地上打滚,秦婉祎又担心又害怕,她跑过去将痛苦挣扎的顾璃川紧紧抱住,哽咽道,“殿下,你这是怎么了呀?”
“啊……疼……疼……”顾璃川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只轻吟出了一句疼,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这倒也不奇怪,想当年诛仙台边,玄嗣的双耳便是被这样的威力震伤的,顾璃川的两耳想必就是那时就是落下病根的。
只见所有的箭羽在断魂琴音律的威力下,化为了尘埃。
清遥见此,怒把灭灵箭射向了白疏染:“都是你!”
玄劭慌了:“疏染小心!”
他本能地朝白疏染奔去,那一刻,他彻底失了分寸,浑然忘记了自己手中还有一把灵器。
趁此间,清遥再次丧心病狂地将箭羽瞄准了秦婉祎。
无常绝不允许元灵之力就这样被面前这个疯子毁掉,他猛地向冲向秦婉祎,将她从地上拉起。
好在主箭并未伤到她,只是被次羽擦破了皮。
就在无常挟秦婉祎逃跑之际,大风四散,黑云欲垂。
白昼如黑夜一般可怕。
远处,一道耀眼的白光飞快而至,晃得人睁不开眼。
白光越发贴近无常和秦婉祎。
突然,无常黑暗中受了重重的一掌,紧拉着秦婉祎的手顿时便没了力气,喘着粗气倒在了地上。
须臾间,黑云俱散,天亮了。
云蘅轻轻将秦婉祎护在自己身后:“有我在,谁敢伤她?”
秦婉祎此刻虽看不清此人面容,但又不知为何,在此人身后,莫名便产生一份安心。
待白疏染看清此人面容后惊讶道:“云蘅?是他回来了!快带我走!”他央求着玄劭。
白疏染害怕,她不知该如何面对云蘅,毕竟自己曾几次加害过秦婉祎。
见白疏染这般窘迫,玄劭想也没想便带着白疏染悄悄离开了。
“公子!你回来了公子!”清遥见云蘅,心中抑制不住的喜悦。
“清遥。”云蘅靠近了她两步,“云某此生最后悔之事,便是没能早些了结了你!”
清遥笑意渐沉:“公子,我一心为你,我……”
云蘅再也不想听她多说一句,手臂轻抬便夺回了她手中的灵器,拿起便瞄准了清遥,即刻待发:“既然这灭灵箭是我当日赠与你的,那么今日也便了结于它吧!”
清遥难以置信:“公子,你当真要杀我?”
云蘅并未理会她,随着她的质问,未有丝毫犹豫松开了弦上的手指。
箭无虚发,每一羽都正中清遥。
云蘅转过身,对秦婉祎温柔道:“放心,有我在,谁也伤你不得。”
秦婉祎这才看清楚此人面容,她惊讶道:“是你?”
婉祎这般回答倒是颇令云蘅意外:“姑娘见过在下?”
婉祎心中暗喜:此人不就是那日手串碎裂后出现的公子吗?他究竟与自己有何渊源?
“啊……”婉祎正思索着,头却越发沉起来。
刚刚还沉浸在重逢之喜中,倏然发觉了婉祎的异样,云蘅担忧:“婉祎!婉祎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婉祎只觉得眼前的一切越来越迷糊,耳边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突然间,云蘅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转过身剑指无常:“是你伤了她?”
无常被云蘅打了一掌后,心脉尽断,他奄奄一息道:“我比任何人……都想得到……雪瑶元灵,又……又怎会……去伤……”
嘭——
未等无常答完话,不知是谁向云蘅身边丢来一颗雷灵子,浓烟滚滚中,那人带走了无常。
云蘅思虑:的确如此,无常是最想得到雪瑶元灵的人,他不会蠢到伤了婉祎的。
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的心彻底乱了,幻出玉魂探查婉祎的命门,可到底是一无所获。
如此,云蘅便带着婉祎与玄嗣二人回了穹山。
云蘅没想到的是,天帝和晓玄真人竟也来了。
云蘅知晓天帝此番是为了玄嗣而来,并不想与他过多相处,将昏睡的玄嗣交于天帝,自己抱着婉祎回了冰室。
“云蘅。”天帝叫住了云蘅,“我们毕竟曾是生死之交,万年过去了,你还是这般恨孤吗?”
云蘅回头望了望自己曾经那个老友,昔日的情分早已不在,如今只剩满眼的陌生。看着玄坤那双眼睛,昔日诛仙台之事便涌上云蘅的心头。
云蘅正过头:“陛下圣明。”便离去了。
晓玄真人见此,便急着要给玄嗣解封记忆,方化解了尴尬。
云蘅踏进冰室,将婉祎放在冰床之上,他刚要幻出玉魂探查婉祎的命门,玏佟道人便带着晓玄真人来到了冰室。在他二人的帮助下,云蘅这才知道,原来婉祎刚刚是中了灭灵箭。那只灭灵箭早已不是云蘅赠与清遥的那只了,那只灵箭早已被注入了魔灵,怨气极强,受伤者无需正中要害或命门,只要稍稍刺破肌肤,便可倚血而入。而中箭者的魂魄全部都被拘在浮华阵之中。
“浮华阵?又是浮华阵。”云蘅一听这三个字,脸上便是担忧之色。此阵法极难对付,想当年自己险些就命丧于阵中。
婉祎,她如何抵得过哪里的邪祟……
云蘅一刻也等不了了,多一分犹豫婉祎便会多一分危险。
“婉祎,等着我。”
“上神且慢。”晓玄真人拦住了云蘅,“那浮华阵广之又广,其阵正中方有一阵中阵,名曰‘浮华镇’,那镇才是波谲诡秘。”
“不管是什么,只要能救出婉祎,即便要我拼上性命,我也愿意。”云蘅感激作揖,“多谢前辈。”
云蘅走近冰床,躺在了婉祎身边,魂魄追去了魔界。
花界的光景如梦境般美妙,夜,说来便来了。众花使结束了整整一日的布花点露,听着花丛里、瓜棚中,纺织娘时而静若拂风,时而繁密如落雨的声音,都已静静睡了。
微风伴着花香徐徐打在无常的脸上,那感觉真让他舒服。无常便在此刻醒来了,他定睛望了望身边的一切,浑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远远望去,像是有一个他自己熟悉的身影,他很想走过去看看,奈何身有重伤,莫说走过去,怕是动一下,也难了。
无常缓了几口气,才发现垂柳碧桃交映的花林下,立着一个绯衣女子。那女子一手缠绊着柳枝,一手抚着下巴,低着头望着满地的落花凝思。只见那女子突然双手合十,对着西南上空几颗明亮的星许愿:“帝君在上,无常哥哥身受重伤,性命垂危。溯安别无他求,愿以自己千年的修为换他一命,求帝君应允小女所求。”
无常震惊:是……小丫头?那日是她救了自己?
只见溯安幻灵,于眉心取了一滴血,口中默念了什么,指尖轻弹,那滴血便朝西南方那几只星宿飞去。
无常见此心下极为动容:她这般,竟是为了自己?无常不知何时红了眼眶,他想不到,他这一生,且在这弥留之际,竟真的有人在乎自己的生死……
无常看着溯安,心中一片暖流划过,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几分。
“咳咳咳……”突然一阵猛烈的咳嗽声,惊起了一旁的溯安和众花使。
“醒了醒了!”众花使惊喜道来,都纷纷向无常身边赶来。
溯安穿越人群快步跑过来,紧紧握着无常的手:“大哥哥,你终于醒了,太好了!”溯安一把抱住无常喜极而泣,“我以为我再也看不到你了大哥哥,你,你还疼吗?可还感觉哪里不舒服?”
无常的脸上唇上没有一丝丝血色,唯独眼角红红的,整张脸看起来极不协调。即便如此,无常仍是努力扯动嘴角,想要给溯安一个笑容:“我好,我都好。”
这夜,溯安好说歹说才请来了花神为无常医治,奈何他心脉已断,元神尽毁。花神即便使出浑身解数,也没有续心脉塑元神的本事。不过花神倒是说了,这世上还有几样东西,或许可以帮到他。那便是雪瑶元灵,玉魂和猼扡族灵芝草。只要寻得其中一样,或许便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溯安又怎会不知玉魂和雪瑶元灵,只是,无常欲抓走那雪瑶练就元灵,此举怕是已激怒了他二人,自己如何过得了那一关?便是去了,左不过白白浪费了医治大哥哥的时间。
倒是猼扡族,三哥既与猼扡族大公主有婚约在身,想来,冬日她前去求一味灵芝,猼扡,是不会为难自己的吧?溯安想到这,便急忙回了九重天,胡搅蛮缠在太上老君处要了几颗续命的丹药这才离去。
魔族浮华阵里,云蘅一边对付着各类妖祟,一边急着寻找阵中阵的所在。就在自己正与鬼怪厮杀之时,一道道光变换着色彩接踵而来,云蘅没有躲闪,便直接被那几道光亮吸进了一个全新的天地中。
周围太过嘈杂,嘈杂到云蘅完全辨别不出此处为何境。
呼呼呼——似乎有什么东西于脑海里一一浮现……
“下月初便是天后诞辰,此事一过,我便娶你,然后辞别天帝离开这个天宫,带你去看你最想看的风景,去过你最想过的逍遥日子。可好?”云蘅温柔地摩挲着青璇的小脸。
云蘅震惊:这是?九重天?
“秦姑娘,在下来晚了。”
婉祎显得有些害怕,怯声道:“公子,你......认得我?”
“姑娘莫要惊慌,在下是来救你的。”
云蘅试图抓住阵中之人,奈何自己一靠近那人便化为了缕缕青烟,随风消散了。
云蘅不解:冥府,此处乃冥府?
“云公子,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云蘅警惕地看着四周,不解道:这是云府后山。
鬼王树洞里,云蘅柔声安慰:“别怕,我一直在。”
云蘅轻抚着婉祎的后背,不住地安慰着她,眼里尽是心疼,“都过去了......”
云蘅见婉祎哭了,自己竟也跟着慌了起来:这是妖猫的幻蛊。
“你所见之情,不过是伏地魔的困兽之争罢了,它不甘心就此作罢,所以制造了幻想看看是否能把你引诱出来,没想到你这么好骗,一下就被骗出来了!”
……
婉祎的脸紧贴着云蘅的胸口,双臂死死环抱着云蘅。
不知颠滚了多久,云蘅和婉祎在一块巨大的崖石边停了下来。
“啊......”云蘅边喘着粗气,一边吃力地爬起,细细打量着婉祎的全身,“婉祎,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倒是你......”婉祎看着云蘅的千疮百孔的双臂,竟没有一块好肉,不禁鼻子一酸,带着哭腔说道,“都是因为我,云蘅,对不起,若不是我,你又怎会受如此重的伤?”
婉祎这一哭,倒真是让云蘅慌了神:“好啦,别哭啦!”云蘅温柔的声音传入耳中,他宠溺地摸了摸婉祎的头,“我这天不怕地不怕的上神何曾惧怕过什么?如今遇到你呀,我当真是输了。”
婉祎抹了抹眼泪,抬起头抽泣着:“什么......什么输了?”
“你的云蘅,何曾惧过天地万物的云蘅,如今倒是败给你了。我虽天不怕地不怕,但就怕,就怕你这个小花猫哭鼻子呀!”说着云蘅戳了戳婉祎的鼻子,自己便大笑了起来,“好啦小花猫,我们得想想怎么从这里离开。若是合窳此时来击,那我们俩的小命啊,可真就交待在这了!嘶——”
“怎么啦?”
泪眼朦胧的婉祎瞬间停止了抽泣,“我又碰到你的伤口了是不是?”
云蘅轻笑:“无事,和你的眼泪比起来,我这点伤根本算不得什么。”云蘅说着,顺势将婉祎扯到了自己怀里,“看到你为我流的眼泪,我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
“云蘅,吓死我了……吓死我了……”秦婉祎什么也不顾了,趴在云蘅怀里大哭起来,仿佛要把所有的恐惧与委屈全部宣泄出来。
“别怕,有我在。”
……
“砗磲乃海中之物,死后在海底中被泥沙掩埋、沉淀成千上万年后方才形成的灵玉!依我看,这玉镯晶莹剔透的质地,与姑娘的气质最配不过!今日与二位有缘,也不问您要幌子,一口价,十两!”
“这小玩意十两!你怎么不去打劫?不要不要!”秦婉祎拉起云蘅欲走。
“不用找了!”云蘅一块银子扔了过去。
婉祎掐了一把云蘅小声嘀咕:“十两呢哥哥!你有钱也得有脑子吧?这家伙一看就是骗子!”
云蘅宠溺地笑笑,摸了摸婉祎的头:“无妨。”
小贩立即笑开了花:“多谢公子赏赐,姑娘,赶快让你相公给你戴上吧!”
相公?小贩的话让婉祎一愣。
“他呀!他不......”
云蘅不由分说夺过玉镯便套在了秦婉祎的手臂上,堵住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云蘅拖着婉祎的手细细打量着:“嗯,确实相配!”
……
银白的月色下,薄纱似的青云仿佛睡着了一般。夜空深邃,星罗云布,周身的一切都是那样静谧,那样安宁。
秦婉祎深呼了一口气,一只手摸向对边的袖口,从中取出一枚浅青色的荷包,面含羞涩递到云蘅面前,瞧那荷包上面绣着一个精致的玉壶。
云蘅接过荷包,难抑心中的惊喜:“这是,给我的?”
“嗯。”秦婉祎羞涩地点点头,“浅青色闲淡风雅,与公子的气质最为相配!婉祎觉得,公子席地而坐饮酒时,极是俊朗。”
虽是夜幕,但也不难瞧出婉祎面色的绯红。
云蘅内心激动着,也纠结着......真的好想就这样与她厮守下去,好想......他温柔笑着:“我定好生带着,多谢你这番心思。”
“云蘅,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你我之间似曾相识。总之与你在一起,我便很心安,什么也不怕。其实,自冥府伊始,或许是妖猫蛊涉险,又或许是菩提寺之险……我便……我便心中有了你,此后的种种,不过是自己越陷越深罢了,云蘅……”婉祎将头埋得低低的,一句话比一句话声音低:“你......可晓我的心思?”
……
过往如云烟般闪过,纵使经历痛彻心扉,如今在云蘅看来,却也那么美。
想到婉祎此刻也许正备受苦楚,云蘅心疼难抑:“婉祎,你究竟在哪?我再也不想离开你了……”
“云兄?”展洵快步冲了过来,惊喜道,“云兄真的是你呀?”
云蘅抬起头来难以置信,竟以为又是幻象:“展洵?你怎么在这?”
展洵大笑:“我还想问兄长为何在此呢?这是魔族阵中阵,兄长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阵中阵?云蘅略惊喜:“这便是‘浮华镇’吗?”
展洵正色道:“没错!这浮华镇便是冥界与魔界唯一相通之处了,这些陷进此处不愿出来的生灵,最终都会通过此处走到冥府去,或执念或贪心或不舍都会被打入忘川,永世便浸在河水之中,不得轮回。”
“什么?”云蘅越听越害怕,婉祎!婉祎还在此处!
“怎,怎么了兄长?”展洵见云蘅这般,着实是吓了一跳。
“婉祎在这里,但我不知她目前身在何处?”
“啊?嫂,嫂子怎么又,又……”见云蘅眉间尽是担忧,展洵也不再说什么了,“兄长,得快点把嫂子找出来带出去,妖魔心智不同,尚且可以挨上一挨,可嫂子此身毕竟是凡人啊,我怕,怕她受不住这里的蛊惑,凡人若是与此法阵中的异类有了牵绊,即便是我有心阻她踏入冥府,怕是也难了。”
“不,绝不能这样!我一定要找到她,我决不能再让她出事……”
“兄长我帮你一起找!”
“不!展洵!”云蘅然拉住展洵,“你现在就回冥府,有多少兵便遣多少过来,将魔族与冥府的入口死死堵住,一个孤魂也不要放进去!”
“好!好!我这便去,我这便去!兄长你切不可乱了思绪,否则易被邪祟迷惑。”
迎面拂过一阵风,风里还夹杂着阵阵似有似无的花香。眼前的景致全都变了,刚刚灰蒙蒙的景致竟便成了翠绿的山峦,加之脚下淙淙的流水妙音,实在很难不让人心情愉悦。微波被风吹起一弧弧的皱纹,连带着倒映出来的山峦亦有些灵动飘渺之美了。
云蘅知道,此处极有可能便是浮华阵的阵眼,便小心翼翼、试探着前进。
“哈哈哈……”
似女子的欢笑声于山峦中转转传来。
云蘅向前挪了几步,呼的一下,刚刚的山峦流水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飘逸的红纱帐与绛朱帘。
“公子,一路赶来辛苦了,快来饮口茶吧!”几个身着薄纱的女郎笑嘻嘻从幔帘后缓步走来。
“公子,奴家给公子按按肩膀吧!”未等云蘅开口,女郎们便缠住了云蘅。
“唉!”面对着一群美女,云蘅叹了一口气。
云蘅身后的女子越发贴近云蘅的脸眼中尽是柔魅:“公子为何叹气呢?”女子边说着,手掌边游移到了云蘅的胸前。
云蘅一拉拽住了女子游走的手臂,阻止了她:“因为,你们几个实在是太吵了!”
未等几个女鬼反应过来,云蘅便一掌打散了她们。
他站起来,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
“清静多了。”
“云蘅……救救我……”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珠帘后隐隐传来。
云蘅大惊:“这声音……是婉祎!”云蘅急奔过去,“婉祎,你在哪?”
云蘅穿过那屡屡幔纱后才然发现,这间屋子身后,竟是一片汪洋大海,一眼望不到尽头。
“云蘅,我在这里云蘅!”只见海上有一艘巨大的船,而穿上正捆着一个红衣女子,云蘅定睛一看,那人正是秦婉祎。
海上忽然起了风暴,船在呼啸的风中,摇晃了起来。
“你快来云蘅,我好害怕!”船上的婉祎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好不让云蘅心疼。
他一边飞向海中的船,一边安慰着秦婉祎:“你别怕,我这就带你离开。”
可是,明明不远的距离,无论云蘅如何加快速度,仍旧追赶不上那船,倒像是引着自己要去什么地上似的。
此象,不禁让云蘅开始怀疑起来。莫非,眼前的这一切也是幻想?
说来也奇怪,那船像是能读懂云蘅心思一般,渐渐地,竟慢了起来。
云蘅追了过去,解开秦婉祎身上的绳索,便快速运灵欲起飞,他抱起婉祎喊了句:“走!”二人便朝着来的方向赶去。
“云蘅,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婉祎勾住云蘅的脖子,鼻息打在云蘅的脸上,见云蘅向后躲了几分,她便笑盈盈着说,“你不是一直想要同我在一起吗?那我们就一起留在这,在这里,我永远都是你的,好不好?嗯?”秦婉祎一只手指挑起云蘅的下巴,自己的唇便慢慢靠近……
云蘅看着怀里的人,并未动半分情丝,眼看两人仅咫尺之距,云蘅的眼中透出异样的光亮,只见他幻出玉魂青剑,以迅雷之势将剑刺中了那女鬼的心口。云蘅看着魂飞魄散的女鬼嘴角抽动了一下:“找死。”
云蘅飞回原处回头一看,罗帐、珠帘、船只、大海、甚至山峦小丘,竟都不复存在了,这里还是刚才遇到展洵之处。云蘅定了定神,继续向前走去,走着走着,云蘅来到了一个异常耀眼的小镇。云蘅见这镇上之人穿着打扮非富即贵,男女老少挥金如土,这一路走来竟看到一个乞丐。而这里的一切,云蘅总觉得十分诡异,镇上的人,像是都看不见彼此一样,赌钱的,狎妓的,吃肉的喝酒的……仿佛天地间唯己一人,那般放任,那般狂妄。云蘅不想在此处多做停留,便加快了前行的脚步。
“公子请留步。”一位年买的婆婆阻下云蘅。
“公子瞧我们这个镇子如何?”那婆婆看起来年迈,可是走路说话的模样,倒是年轻些许。
“锦衣玉食的生活对普通人来说,甚是美满。”
“既如此,公子何不留下来呢?我这镇子的金银财宝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公子与其劳心劳力一生,倒不如在此安逸来得舒坦。”
“确实舒坦。可我不想舒坦,告辞。”
就在云蘅辞别婆婆之际,身后追来一个年轻男子,那男子一边擦着汗,一边祈求道:“婆婆,我愿意留下来!”
那老婆婆缓步走到男子身边,闻了闻开口道:“好,你要知道,我这个镇子,只要进去可就出不来了,小伙子,你可要想好啊!”
那男子连连点头:“我想好了,再也不想出去了。”
那婆婆笑着贴近男子的脸,猛地一张口便吸食了男子的魂魄。男子顺着老婆婆指的方向,行尸走肉般进了那个诡异小镇的大门。
那老婆婆朝云蘅笑着:“你看,我这里总是来者不乏。”
云蘅再朝人群望去,赌钱的壮手里已经攥慢了金子,仍在拼命下注,喝酒的大汉已经酩酊大醉,可仍旧不愿放下手中的酒杯……
云蘅望着这些人,突然,壮汉手里的金子攥着攥着变成了骷髅,醉汉口中的酒亦变成额鲜血,而他们怀里的美人也变成了七孔流血的女鬼,那些身穿华服的人们则被一圈圈密密麻麻的头发缠绕着……只一瞬的功夫,刚刚还在欢快中肆意忘形的人们,竟都便成了一具具枯骨……
“你看,他们就喜欢这样的生活不是吗?”只见那婆婆满意地瞧着眼前的一切,她轻轻一吹,眼前的华丽景象便烟消云散。云蘅定眼望着这一切的变幻,这里,竟是一片沙海。
云蘅看到老婆婆的变化之后惊讶道:“女魃?你不是……”
云蘅虽未亲眼见过女魃,但其与应龙的爱恨纠葛却早已传遍了天宫每一个角落。他自己得知这些,也是早年与玄坤游历之时,在一本名曰《上古恩怨录》的册帛上看到的。
女魃道:“三界都道应龙杀了我,可殊不知,大战之后,我并没有死,也是我将他应龙囚禁于此处。可三界之大,竟无我藏身之处,我走到何处,何处便化为沙海,渐渐地,我的容颜就越发憔悴,直到便成了这幅鬼样子……既然我已不再是我,那么应龙,他也要陪着我!所以,我剜了他的眼,砍了他的角,折了他的翼,挑了他的筋,,剔了他的鳞,放干了他的血,哈哈哈,这是他欠我的,这是他欠我的……我这一辈子,父母不疼,爱人背叛……”
云蘅向沙海望去,那里果然残存着一副不成样子的龙骨。
云蘅看着面前渐渐发了狂的女魃,不忍道:“你既爱他,又何苦如此折磨自己?”
“不!是他!是他先背弃了诺言,是他不义在先,所以,他必须死!”这句话,女魃几乎是喊出来的,这一声声怒喊,她仿佛要将这万年的爱与恨全部宣泄出来。
“前辈,我带你走吧!离开这里。”
“不,我要留在这里,我答应过庚辰,要永远陪在他身边。庚辰,我来了……”
只见女魃飞落道龙骨身旁,静静地依偎在龙骨之上……
“前辈,此处,可曾来过一个女子?她魂魄不全,前辈可还有印象?”云蘅见女魃心疯至此,又怎会记得婉祎,想来问也是白问吧。
“那姑娘命格太过阴寒,我委实不敢靠近,你且向西寻吧!”
云蘅闻之大喜过望,没想到女魃竟真的看到了她。云蘅作揖:“多谢前辈。”
云蘅依话向西行去,途中一道结界突然拦住了他的去路。
结界里,云蘅独自一人盘坐在昆仑山顶,像是受了重伤般屏息凝神。
“顽石,你若受不住这天火炙烤,如何幻化灵石来补天?”云蘅依旧闭着眼充耳不闻。
“罢了!百日之后,我会再来寻你,如若依旧这般模样,就做回你的顽石吧!”女人说完瞬间幻化成一条极美的蛇,驾着彩云远去了。
“噗——”蛇女远去后,云蘅手扶心口,喷出一口浓血,倒在雪地中。忽然,雪地中一点微弱的光芒不时地闪烁着,细细看来,是一株通体雪白的草植。
“白草?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等草植!”
云蘅说着,动了动手指头来回拨动了它几下。
“嗯?不要动我,我还没吃饱呢!”
“你竟然食我的血?”
“哼!大惊小怪,不可以吗?而且你的血可助我早日幻成人形呢!”白草得意道。
“你是一株草植吗?在下孤陋寡闻,还真是头一次见到食血之草。”云蘅饶有兴致地俯下身,蹲在那株草植旁。
“说了你也不懂,你就当我是草好了!”那株白草不再理会云蘅,埋头便睡下了。
云蘅定眼望着结界里的一切,他几次试图闯进去,奈何这结界太过牢固,竟连一丝缝隙也没寻到。
转眼冬风呼啸,昆仑山上又飘起了白雪,这让本就娇小的草植,再一次遭受了“灭顶之灾”。
厚厚的积雪压得那株草植就快要抬不起头来了。它不住地奋力挣扎,奈何大雪纷飞,再如何奋力也都毫不奏效。
“喂——那个谁,璞玉!快来帮帮我呀!我快要被压扁了!”
那株草植理所当然地叫着,就像云蘅本就应该来帮自己一样。
“怎么?这个时候知道求我了?”
云蘅蹲下,动动手指弹了弹它“头”上的雪。
“这下如何?”
“多谢公子弹指之恩,我不会忘了你的恩情的!”
“好啊,我等着你报恩!对了,你如何得知我本为石的?”
“嗯~看在你曾帮助过我的份上,告知你也无妨!”
那草植摆动着自己娇小玲珑的身躯,“女娲娘娘炼石补天,你就是其中一颗吧?”
“你这小不点竟知道如此多事宜,看来,你果真并非一棵普通的草植!有趣!”云蘅坐在雪地上摸摸它的“头”。
“给!”云蘅咬破自己的手指,将流血的手指伸到它面前。
“你这是做什么?”
“不是说我的血能助你幻化为人吗?你我相识一场,在下自然愿意助你早日幻化成人!”
“你这个傻子!那日你的血就落在我面前,我实属太馋了……没忍住方才......”那雪瑶顿了顿,“哪有如你这般的......竟故意破指放血来滋养我......”云蘅没有说话,只是定睛看看了对它挑了挑眉,示意它赶快吸食。
“喂!你不怕我是噬血成魔的妖怪吗?”那雪瑶调侃道。
“噬血妖怪?哈哈!”云蘅大笑,“即便你是妖怪,我生的如此健硕,体内的血也够你食用几个轮回转世的了!”
那雪瑶心下不禁感叹,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有趣之人。
雪瑶没有再推辞,不一会就将云蘅指尖的“滋养品”吸食干净了。
不知怎的,雪瑶渐渐开始意识模糊,全身燥热乏力。而那点点的白光变得越发耀眼,直到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良久,云蘅睁开眼那株雪瑶已消失得荡然无存。
“喂!”雪瑶重重地拍打了云蘅的肩头,“我在这儿!”
云蘅忽地转过身,望着自己面前这个芳龄少女,不禁出了神......胜雪的肌肤,美目流盼,桃腮带笑,说不出的温婉可人,又带着一股轻灵之气,当真是美得不可方物。
那雪瑶把手伸到云蘅眼前,来回地晃了几晃,方才拉回云蘅的思绪。
“你,是刚刚那株......?”云蘅的嘴微微张着心下不解。
“不然呢?你以为这昆仑山上除了你我还会有第三个活物吗?”女子神态悠闲自若,“还要多谢公子的滴血之恩,我才能这么快初具人形!”
“姑娘无须客气!在下......云蘅,敢问......姑娘芳名?”一向洒脱俊逸的云蘅不知怎的,面对这个灵识初具人形的姑娘,竟有些慌神了。
“我不告诉你!”女子对云蘅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便转身奔山脚飞去。
百日之期将至,云蘅知道,只要能熬过那炼火之劫,便可飞升上神,助女娲娘娘补上九重天那残破的一角。可每逢天火炙烤,云蘅终是通体奇痛,体内玉石有碎裂之意。这天火,便真的过不去吗?
这日云蘅盘坐于山顶,正经受着天火的炙烤,天火中的云蘅通体赤红,眉头紧锁,额头的汗水低落下来与天火交织在一起,发出“滋滋”的声响,终于,云蘅还是没有抵过这穿骨似的疼痛,倒在了雪地上......
“云蘅!”女子急忙奔过去将他扶起,此时的云蘅通体滚烫,女子刚一触碰云蘅,便被滚烫的身躯烫的钻心的痛痒。
女子知道,云蘅再这样下去,必会玉石俱焚,现在唯有自己的雪瑶元灵方能救下云蘅。
女子指尖不住地舞动,不一会儿,雪瑶的元灵便将云蘅团团围住,女子十指尖轻轻挥动,只见一股股缥缈的灵气从四面八风汇聚而来,女子指尖转动,那些灵气统统附在了云蘅身上......
夜幕降临,皎洁的月色洒在昆仑山上,令本就雪白素净的山顶更添几许不容亵渎遗世独立之色。
云蘅眼角略微张起,一青衫倩影正俯睡在他胸侧,白皙的皮肤,飘逸的墨发绾在耳后,纤长黑亮的睫毛,微微翘起的两个嘴角,云蘅真不忍心叫醒她,用手轻轻抚了抚贴在她嘴边的几缕青丝,她抿了抿嘴,似乎还沉醉在自己的梦里......云蘅的心猛地抽动似漏了一拍,如此,便再也移不开视线了......
望着极美的月色,云蘅心下不禁贪恋起这一刻的时光。
“云蘅,期限已至,可否受天火之炼?”女娲如期而至。
“云蘅......云蘅顽劣未泯,恐难当其责。”
“荒唐,兹事体大,怎可容你?”
女娲面露不悦掌心用力便将云蘅推搡到炼火之台。
即刻,九重天火滚滚而至。云蘅盘坐于炼火台中央,团团焰火浓烈炽热,眼看云蘅就要倒下,女子突然闪现,她极力幻化出自己的元灵,不断地将元灵输入到云蘅体内。
“不要......”云蘅见她如此,方寸大乱,他怎忍心让她用自己的元灵来为自己阻挡天火之炼呢?
“啪——”云蘅一掌重重击向自己的额间,把元灵全部逼出推出了炼火之台,随后两指尖交叉盘卧又静置于双腿之上,把炼火台四周筑起了一层结界,阻止了她的元灵再次输入自己体内。
“云蘅,不要!”女子鼻尖酸涩,红了眼眶,“娘娘,您帮帮他吧!他会玉石俱焚的!”女子跪在女娲娘娘面前苦苦哀求,频频回头望向炼火台里的人,如坐针毡。
“青璇,本座造你,便是要你助云蘅渡过这炼火之劫,你却心之枉然!实属辜负本座!”
“青璇知错,青璇愿将元灵全部奉上,求娘娘救救云蘅!”
云蘅听了二人对话,不住地摇头:“万万不可......云蘅,宁死......不受......”
“云蘅,不要,云蘅!你听我说,我本为植,乃是为你渡火而生,我的存在皆是为你,无论如何,我今日定要救你!”
云蘅苍白的唇勾起一丝苦笑:“傻瓜,若无你.....做上神有何意义?若无你,即便成为......灵石,即便......有了无上的荣耀,都是......都是枉然......不许......为我做......傻事......”
蛇女似心有不甘,掌心不住挥动,灵气瞬间四散开来,冲向云蘅部下的结界,怎料那结界力道异常凶猛,女娲所用之力竟然霎时间被如数弹射回来。
而此时云蘅的身体不知为何却越发轻巧,似有无数双的大手一并托举着他,渐渐地,竟飞升上天。
眼前目睹的虽是过往之事,只是此事太过于惊心动魄,看着眼前的一切,云蘅觉得自己仿佛又经历了一次天火之劫,天火炙烤的疼痛感在自己的身上没有丝毫的差别。
女娲见势喜悦道:“成了!”
随着结界里女娲的喜悦,结界外的云蘅并未运作半分的灵力,便轻而易举走进了面前的结界中。随着云蘅踏进结界内的那一刻,结界中原本的云蘅便悄无声息般消失了。
“这……”云蘅不解,“这是怎么回事?”
女娲道:“云蘅,还不快快随我前往九重天?”
云蘅明白了,这,也是幻境。
“我是不会去的,婉祎何在?”云蘅坚定地说。
“荒唐!灵石补天这是何等的荣耀!你竟为了儿女私情,弃天下万民于不顾!实乃本末倒置!”
云蘅深知此处仍是幻境,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他不愿与面前这个“女娲娘娘”过多纠缠,冷眼道:“告诉我,婉祎在哪?”
“哼!你说的是她吗?”女娲冷笑着摊开手掌心,只见一个女子的身影在她的掌心中幻化出来,“只要你答应我,随我前去补天,我便放了她,否则,我便一掌捏死她。”
掌中的女子挣扎着:“云蘅,你快走!不要管我!她不是真正的女娲娘娘!我本女娲泪所化,女娲娘娘又怎会置我于死的?你不要管我,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云蘅见面前的婉祎通情达理至此,便丝毫没有怀疑,认定了女娲掌中的婉祎不是幻境,是真实的婉祎。
云蘅淡然道:“只要你放了她,我便随你去。”
女娲伸出手:“去吧!”
婉祎急忙奔向云蘅,她恳切道:“云蘅,我们快走!离开这里!”就在婉祎抓住云蘅的那一瞬间,云蘅看见了婉祎手腕上仍存在的砗磲手串。
很快,云蘅便察觉出了异样。便佯装道:“我不能跟你走,我答应了女娲,要随她同往九重天补天。”
婉祎急了:“还管她干什么,我既然已经来到了你身边,你就带我走啊!”
“这砗磲镯子,没想到你还留着。”
婉祎温柔道:“这是公子你送我的,婉祎自然好生戴着。”
云蘅轻笑:“是吗?”随即突然幻化玉魂,身旁的人一感受到玉魂之气,便立刻灰飞烟灭了。
“你们倒是清楚婉祎的性格,竟造了一个这么完美的人来对付我。可是,婉祎的砗磲早就碎了,是我的玉魂亲自震碎的。”云蘅说着幻出玉魂剑指假冒女娲的亡魂,“还不走?”
那“女娲”登时便化作一缕烟,飘走了。
云蘅刚要离开此处,便听到身后有人呼唤自己。
“云蘅,我在这里!哈哈!”女子银铃般的笑声激荡着云蘅的心。
云蘅刚想走过去一探究竟,女子身后之人便追了上来:“婉祎,你慢点跑,仔细咳症再犯。”
婉祎听见后,嘟起似有不满的小嘴吧:“知道拉!”随即停下了脚步。
被婉祎唤作云蘅的男子走过来拉住婉祎,满眼的宠溺:“不是不让你在外边玩,只是,你刚刚从妖猫的幻蛊里回来,身体还很虚弱。”男子见婉祎嘟起了小嘴,便轻轻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小傻瓜,我不想你再出任何意外。”
“嗯……知道拉!”婉祎说着,突然跳起来弹了一下男子的脑袋,傻笑着跑开了。
“婉祎?是你吗婉祎?”云蘅在这个浮华镇里已经经历了太多,她不敢贸然断定面前的婉祎,是不是她要找的婉祎,不敢相信,面前的一切是否还是水中花,镜中月。
婉祎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便停下了脚步,回头望着云蘅。
云蘅走到婉祎身边,激动道,“婉祎,真的是你吗?”
可秦婉祎面对着面前的云蘅,却是异样陌生:“我是秦婉祎,公子认得我吗?”
云蘅大惊:“你……你不认得我?”
婉祎笑答:“婉祎实在不认得公子,不知公子找我有何事?”
云蘅忙解释着:“我是云蘅啊婉祎!你当真不记得我了吗?”
“云蘅?”婉祎大吃一惊,指了指身边的人,“这才是我的云蘅啊!”
云蘅偏过头望向婉祎身边的男子,他更加震惊了,那男子,竟与自己生得一模一样。云蘅不禁喃喃着:“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啊!”云蘅见此景恍然大悟:难道又是幻境吗?
“公子,你没事吧?”婉祎关切地问,她看向身边的“云蘅”,指了指自己的头,“莫不是受了什么刺激,这儿坏了?”
“云蘅”笑了笑,走到秦婉祎身边,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莫与此人纠缠,我们回家吧!”
“等一下!”云蘅有些着急,“婉祎你再想一想,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我才是真的云蘅啊!你,你是被清遥的灭灵箭所伤,所以魂魄才被拘于此处,我是来带你回家的!”
云蘅越是解释,婉祎越是觉得这个人有问题:“我真的不认得公子,你……你快松手……”
“我真的是云蘅,你怎么会不认得我呢?你再想想好吗?再想想……”
此刻,“云蘅”一把抓住了云蘅拉住婉祎的那只手臂,不悦道:“放手!”
云蘅见此,松开了紧握着婉祎的手,转手揪住了面前男子的衣领:“这幻阵是诡异,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别以为你骗得了她一时便可以为所欲为!我告诉你,有我在,你休想伤害她!”
婉祎见状一把推开了云蘅怒斥:“够了!云蘅从未伤害过我,倒是公子你,刚刚拽得我手腕生疼!我们实在不认得你,不知公子为何还要苦苦纠缠?”
“我……我……”面对着婉祎的质问,云蘅一时间竟不该该与她从何说起,竟不知该如何让她相信,她身边的云蘅并不是真正的云蘅,竟不知该如何让她明白,此处也并未什么世外桃源,而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云蘅不知所措道,“我究竟该怎么做,你才肯相信我?”
婉祎恶狠狠地瞪了云蘅一眼:“无论你怎么做我都不会相信你的!云蘅我们走吧!”说罢,秦婉祎牵起“云蘅”的手,二人的影子被夕阳拉扯得很远很远,渐渐地,就连影子也在云蘅的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云蘅心里十分苦涩,他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暗暗思忖:婉祎不过是一时受幻境迷惑,只要自己同她讲清楚,假以时日,相信她定会明白我的。
“哗啦啦——”风雨忽然而至,散乱的雨珠打在芭蕉叶上,冷冷清清,淅淅沥沥,听着着实让人心碎,看来今夜注定是一个凄风苦雨的夜晚了。
云蘅靠在一旁的石柱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上神,醒一醒!云蘅上神!上神!”
睡梦中,云蘅竟听到有人不住地呼唤自己,他很想睁开眼,奈何眼皮像是有千斤重,如何也睁不开。
“上神不必过急,且听我把话说完。此处便是浮华阵的最后一个阵眼——赌情。”
“赌情?”云蘅不解。
“不错,上神已经闯过了此前的魅色、蛊欲、惑名三关。如今只剩下最后一关了。”
云蘅深呼了一口气,打通了上下丹田,很快便睁开了双眼。
他惊诧:“是你?”原来面前的人竟是白日里婉祎眼中的“云蘅”。
云蘅并不相信面前之人,“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男子道:“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确实没有加害你和婉祎的心。上神难道不想知道我是谁吗?为何真真切切的云蘅出现在婉祎面前,她却不认得你呢?”男子转身望了望云蘅,深深叹了一口气,“因为我就是你!是婉祎凭借着对你的记忆,亲手编织的你!”
“说清楚些!”
“当日婉祎身中灭灵箭,意识涣散之际是你救了她!可日前婉祎险些遇害之际,是你封印在她手串中的一丝玉魂之气显现,她才能够幸免于难。你可知那一刻起,婉祎的记忆便已开始慢慢恢复。她很想知道你是谁,但偏偏努力回忆的时候却什么都记不起来。我本是个灵识,便是那个时候出现在婉祎心中的。直到婉祎被灭灵箭所伤,魂魄跌入浮华阵,记忆便彻底解封,不论是昆仑山上的初遇,还是九重天的彼此相惜,她全都记起来了。”
云蘅不敢相信婉祎的记忆这便解封了:“你是说,她全都记起来了?所以,便在这幻境中自己臆想出来一个我?”
“不错,我便是婉祎心里的那个你,如今她将对你的情意全部加注在我身上,如此下去,恐再难出去了。我本就不是魔族的残魂,而是玉魂依附在雪瑶元灵之中衍生的一缕灵识而已。我根本不想害人!你知道的!所以烦请上神,早些将婉祎带出幻阵,我修成灵识不易,不想在这魔族的幻阵中灰飞烟灭!”
不错,一旦婉祎的记忆解封,雪瑶元灵便会开始在她体内运转,玉魂的一丝气息若依附其中,衍生灵识倒不是什么困难的事。莫非,他说的都是真的?云蘅暗自思量着,如此,要怎样才能带走婉祎呢?要如何让她相信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呢?
清晨,雨停了。
秦婉祎最喜欢的便是雨后,躺在小院的摇椅上,闭着眼,听一听周遭一切大小虫儿的复鸣声,树叶上的雨点滑落敲击廊下青石的噼啪声,这一切对她来说最美不过了。
她忍不住在摇椅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紧了紧鼻子使劲嗅着:“嗯!真是太香了!”
云蘅走到秦婉祎身边,淡淡说道:“你总是喜欢闻这样奇奇怪怪的味道。”
秦婉祎被一个声音莫名打扰,十分不快。当她睁开眼发现是云蘅时便立刻警觉了起来:“怎么是你?你怎么又来了?”
其实云蘅早就来了,不过是等“云蘅”出门出,方才走进来的。
秦婉祎一脸无奈,“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根本不认得公子,公子何必纠缠于我呢?你快些走吧!等下云蘅回来了,你定是打不过他的!”
云蘅面露微笑:“姑娘这是在,担心我吗?”
“你这个人,我怎么与你说不通呢?”
“姑娘别急,近在下日今日来此,只是有些事情还不太明白,问清楚了我便不再纠缠姑娘。”
婉祎听后高兴不已:“真的?”
“君子言出必行。”
“那好,你快问!”
“姑娘当真对云蘅公子情根深种吗?”
“自然。云蘅曾几次救我于危难,若不是他,我怕是早已命丧于黄泉。我与云蘅,已有两世的情缘,如今便是第三世,我们早就约定好了,要生生世世永远在一起。”
“如今,你同他在一起,很开心吗?”
“那是自然,无论是昆仑山还是九重天,亦或是人间的一座城,只要与云蘅在一起,我便心满欢愉,再无他求。”
“可若我告诉你,你现在经历的一切都是假的呢?”
“假的又如何,只要能陪在云蘅身边,即便只是一场梦,我也甘之如饴。”
“若梦醒之后,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无怨无悔。”
“若你与他将因此灰飞烟灭?”
“生死相随。”
云蘅惊喜交集,原来婉祎的心里,也早已对自己情根深种。
这个她亲手编织的一场美梦,究竟是缚住了谁呢?赌情,赌情,赌的确实是婉祎对云蘅的情,但又何尝不是云蘅与婉祎的命呢?这阵法果真不负其名。
“我也可以。”
“什……什么?你,要干什么?快放我下去!”
云蘅不顾挣扎的秦婉祎,将她紧紧地拥在怀里,直奔山峰的最顶端飞去。
“你刚刚说得那些,我也可以。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
“你……”不知为何,秦婉祎听到云蘅如此说,此刻她非但没有反感,反倒觉得这种感觉好熟悉,尤其闻到了云蘅身上的味道,心里更是莫名多了几丝心安。
“婉祎你看,我们刚刚飞了上来!”云蘅放下婉祎指着悬崖下方说道,“我们现在就跳下去!”
“什……什么?跳下去?”婉祎很害怕。
云蘅真诚道:“你相信我!你所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的!来!”
婉祎畏首畏尾:“我……不……我不敢——”
秦婉祎还在犹豫之际,云蘅已经牵起了她的手,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啊——怎么回事?怎么又回到院子里了?”秦婉祎心里开始疑惑了:明明是面前这个家伙抱着自己飞上去的,就连耳畔的风和阳光照在自己脸上的感觉都那么真实,这……怎么会,竟是假的呢?
婉祎,快醒来吧!你不属于这里!快醒来!
秦婉祎思虑中仿佛听到有人呼唤自己。
是谁?谁在说话?
“啊——”婉祎突然头痛欲裂,“好痛……”
“婉祎,你怎么了?”云蘅赶紧摸了摸秦婉祎的脉搏,“不好,元灵之力近来没有好好调息,现在灵力移位,在你体内到处乱窜,若再不好好调息,灵力定会冲破血脉。”
云蘅低下思虑:这可如何是好,元灵之力太过强大,若自己强行帮她调息,若调息不畅,那么婉祎必会生不如死,为今之计只有先将玉魂渡给她,暂时镇住婉祎体内乱窜的灵力。云蘅幻出玉魂,一掌运灵,正将玉魂渡给婉祎。
婉祎恍惚之际看见云蘅正在渡玉魂给自己,头痛欲裂的她痛苦道:“不……玉魂于你而言,与性命……同样重要,不要……不要……”
玉魂正一点点渡在秦婉祎身上,云蘅的灵力越发微弱,他全身是汗:“婉祎,快醒醒,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你在九重天上答应过我要嫁与我的,你可不能言而不信!”
婉祎的脑海闪过一幕又一幕与云蘅有关的事情……
“为了娶你,我等了你……九千年,好不容易……等你一世为人,可你……你却把我忘了,你说,天底下……哪有你这样的人……婉祎,快快醒来……”
秦婉祎的意识渐渐清醒了几分:“云……蘅……云蘅……我终于,等到你了……”
没有了玉魂,此刻的云蘅已经开始发抖:“婉祎……快醒来,离开这里……我,快要……撑不……”话未言明,云蘅便晕过去了。
婉祎渐渐清醒,她爬过去紧紧搂住云蘅:“云蘅你醒醒!我跟你走,你快带我离开这!云蘅,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你,你快醒醒啊云蘅!云蘅!”秦婉祎撕心裂肺般喊着云蘅的名字,不住哭泣着。
突然间地动山摇,异彩漫天,只见那光芒越发近了,婉祎紧紧抱着云蘅紧紧闭上眼睛,任由那光亮穿过他二人,紧一瞬间,二人便回到了穹山。
晓玄真人指尖轻颤,瞬间收回灵力,盘坐于床榻上的顾璃川也缓缓睁开了双眼。
“师父。”
“孩子,你可都瞧见了?”
“是。”
原来,在云蘅踏进浮华阵的那一刻,顾璃川便醒来了。
天帝玄坤等待这日已经很久了,他不想再失去自己的儿子了,哪怕他是妖神,哪怕他天上地下都活不过二十四岁,他都不在乎,他只想认回自己的孩子,他只要自己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