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三界初晴
“天劫宿命
流淌在历史长河。
这众人觊觎的天下,
终归一人执掌。”
空仓山上,万棵仙树绽放着悲悯的光芒,俯瞰这三界众生的痴缠哀怨。仙风阵阵,五色彩叶“沙沙”地低吟。
沐辰揽着晴霜的身子,从半空缱绻飘落于空仓山的平地之上。一袭妖红之袍依偎在清淡的素色仙袍之上,长袖伏地蔓延,构成一道绝美的画面。
“晴霜,你这是何苦?……”沐辰柔声唤着,满眼怜惜之色。
晴霜眸中滑落一滴血泪,喘着气低声道,
“你知道吗?自从当年在空仓山上第一次看到你,我便已经认定,晴霜要以此生报答你的恩情。当在燕云谷见到你,晴霜以为终于得上苍垂怜……”
“沐辰从小在仙族修习,天尊一直期待我成为仙班接任人选……沐辰此生都要守护仙界,只能辜负姑娘情意……”沐辰无奈地叹息,眸中亦滑落一滴清泪。
“你……你不是与你的师妹青梅竹马吗?……”晴霜一愣,眸中隐隐闪现期待之情。
“我对暮雪只有兄妹之情。”沐辰轻轻低语,嗓音中却透着一抹深情。
“”那你为何要对晴霜如此冷漠?……难道你的眼里,万物苍生都抵得过你我情分?”晴霜忽然有些激动,不禁咳嗽起来。
“守护天界,是沐辰一生的使命……”他低沉的声音依旧带着磁性。
“使命?呵呵呵,因为这所谓的命数,晴霜已经承受了三界崩裂的惨剧,失去亲人的痛苦,还要再失去你的爱……?”晴霜悲凄地望着他,仿佛希望从他深邃的双眸走进其内心深处。
“其实,沐辰在燕云谷第一次见到姑娘,便有不一样的感觉……”他终于忍不住说道。
“那现在呢?…”晴霜深眸望着他。
“沐辰情愿替你承受这三界血脉之苦…”沐辰深情地看着晴霜,缓缓说道。
“呵呵呵…”晴霜心头一恸,流着泪不停地苦笑,“你为什么不早说?不早说?…”
“你身系三界动荡,沐辰则不能违背天庭…”沐辰凄然一笑。
“就为了这三界血脉的宿命?”
她忽然仰天长啸,
“上天赐我三界血脉之诅咒,可我偏要逆天改命!哈哈哈!”
她笑声凄泯,一滴血泪无意中滑落到心口前的“凝血之泪”,带出一道厉光直冲云层,整个天庭陷入一片黑暗之中,空仓山亦开始摇晃。
紫微天尊带着众神在燕山之上,但见压黑的上空漫卷起一阵狂风,凌厉的惊雷直劈入地。地面被几道电光划出一道道裂缝,从地缝中钻出无数怨灵,弥散在空气中,鬼魅般的笑声仿佛要吞噬所有。
“这……这是?”几大首座惊道。
“这是怨灵,是千百年来被人类贪欲妄念无辜而死的魂灵。怨灵一出,人间覆灭,这就是人间贪婪的恶果……哈哈……”
月魔一边魅笑着一边拨弄着琴弦,也撩拨着人心底的欲望与恐惧。
天宫与人界,全部陷入一片暗无天日之中,怨灵四溢,怨声四起,仇恨地撕咬着世间生灵,黑幕中只被一缕缕诛心之血染出残阳之色。
忽地,一声改天换地般的惊天之雷震裂三界,兰陵七绝在空中盘旋飞舞。
原来晴霜扯断了脖颈的凝血之泪,用三界血脉撑起了这块玉石,在空中散发数光,引发这道天雷。
暮雪此时忽然来到,与沐辰一起使出兰陵七绝,兰陵七绝配合着晴霜的凝血之泪,巨大光环覆盖了整个天空。
原本惨云密布的苍穹雾散云开。
天际骤然明朗,一缕初晴的阳光洒满整个云端,普照大地,整个人界也顿时豁然开朗,空气中弥散的硝烟与鲜血瞬间褪去,流露出青山碧水,辽阔山河。
妖界内原本尸横遍野,忽然身体全部活了过来,飞禽在空中自由地飞舞,走兽在地面欢快地奔跑,一片祥和与安逸洒满妖界。
原本一片狼藉的燕山也恢复了原状。
月魔见此情景,心知不妙,他嘴角微微上扬,抚着琴音,一道狠光扑向天庭首座们,地面碎石炸裂,扬起漫卷沙尘。
紫微天尊等人遮袖抵挡之际,月魔已飞入天际,邪魅的笑声再一次响起,
“天地宿命继续轮转,早晚妖界重生,劫数再起…哈哈哈…”他一边说着,一边消失在月色中。
“天尊,就任他这样逃脱?”仙叶真人忿忿问道。
紫微天尊轻叹口气,“月宫之事,只能禀告天帝,由他来定夺。”
“那便任由这几个年轻后辈牺牲吗?”仙叶想起爱女,不自禁地质问。
紫微天尊哽咽一声,“走吧,随我回天界…”说罢,一道紫光直射云端。
仙叶真人恨恨地看了一眼慕容真人,冷哼一声,飞身而去。
而此刻的慕容玉息,一头白发扑地,面庞的皱纹映射着阴戾,双眸闪烁着愤恨,冷笑一声,亦绝尘而去。
…
空仓山上。
晴霜在沐辰的怀中,面色苍白,鸾鹤之身隐隐欲现,浑身发抖。
她最终耗尽一生功力,以凝血之泪散尽三界血脉的诅咒,拯救了万物。自己也终于不再为它所累,化身为妖。
“沐辰哥哥,我终于不用再承担这些苦难了。如果有来世,晴霜有幸再世为人为仙,还希望与你相遇、相逢、相知、相爱…”
晴霜一声惨笑,双眸渐渐闭阖,化为鸾鹤之形,沐辰送给她的铃铛从腰间跌落。
沐辰流着泪悲凉地呼唤,“晴霜,沐辰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
他凝神运功,将体内仙脉源源不断输入晴霜体内,准备耗尽自身修为拯救晴霜。
此时,紫微天尊从天而降,一指顶住沐辰背后,将天庭仙术传给沐辰。
“沐辰,我已经少了紫墨这个爱徒,不能再少了你。紫墨的孩子,我来救…”
他循循话语传到沐辰耳畔,凌厉的光芒环绕三人形成结界,将整个空仓山映射得荡气回肠。
空仓山的仙树在风中飘摇,晴霜的鸾鹤之躯渐渐化为人形,紫微天尊终究以一己修为救得了晴霜,为这带着仙界血脉的女孩挽回了生命。
……
嬴政返回秦国,与妖界和平共处。但妖界的太平,并没有换来人界的长治久安。人族之间,权力觊觎的火焰生生不息,蔓延在整个中原大陆。
燕山迷宫被破,恢复原状,燕山的险要地势成为了秦国一道重要关卡。
但嬴政好不容易得来的万里江山,终究让他惴惴不安,生怕有人夺得他的霸主之位。
他戴得了这顶帝王之冠,便硬生生抗下了这天下之重。他雷厉风行地派人修建了万里长城,作为大秦的重要边防,又焚书坑儒,变法革新,将大秦推上了历史上统一中原后,第一个历经数代、子孙延绵、长治久安的国家。
……
深夜,秦国咸阳宫内依旧灯火通明,夜色轻柔地洒满王宫,见证着这一场场高墙内的暗涛汹涌,风云色变……
嬴政伸了个腰,疲惫地走出殿外,他凝望着天边,不自禁地呼唤,
“韶华……晴霜……你看到如今的大秦了吗?如果有了你,我大秦便再无遗憾了……”
这时,一名女子翩翩而入,
“”圣上,你让小女查的事已有眉目!”
“”阿房,你怎么来了?”
“那嫪毐与赵姬之事……”
“天色不早,阿房,咱们回去慢慢说……”
说罢,嬴政揽着阿房的腰身,走向了他的寝宫。
嬴政虽然对晴霜有爱,但这短暂的爱欲终究抵不过他帝王野心和男人见异思迁的本领。嬴政将晴霜埋藏在他内心的一个角落,把他狂热的爱给了这个他眼中酷似晴霜的女孩-阿房。
最后,晴霜,也就是韶华公主,在咸阳宫的上林苑、凤梧居等处,都被秦始皇赋名阿房宫,赠予了陪在他身边的阿房女。
不久,秦国边境便开始流传着一首歌谣,边塞之上,洛水之滨,长城之边,总有童子吟唱,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正是楚国亡臣屈原的《九歌国殇》。
这首歌谣的蔓延,也酝酿着秦朝内外暗潮汹涌的权力与江山之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