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作声,迎过吹来的冷风,刚好为我挡了些冷气。
我不自觉的咬了咬嘴唇,低头有些惭愧:“那个……对不起啊…”
离境冷笑:“哦?银河仙子是对不起本王什么?”
“……是我误会你了。”
阴冷的院落里一片寂静,他踩过草地的步伐一两声,将气氛稍微缓了缓。我攥紧衣袖后退了几步,在这冥界的微弱光亮下,我仍旧能够看清他的脸,那一刻,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控制着,心跳止不住,眼睛,也不自觉地向他望去。
“真是难得,银河仙子会同本王道歉?”他摆出一脸不屑的姿态,一双眼一直没有正视过我。
如此我的满眼桃花与心中愧疚,通通毁在他这一句话上,心想着何时受过这种气,顿时就变了脸色:“你这个人……说话怎么这么不讨喜啊。”
我以为他会因为我的话收敛一些,只是他不喜不怒,面无表情地说了句:“本王需要讨你欢喜吗?”
“你……”这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我极力平复着心态,想着好歹我理亏,一个冥界之主的确不需要讨好任何人,缓了缓说道:“看在你替我疗伤的份上,本仙子不跟你计较。”
“但是本王想同仙子计较计较。”
他这句话说得我一脸懵:“你想干什么?我不是都跟你道歉了吗?你还要什么?”
他站起向我走来,我下意识后退两步,他就又上前两步,直到我摸到身后的一棵树无路可退后,他停住了脚步,轻言:“本王想了想,仙子轻薄本王一事,对本王名誉影响实属过大。”
“你……你想干什么?”他不会……是想让我负责吧?
我下意识将双手放在胸前,虽然做了幅看起来极不情愿的样子,谁又知道心里还有一丝丝小期待呢?
片刻后,他又说:“虽然你是皓君前辈的孙女,可轻薄冥王一罪,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略思片刻:“不如,便来冥界给本王做两百年侍女,仙子看如何?”
凡间的男女若有如此经历,不应当是以身相许,成双成对的结局吗?他不想让我以身相许,搞半天居然是想定我的罪?让我堂堂银河仙子给他当丫头?
我蜷缩的身子瞬间直了起来,满眼写着不服问:“什么啊?我都被你打成这样了,你还要定我的罪?!”
他若无其事回:“不是替你治了吗?”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不就亲了你一下嘛,至于让我给你两百年干苦力嘛?”
他侧身,目光在我身上停留片刻:“你若是觉得不够,四百年也不是不可以。”
虽然有些生气,可我转念一想,爷爷还在冥界,心态便缓和了一些,顺了顺气说道:“我爷爷是不会让我在这儿受苦的。”
他冷笑带过:“这是冥王令,你认为你爷爷现在能够保你吗?”
“你……”被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他离境是堂堂冥王,与天帝平起平坐,我爷爷一个退位的鬼王,说到底当初也只是一个臣子,纵使还受六界尊敬,却依然是无权,他要定我的罪,将我锁在冥界做他的侍女,不是轻轻松松的事吗?
“怎么?你想违抗冥令?”
好汉不吃眼前亏,在这个人面前我还是要低头的,哪怕再多的不服,也没有支撑我说出来的力量。
见我不说话,他又缓缓道:“既然你没有什么异议,待你这伤完全好了之后,便搬来偏殿住着吧。”
临走时,他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得逞的笑,慢慢远去,直到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才不由自主地跺了跺脚,哪怕再多的不服与不甘,也输给了理亏两个字。
“这下好了,送出去的初吻不说,百花酒没拿到,又惊动了爷爷,还搭上自己两百年时间。”我越想心里越不舒服,趴在这小桌子上,想哭也挤不出眼泪。
若不是知道自己在冥界,我倒真要感叹这黑夜如此漫长,这个离境常年都生活在这里,性格自然是古怪得很。
可我也从仙界的戏文子里听了一二,说是这离境少时也是个爱说话的性子,与先冥君是一对患难与共的兄弟,相依相扶几万年,可自从先冥君宣布与自己的徒弟携手共度余生,将这冥界的烂摊子交给他之后,原本洒脱的性子也变成了如今的寡淡无言。
次日,离境的冥令如我所料的传到爷爷那儿,而爷爷倒是比我料想的要先到。
我刚走到殿外,便听见殿里爷爷的声音:“离境你这是什么意思?说好的治完伤就放了我孙女,这就是你一界之主的诚信吗?”
离境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她轻薄本王,闹得六界皆知,皓君前辈觉得,本王的决定是何不妥?”
“出尔反尔,有何能力做好一界之主?!”爷爷的话没惹到离境,可他身边的鬼差倒是反应极快,十分默契地将爷爷
围了起来:“大胆!”
我连忙闯了进去,尴尬地笑了笑:“别……别这样,有话好好说嘛。”
离境手挥了挥,周围的鬼差一一退去,爷爷冷冷笑了笑:“看来,如今的冥界果真不是当初的鬼界了,没人记得,在冥界还没成立的时候,是谁守着这里。”
当初的鬼界不同于如今的冥界,鬼王只是太虚神尊派下来的一个臣子,后来第二任天帝戎桀将冥界另立,才有了第一任冥王西冥,而离境,又是西冥指名点姓的新一任冥王,身份自然是不同的。
“皓君前辈,你是上古先神,本王自当尊你敬你,可如今她与本王这一事,闹得六界皆知,影响颇大,若当如此本王还不能予以轻罚,试问,在皓君前辈眼中,本王这一界之主,又算如何?”离境加重了最后几个字的语气,搬出他冥王的架子,看来,是铁定要我留在这里了。
我本想说话,可身边的爷爷愣是立马接上:“难道你那一掌算是轻罚?”
离境冷淡道:“本王说过那是处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