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9.裂痕初生(下)
沐浴的时候,白搭特意注意了一眼头发,姜梦似乎对长发情有独钟,他方才的表情与眼神很是陌生,她从未见过……他们对彼此还不够了解,仅凭表面一时的喜欢,真的能让他们携手到老吗?
一阵烦躁涌上心头,白搭索性一边泡澡,一边看书,以此改善心情。等到把书仔细看过一遍,她才发现身体都泡起皱了,连忙裹了衣服出去。
一手拿书,一手拢着滴水的头发,白搭向卧房走去。越过屏风,她看见姜梦面无表情坐在床上,正盯着她一瞬不瞬,眼神专注幽深。
“你怎么还没睡?”白搭不自然的坐下,把书放到梳妆台上,对着铜镜擦着头发。
姜梦起身,散开她拢起的头发,结印法术,迅速吹干她的头发。做好这一切,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姜梦。”白搭下意识起身唤住他,“你是不是……?”
话说一半,却不知道该问什么,难不成要她直白地问他,为什么喜欢长发吗?白搭顿时懊恼不已,她就不该叫住他。
“不是。”
“……?”她好像什么都还没问出口呢。
“无论你是想问,我是不是对长发情有独钟?还是想问,我是不是怪你擅作主张剪了短发?我的回答都是否定的。”姜梦面容平静如水,“我只是方才看着你的头发,想起了一些事情。”
“哦。”白搭像犯了错的孩子,小心翼翼又带了一丝讨好意味的应着,“天色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姜梦抿唇提步离开。
躺在朱红色的被窝里,白搭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明明困得要死,就是睡不着,脑海里姜梦淡漠的脸、冷淡的语气挥之不去,近天亮才浑浑噩噩睡着。
…………
看着熟悉的木楼,身边站着心悦之人,白搭扬起笑脸,欢喜道:“小梦梦,我们商量个事呗。”
姜梦脚步一顿,站在原地半晌没动。
“你怎么了?”白搭脸上的笑容渐渐挂不住,她还没说什么事呢,他似乎有些不高兴?
姜梦深吸一气又重重吐出,眼神四处看着,身体有些僵硬,“什么事?”
“你少喜欢我一点点?”他不能有七情六欲,那他少喜欢她一些,她多喜欢他一些。这样,他是不是就不会离开她?
话音一落,白搭突然觉得空气有些冻结,四周霎时一片寂静。她狐疑地看了一眼垂眸不语的姜梦,有些奇怪,“姜梦?”
姜梦一动不动。
“姜梦?”白搭侧过脸,看着姜梦,又唤了一遍。
“你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姜梦抬眸,冷声说道。
什么东西?
恢复记忆?
“我记不清了,大约一两个月前?”白搭想了想,他说的莫不是指那日秋府后山她融合进神位,恢复了意识?
“戏耍本君很好玩?”姜梦转过脸,冷冷看了她一眼,转身向外走去。
眼神如冰冷寒泉,冻了她一瞬,又如锐利兵器,扎在她心上……什么情况?她说错什么话了吗?他怎么突然变了脸?
“不是,我什么时候耍你了?你别走,给我解释清楚。”眼见姜梦要离开,白搭急忙抓住他的衣摆,却被他挥开。
眨眼,人消失不见。她想要追去,却发现根本寻不到他的气息。
他隐藏了气息,她无处可寻。
不是说喜欢她吗?为什么转脸就变了?
不是说想娶她吗?为什么转脸就走了?
不是说永远陪她吗?为什么转脸丢下她一个人?
她是不是又做错什么了?她是不是又信错了人?
一直到天黑,姜梦依然没有回来。
日升月落,循环往复,白搭一个人守着小木屋,不知守了多久。
他不回来了吗?他不是说,欢迎回家的吗?可她连家门还没走进去,他就连家也不要了……
姜梦不要她了……
他的永远真是短暂的可怜……
他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留给她……
天大地大,她该去哪?到底哪里才是她的归宿?
夜里海上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小岛如一片落叶在巨浪中浮浮沉沉。
前些日子也有过暴风雨,可都没现在的大,海浪一波一波,渐渐卷至数百丈高,渐渐袭卷至小木屋。
“姜梦!”
“姜梦!”
“姜梦,你在哪?”
“姜梦,我怕水……”
“姜梦……”
小木屋早已破碎,成了几块破板子,卷入海浪之中。她动不了,离不开,结印法术却效果甚微,只得拼命把自己和小岛连在一起,不让自己被海浪卷走……
…………
“阿生!阿生!醒醒!”
有人焦急呼唤着她,又晃着她的身体,她像是在海浪中浮浮沉沉。
“不要!不要!”
“姜梦,救我!”
姜梦阴沉着脸,看着梦魇的白搭,脸色苍白,浑身被冷汗打湿,不由心中一沉,“阿生,醒醒!我在这里。”
“阿生……”
眼前一片黑暗,突然乍现一束金光,白搭突然醒来,像溺水之人突然得救,急喘着气,冷汗打湿了鬓发。
意识渐渐回笼,她看见姜梦坐在她的身旁,神情有些紧张,目光幽幽的望着她。
“我做噩梦了吗?”白搭重重呼出一口气,摸着额头上的冷汗,想要掀开被子凉快一下,“感觉好真实。”
姜梦抿唇,眼眸渐暗,道:“你梦魇了。”
白搭翻身坐起。姜梦擦着她额头上的冷汗。二人一时无言。
卧房安静无比,海风拂动珠帘,响起叮叮当当的清脆撞击声,屋外下着噼里啪啦的大雨,偶尔能听见远处一两声轻微的海鸥鸣叫声。
“姜梦,我梦见……你丢下我了。”
“不会。”姜梦毫不犹豫道,目光专注望着白搭,“我永远不会丢下阿生。”
卧房又安静许久。
白搭错开姜梦的视线,垂下脑袋,盯着朱红色的花开富贵床单,手指悄悄在袖子中紧绞着袖口,“姜梦,你心里……是不是有人?”
姜梦瞳孔一缩。
“有很多年了,是吗?”即便没看,白搭也敏感地察觉到他瞬间的僵硬。瞬间,她脸上血色尽失,紧咬下唇起身,拿起她放在梳妆台上的书,慢慢向书房走去。
为什么她之前没有发现呢?
白搭憋着泪意和心中的酸楚,不让自己哭出来,嘴角浮起一丝自嘲似的苦笑。
将书放回原位,她怔愣半晌转身,想着下一步该去哪里,却突然对上一双眼睛,一双落寞、清冷、空幽的眼睛,她微微错身让开。
“阿生。”姜梦艰难道,“当你醒来的时候,不要恨我。”
嗯?什么东西?
白搭还没来得及反应,一阵眩晕袭来倒了下去,顿时失去意识。
姜梦连忙接住她倒下的身体,耀眼金光从他的指尖逸出,浮在她的上丹田处,汇成一道狐狸尾巴似的符文。
良久,金光消散,姜梦呆呆地看着怀中人,眼神眷恋,温柔,专注……在白搭不知道的时候,肆无忌惮的凝视着她。
她的潜意识开始觉醒了……他必须要加快动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