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永城城门的时候，雷霄醒了过来，把萧苻激动得手舞足蹈。

　　在香苏山的一处空地上，三人分开，雷霄要回家换件法衣，顺便带点物资出来，萧苻要跟着他去吃永城特色小吃，白搭独自去了游子寺。

　　香苏山的一线天，没了小金的加持，白搭靠着两条腿，爬了半天终于看见游子寺的影子。

　　“终于在天黑前爬上来了。”她自言自语。

　　“老和尚，悟昭，我回来了。”白搭气喘吁吁，哈着气，冲着寺庙大门喊道。

　　“师兄。”悟昭尖叫着跑出寺庙，笑吟吟地冲向白搭，挂在她身上，“师兄，你这次回来，能待多久啊？”

　　眼睛转了两圈，白搭道：“两三天吧，还差一样东西，弄齐我就不走了。”

　　“这么短啊。”悟昭失望不已，但一想到师兄回来了，又开心起来，“师兄，你这次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白搭好笑道：“因为我没有骑马，蹭的飞行器，来回路上就省了不少时间呢。”

　　悟昭从白搭身上滑了下来，抱着她的胳膊，拖着她小跑向禅房，“师父，师父，师兄回来了。”

　　空尘起身迎接，晶亮的桃花眼里盛满抑制不住的喜悦，“可有受伤？”

　　“很顺利。”白搭嬉笑着应着，下意识遮了一下肩膀，从纳戒中取出两株归灵花和一株并蒂归灵花，一并递给空尘，“姜梦给了我一株，剩下的都是我找到的，厉害吧？”

　　“厉害厉害，连并蒂归灵花都能弄到。”空尘摸着白搭的脑袋，夸奖道。

　　余光看着与悟昭嬉闹的白搭，眼底浮现出欣慰与涩意。

　　她这一趟出去，回来有些变了。不再是那个面无表情说“早死早超生”的孩子；不再是那个双眼空洞、行动似木偶一般的孩子；不再是那个终日死气沉沉、一言不发的孩子……她有了鲜活的表情，开始向人撒娇，说不定会慢慢恢复本性……

　　“这么晚了，吃饭了吗？饿不饿？我们去吃饭。”空尘放下抚摸白搭脑袋的手，一左一右拉着一大一小向厨房走去。

　　“老和尚，你怎么还没修大门啊？”白搭想起刚才进寺的时候，寺门仍塌倒在地，比她走之前还要破上三分。

　　“师父是懒蛋。师父说了，反正寺里也没人来，不会有人看见大门坏了。”悟昭正换门牙，豁着牙说话，听着有些漏风。

　　但，不妨碍他高兴，高兴得走路像只鸭子一样，一扭一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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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桌上一大一小轮流给白搭夹菜，导致她吃太多，撑得不行。

　　吃完饭躺在榻上，她嗷嗷叫肚子疼，发誓再不吃这么多了。

　　“师兄你每次回来都这样说，你除了睡着的时候不叫，哪天不叫撑得肚子疼？第二天接着吃，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悟昭在白搭身边趴下，啃着苹果嘲笑她。

　　“那还不是因为老和尚做的饭太好吃了。”白搭没好气地瞅了一眼悟昭，额头冒冷汗，她真的快要撑吐了。

　　好久没吃老和尚做的饭，一下吃太多，她坐着不是，站着不是，躺着也不是，怎么着都不舒服，肚子撑得要炸。

　　看见悟昭在啃苹果，不由好奇：“你门牙都没了，怎么啃地苹果？”

　　悟昭张嘴龇牙给她看，“用这两颗牙啃的。”

　　白搭哑然失笑，笑起来肚子更疼了，忙哎呦哎呦叫唤，哼哼唧唧半天。

　　空尘洗了碗回了房间，果然看见一大一小两人，没形没状地倒在他的床上睡着了。他失笑地摇了摇头，又担心山上风大受寒，给二人盖上毯子，他自己则从书架中拿出一本破旧的书，在烛光下翻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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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日落西山的时候，白搭昏昏沉沉醒来。

　　空尘面前摊了一堆书，正埋头翻看，见白搭半睡不醒的，忙叫她去吃了饭再睡。

　　白搭清洗之后，在饭堂吃了热乎的饭菜，游魂似地飘回房间。

　　见白搭趴在桌子上，眼巴巴地看着他，空尘推了推她的脑袋，“再去睡会儿。”

　　“归灵花能用吗？”白搭鼻音甚重，“我当时太着急了，差点儿都挖坏了。”

　　“都能用。只是关于并蒂归灵花的记载甚少，我还得再查查资料。我先用单株的，一株目前足够用了，剩下的还要想办法保存好，以防万一。”

　　空尘合上书，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道：“后面的事情我来处理，你不用担心。这段时间你辛苦了，快去休息吧。”

　　“对了，你今年的生辰礼物，上次也没来得及给，下次回来，不知道又是什么时候了。”空尘从纳戒中取出一串佛珠手串，递给白搭。

　　白搭接过手串爱不释手，嘴角咧到太阳穴，“老和尚，你长得好看又聪明，为什么想不开要出家当和尚啊？跑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守着清规戒律。我要是早生二十年该多好，肯定不会让你出家当和尚的，太浪费了。”

　　“师父的玩笑也乱开？”空尘哑然失笑。

　　“真心话。”白搭嘿嘿一笑，打着哈欠向床走去。

　　一沾床，白搭就搂着悟昭呼呼大睡，却没注意到空尘神色的变化。

　　背对着白搭静坐的空尘，眼底金光浮现，眼神空洞地直视前方，空气刹那间凝结静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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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刚灰蒙蒙亮的时候，白搭醒来，见悟昭还在睡着，桌前已经不见了空尘的影子，她起身在寺内寻了一圈，也没找着人，猜想他大概去了清静峰。

　　她做了早饭放在厨房，又把寺庙大门修好装上，还没见空尘回来，便悄悄走了。

　　悟昭一觉醒来已是巳时，没看见师父也没看见师兄，顿时窃喜不已。师兄回来了，师父就顾不上管他了，他终于有机会睡到自然醒。蹦蹦跳跳去厨房，果然发现还留有好吃的，更是高兴不已。

　　过了正午，悟昭看见师父一个人从清静峰回来，脸色有些苍白，不禁凑到他身旁扶着他，好奇问道：“师父，师兄呢？你们没在一起吗？”

　　“她没在睡觉？”空尘看着悟昭皱眉道。

　　悟昭摇了摇头，“我醒来就不见了，我以为师兄和师父在一起呢。”

　　空尘脚步顿了一顿，随即三步并作两步回到房间，环视一圈，发现书桌上留了一枚纳戒，打开一看，五千金币，一堆吃食，还有一件缝缝补补的僧袍。

　　他捏着戒指沉下眼眸，半晌，无声收了起来。

　　背手转身向厨房走去，眼角瞥到寺庙两扇新旧木板嵌合的大门，微微敞开着，仿佛刚有人推开门走出去，空气中还残有余温……

　　“都学会不告而别了。”空尘呵笑一声，久久伫立不动。

　　悟昭抱着空尘的腰身，脑袋藏在臂弯中怏怏不乐，他还没高兴太久，师兄就又走了。

　　古往今来，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