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一月之期已至，姜梦从祖庙思过出来，蹙眉看着云起递来的报告。

　　江南盈城孙氏一族，一月前被傀儡夜袭，族长孙虹战死，族中子弟损失十之七八；

　　江南毛城阮氏一族，二十七日前被傀儡夜袭，几乎无一人生还；

　　江南青城冯氏一族，二十七日前被傀儡夜袭，几乎无一人生还；

　　江南良城白氏一族，二十五日前被傀儡夜袭，几乎无一人生还，城主府方二少夫人白露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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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报告，姜梦脸色阴沉下来。

　　江南永城雷家堡，二十五日前被傀儡夜袭，族中弟子损失三成；

　　三成？

　　姜梦脚步一顿。

　　江南蔚城李氏一族，二十五日前被傀儡夜袭，族中弟子损失七成；

　　七成？

　　姜梦眯了眯眼。

　　奥特斯城大赌场二十二日前被傀儡夜袭，赌场子弟损失五成；

　　五成？

　　姜梦迅速翻到下一页报告。

　　江南奥特斯城卢氏医馆二十二日前被傀儡夜袭，卢坤去世，卢琛夫妇重伤，医馆护卫损失八成；

　　卢坤？救过阿生的卢老先生？

　　姜梦脸色一暗。

　　奥特斯城前城主秦沧澜父子，二十二日前被傀儡袭击，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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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梦脸色一变，迅速向下翻着。江南二十多个宗族在短短一月内被血洗，哀鸿遍野，惨不忍睹。那江北呢？

　　江北云城秋氏一族，二十日前被傀儡夜袭，秋枫重伤，族中弟子损失三成；

　　江北留城王氏一族，二十日前被傀儡夜袭，族长王珂重伤，族中弟子损失四成；

　　江北离城无极门二十日前被傀儡夜袭，门主长孙彦重伤，门内弟子损失四成；

　　江北苍城石氏一族，十七日前被傀儡夜袭，几乎无一人生还；

　　江北华城许氏一族，十七日前被傀儡夜袭，族中弟子损失六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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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梦眼前一黑，阴沉着脸合上报告。

　　“少主，我们江北虽然也损失惨重，但比江南各门各派情况好多了。且近大半个月来，有一个姑娘带着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时常奔走在各门各派抓傀儡……”

　　“是秋生？”姜梦冷声道。

　　“属下……应该是。”云起犹豫道，“之前各门各派毫无防备，损失惨重，现在有了那位姑娘，还有许多人慕名跟在她身后抓傀儡，加上各门各派警戒加强，损失降低了不少。”

　　“都有哪些人加入了？”

　　“那些被傀儡袭击过的宗族几乎都加入了，还有一些散修。”

　　“秋、王两族和无极门都加入了？”姜梦诧异道。

　　“是的。”云起干脆的回道，“秋氏一族如今是秋葛在接替秋枫协助秋明朗处理族中庶务，秋聪带人支援抓傀儡小组。王氏一族是王敏亲自坐镇，王惟接替他父亲处理族中庶务，王悦带人加入抓傀儡小组。无极门新任临时门主是长孙玲珑的父亲，长孙玲珑则带人追踪傀儡，协助抓傀儡小组。”

　　姜梦冷了脸。

　　“这些宗族就在昨日组成了联盟军，起名叫四季常青，以雪花做标志。”云起顿了顿，又说道：“傀儡每次夜袭，几乎都是三处同时作案，所以现在雷家堡雷霄带一队，霁月山庄萧苻带一队，那位姑娘带一队，三队人马同时在抓傀儡。”

　　“可有调查到作案傀儡使用的是哪门哪派的武技、法术？抓到的傀儡又是如何处理的？”姜梦收起报告，向主殿飞去。

　　云起紧跟在他身后汇报：“起先袭击江南的傀儡，绝大多数使用的是东吴纵横三刀刀法和问天剑剑法，后来几乎演变成被屠的各族弟子。他们抓到的傀儡，据影卫汇报，全部送往常青寨了。”

　　姜梦顿住，停在殿前的半空中，问道：“你调查常青寨一案时，可有发现幸存者？”

　　云起摇了摇头，“属下并没有直接发现有幸存者。”又递上另外一份报告，“您让属下调查碧落司的情况，最近属下有了眉目。且这半年调查中，属下发现，国师似乎对碧落司也格外关注。”

　　姜梦展开报告，眉头紧锁，“派人盯着国师。”

　　“是！”云起行礼退下。

　　姜梦落下，走进殿内行礼。姜起岚正扶额愁眉不展，见到他一愣：“一月之期到了？”

　　“父亲，您和祖父是故意的。”姜梦将两份报告放在他面前，“唇亡齿寒的道理，您和祖父似乎忘记了。”

　　“你的伤势如何？天雷可不是那么好受的。”姜起岚低头抿茶。

　　姜梦眼眸一闪，父亲不想谈……“已大好了。”

　　良久，他抿了抿唇，又道：“此人心思歹毒，心狠手辣，他将江南各世家大族清洗一遍，如今开始把手伸到了江北，他是想重洗这天下格局。”

　　“他既然已经动了秋、王两族，动我们姜氏一族也是迟早的事情。他如今没有动的，便是赵氏及其姻亲。”

　　姜起岚叹息一声放下茶盏，倚着扶手瘫在椅子里，揉着太阳穴蹙眉道：“如果那人真是你师父呢？”

　　“杀。”姜梦平静道。

　　姜起岚怔愣一瞬：“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况且，他养你十多年，待你如亲子……”

　　“师父也教过我‘天地君亲师’，天地在前师在后，他造了如此深重的罪孽，就要接受惩罚。”姜梦定定看着父亲，坚定道。

　　姜起岚神情有一丝动容，清冷了许多年的面容，有一瞬间的碎裂，沉默许久道：“那你去吧。”

　　“多谢父亲。”姜梦行礼退下。

　　“梦梦。”

　　姜梦眸色暗了暗，转身看向父亲。自他记事起，再未听见他叫他乳名。

　　“你的对手不仅是他，还有许许多多隐藏在暗处想要弑神得神器的贪婪狡诈之人……万事多加小心。”

　　“嗯。”

　　“前两任山神传承者活不过百岁……”

　　“爹，你变得和娘一样啰嗦了。”姜梦淡浅笑着打断。

　　姜起岚鼻子一酸，欲言又止。

　　姜梦笑着转身，转过身时笑容散去，“爹，我如果留在家里，袭击宗族的将不仅仅是傀儡。”

　　“梦梦。”

　　“嗯？”姜梦下意识转身。

　　“爹，能看到你娶妻生子吗？”

　　姜梦愣了一瞬，笑道：“爹这说的什么话，我还等着爹给孩子起名字呢。”

　　姜起岚深深看了一眼姜梦，抿了抿唇，哑声道：“去吧。”

　　姜梦没有再用走的，眨眼消失不见。

　　“跟上。”姜起岚轻声说了一句，两道如光一般的白影划破长空，无声无息追随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