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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不堪过往

白仙士总在掉马甲 白白维元 2565 2024-07-07 09:00

  云城秋氏,在水一方的侧殿。

  秋水枯站在庭院里等着,殿内正在沐浴。环顾四周,他却有作客他乡的滋味,不禁望着院中的石榴树出神。

  这里,本是他的家,他的寝殿。

  两月前,他得知生辰宴之事,刚回来便匆匆躲了出去。严格算起来,他已有六年不曾回来住过。

  自成亲后,除了前两年,在水一方他甚少居住;孩子出生以后,他就基本不回了。如今十多年过去,早已物是人非。

  这棵石榴树,还是生生出生时他亲手种下的,远比他想象的要枝繁叶茂得多,如今正是结果的时候,一颗颗红彤彤的石榴,像红灯笼一样,挂在枝丫上。

  十六年过去,树倒是硕果累累,人却是香消玉殒,真是好不讽刺。

  可怪得了谁呢?他才是罪魁祸首。

  一声惊呼,秋水猛地回神,闪身侧殿门外,急声问道:“发生何事?”

  良久无人应答,秋水蹙眉又问了一遍。

  “无事!”王嫣冷声道。

  秋水脸色一暗,抿唇立在殿门口。他现在不方便进去,只好控制情绪,耐心等着。

  许久,仪仗队的侍女鱼贯而出,秋水等人走远疾步进门,迎面而来一巴掌,打得他措手不及。看着面容阴沉冰冷的王嫣,他眸色一闪,没有动作。

  “滚。”

  秋水一愣,垂眸不语。

  “我叫你滚!”王嫣手放在银鞭上,目露猩红、疯狂。

  秋水抿唇转身,立在殿门外一侧,擦了擦嘴角的血渍。良久,他听到殿内压抑的呜咽声,苦笑一声,仰头望天。

  “你在这傻站着作甚?”一道怒斥声传来,一名四十岁左右的妇人,在侍女的扶持下走了进来,端的是雍容华贵。妇人一见秋水脸上鲜红的巴掌印,顿时脸色铁青,“这就开始打上了?是想一家团圆吗?真是不嫌丢人!”

  “母亲,您误会了……”

  “误会?亲眼所见还有误会?那你告诉我什么叫真实?”

  秋水刚一开口便被打断,面对母亲不讲理的质问,索性抿唇不作声。

  “留城王氏来人了。”护卫快跑通传。秋水顿时一僵,尚未反应过来,听见一道清亮女声冷声道:“秋老夫人好大的火气,声若洪钟,还是如此健硕。”

  声音未落,一位年约四十来岁的妇人,手持权杖走了进来,眉眼间英气逼人,双眼犀利有神。她的左手边陪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年,右边身畔站了位看起来像三十多岁的男子。男子身量纤细高挑,背着手走向众人,眉眼柔媚,唇角抿直。

  秋老夫人脸色一暗,迎了上去,“亲家公,亲家母。”

  “岳父,岳母。”秋水拱手行礼。

  “岳母?不敢当。”王老夫人冷哼一声,权杖一戳,地面瞬间四分五裂,众人脸色一变。

  “我王家本宗嫡女嫁你秋家,还给你秋家丢人了?”

  秋老夫人脸色一变。

  “我王家的女儿就算丢人,那丢的也是我王家的人,还轮不到你秋家教训。”

  少年忙拉着王老夫人,“祖母,消消气、消消气。”

  秋老夫人脸色一阵铁青,“我秋家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儿媳妇,我做婆母的还说不得了?”

  一个是驰骋疆场的女将军,一个是雍容华贵的富贵花。闻声而来的众人,只觉得二人之间没有硝烟的战争,更是剑拔弩张。

  “美名其曰训诫儿媳,你倒不觉得自己丢人。”

  秋老夫人被怼得脸皮一阵红,正欲开口反驳,却被秋水拦住,“岳父,岳母。”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岳母?”王老夫人一杖打在秋水的腿上,瞬间将人打得单膝跪地。

  秋老夫人尖叫一声,挡在秋水身前,“好好的你打我儿子作甚?辛霈,你不要太过分!”

  王老夫人冷哼一声,“你训诫儿媳就有理,我教育女婿就没理了?我告诉你,今日我不仅要打,我还要狠狠地打。”说着,她用权杖一把掀开秋老夫人,连连三杖打在秋水背上,“你的良心都喂狗肚子里了?不配为人夫、为人父的东西,生性凉薄,自私自利,我好好的女儿嫁给你,弄成如今这副模样,我好好的孩子,你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一边打着,一边说着,王老夫人渐渐泣不成声,“我打死你个薄情寡义的东西,你个没良心的……”

  听到动静,殿门打开,王嫣擦干眼泪,怔愣着走了出来,看着眼前一幕有些呆滞。

  秋老夫人被秋明朗死死按住,只好奋力大叫:“孩子出事能是一个人的问题吗?你只打我儿子,你怎么不问问你的好女儿,她这些年都在做什么?但凡她对孩子好一点,孩子也不会离家出走;但凡她对孩子上点心,孩子也不会有家不回;但凡她对孩子爱护点,孩子也不会惨死外头……”

  “罪魁祸首就是你,你还有脸提?”王老夫人一擦眼泪,差点一杖打在秋老夫人身上,被身旁的相貌阴柔的男子及时拦下,“还不是你嫌弃阿生不是男孩,她打小你就不待见她,把她锁在小楼里,你像关畜生一样关一个孩子,关了她八年……”

  听到动静看来的众人,闻言霎时变了脸,秋老夫人脸色惨白,张口结舌,手脚僵硬着不知作何反应。

  王老夫人说着,愤怒不已,一杖换了方向,打在王嫣身上,“你个死丫头,不叫你嫁,你偏要嫁。为了一个薄情冷性的男人,你连爹娘都不要,孩子也能牺牲,你的人性呢?我今日非打死你不可,我看看你有什么脸去见她。”

  王嫣一时被打摔在地,却无人敢扶,打在她身上的权杖,多半被秋水挡了去。王老夫人见状收了手,哭泣不止,“阿生,我可怜的孩子,你们这般糟践她……”

  看着这一出闹剧,雷霄怔愣出神,白搭,拾约,多么可悲又可笑的认知。大约,死亡对她来说,是解脱。

  难怪,她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难怪,她总是缺乏常识,像个笨手笨脚的无知孩子;难怪,她不懂人心险恶……

  雷霄不禁泪流满面,她不是蛮蛮,她只是长得像蛮蛮。蛮蛮是阿爹阿娘手中捧着长大的小公主,是会把哥哥当马骑的捣蛋鬼,是家里的开心果……而她,除了高贵的出身,一无所有。

  王老夫人泪眼婆娑,一进殿内,看见仿佛安静入睡的短发少女,险些晕倒在地,侧目怒道:“跪下!”

  秋水、王嫣二人顿时挺直脊背跪好,又被一通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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