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当街收徒
护卫拔剑拦住柳念思,呵斥道:“哪来的乞丐?莫要耽误城主府办差!”
“退下!”白搭呵斥护卫,上前一步。
“噗通”一声,柳念思隔着人群双膝跪地,朝白搭磕了三个头,“求您收我为徒!”
白搭惊住,一时没有行动。
“求您,收我为徒。”柳念思跪地磕头,不肯起身。
街道陷入安静,人群都在屏息围观,白搭左右为难。
“求您,收我为徒。”柳念思脊背挺得笔直,即使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仍旧不卑不亢。说罢,又是连磕三个头。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白搭硬着嗓子问道。
“我猜的。”柳念思犹豫一瞬,干脆回道。
白搭顿了一下,又问道:“你一个人跑出来,你阿婆知道吗?”
“不在了。”柳念思伏地不起,肩膀微颤,“我阿婆不在了。”
白搭顿时僵住,眼睛一热,嗓子发涩。
这天下,又多了一个孤儿……她是不是除了她,再别无依靠了?
“求您,收我为徒。”柳念思声音已带了一丝哭腔,幼小的肩膀微微颤抖。
白搭抬头看天,深吸一口气,“起来吧。”
“您答应收我为徒了?”柳念思惊喜抬头,眼角有未来得及擦拭的眼泪。
“嗯。”白搭定定看着她,轻声回应。
柳念思大喜过望,忙磕头跪拜,“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人群一片哗然,顿时炸开了锅。
“这乞丐真好运哎。”有人艳羡不已道。
“你有她这当众跪地,求拜师的勇气吗?”随即有人相讥出声。
“散了散了吧,这有什么可看的,区区一个白仙士而已。”有人不屑道。
白搭旁若无人地扶起柳念思,算是受了她的拜师礼。
“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白搭心疼问道。
“我,我不会骑马……”柳念思说了一半,咬唇不肯再说。
白搭瞬间明了,她怕是一路徒步寻她,也不知道走了多少路,吃了多少苦,才一路寻到这儿来。
她抚摸柳念思脑袋,柔声询问:“我还有点儿事,先送你回酒楼休息好不好?”
“不要。”柳念思脑袋摇地像拨浪鼓,“我要和你一起,你去哪我去哪。”
“好,一起。”白搭叹了口气,知道她是害怕被人再次抛下,便同意了。
“还能走吗?我背你吧。”说着,她半蹲下。
结果等了半天没动静,她扭头看了一眼柳念思,见她一脸惶恐不安、纠结万分,便主动把她揽到背上。
孩子很轻,小小一团,拘谨地缩在她背上,身躯僵硬不敢动弹,白搭又暗暗叹了口气。
“这也太轰动、太儿戏了些吧?真是匪夷所思……”三殿下咋舌,“若不是亲眼所见,本殿下还以为这是事先安排好的一出戏……”
“不会说话就少说些。”姜梦瞥了一眼三殿下,幽幽道。
“这……”三殿下一时语塞。
他话少还不能让别人说了?三殿下眼睛一转,心下暗暗揣测,难不成他话少,便是因为不会说话?
三殿下气结,不吐不快:“拜师,那是终身大事。凡人一生有三次投胎机会,出生是第一次,成亲便是第二次,这拜师就是第三次。”
“出生不可选,成亲不可离,师门不可背。这三件事,皆影响人的一生,除了出生不能选择,这成亲和拜师都得慎之又慎,如此草率,太过荒唐。”
“随性而为有什么不好?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家庭关系复杂?”姜梦挑眉好笑道。
三殿下顿时哑口无言,拱手认输。
……
几人慢慢吞吞地散步一样走着,即便如此,城主府也近在眼前。
随着护卫跨进城主府大门,白搭便远远看见一名女子侧对着府门站着,身穿葡萄紫法袍,手中高高扬着鞭子,怒不可遏。
一路走过来,柳念思在白搭背上渐渐泛起困,却又不敢睡着,不停揉眼睛,强忍着瞌睡。
“放肆!”一声娇喝,吓得她一个激灵,顿时睡意吓退七八成。
“依妍,怎的又发火了?”一名白衣男子从拐角处走出来,柔声询问。
柳念思立即察觉到师父的僵住,她好奇地望向声音来源:一名绿衣侍女高举托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出声;而她身前站立一名十六七岁年纪的女子,一身珠钗绫罗,衣角有些水渍,十分老气横秋的打扮,姿态故作成熟端庄。
自那白衣男子出现后,女子本张牙舞爪的模样,瞬间变得乖巧温顺。
她不由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那白衣男子,只见他嫡仙一般出尘的气质,一身白袍温润儒雅,一双桃花眼如雾里看花,明媚皓齿,模样斯文俊秀极了,看不出真实年龄。
好一幅“俊男靓女”、“父慈女孝”的美景!白搭不屑地清呵一声,淡不可闻,垂下眼眸,装没看见眼前的戏码。
柳念思眼眸一暗,装作不知情,不经意间,拂袖遮住白搭的眼睛。她虽然不知道那几人与师父有什么关系,但是她不想看到师父难过。
护卫把白搭师徒向偏处引去,正巧白衣男子身后走来一人,那人看见这一幕,凝眉不悦,问道:“既是客人,为何往偏厅带?”
“回城主,是夫人……”护卫拱手行礼,说了一半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这位可是白仙士?”男子出声询问,拱手行礼,“秦某失礼,让白仙士受惊了,还请白仙士见谅。”
白搭打量着眼前的男子,三十岁左右的年纪,一身藏青色法袍一尘不染,墨发随意束在脑后,用一根碧玉簪固定,腰间配了一把银亮宝剑,上刻“青冥”二字。
匆匆一眼,她便认出此人是继芳他那便宜爹无疑,父子俩眉宇间有三四分相似,那一身出淤泥而不染的如诗如画的气质,却是别无二致。
“秦城主客气了。”白搭躬身弯腰架住柳念思,腾出手还礼,“不知城主府今日为何设宴?”
秦沧澜微微一笑:“今日……”
“莫不是秦城主已经知道,你那废物私生子死了?所以大摆祭祀之宴?”白搭毫不客气打断他,根本没打算给他留说话的机会,也没打算给他留面子,“我有点儿纳闷,这欢天喜地敲锣打鼓的,不大像摆灵堂啊?莫不是你那儿子平时作恶多端,死得大快人心?”
秦沧澜嘴角的微笑僵在脸上一瞬,不悦地皱眉道:“白仙士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