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秋水脸色阴沉。

　　“是。”姜梦直视秋水，“可我别无他法。”

　　如果他们没走到这一步，他又何须如此极端？他没有再一次机会了，他要在她封印解除前做好一切准备。他已经赌上一切去换取这个孩子，绝不能让孩子出现任何意外。

　　“你有山神记忆，你不是传承者？”秋水眯了眯眼睛，“还是说，传承者也会传承山神记忆？”

　　“转世。”姜梦垂下眼眸，淡淡吐出两个字。

　　秋水一阵窒息，胸口急促起伏，握着茶盏的指节泛白。

　　转世未成神，他当然可以娶妻生子；可他已然成神，那就是违反天道。若是生生没有出事，他们应该会是一对神仙眷侣吧。

　　秋水垂了眼眸，无声苦笑。他犯下的错误，牵连了无数无辜之人，真是造化弄人。

　　那……他的生生呢？也是转世？她似乎传承并不完整，是他做了手脚？

　　一阵讶然，秋水瞥了一眼姜梦，难怪他说孩子是从天道那偷来的。

　　“生生知道吗？”秋水清声道，“生产时会如何？”

　　姜梦微微摇头，“她还不知道。至于生产时会如何，我现在也不知，只能尽量保证她们母子的安全。”

　　秋水重重呼了口气，没好气道：“你这还不叫算计我？我只是想来看看我未来外孙。”

　　姜梦轻轻笑了，“能者多劳，辛苦岳父了。”

　　“嘭”的一声，秋水猛的将茶盏重重放在桌子上，茶也不喝了，“盘算了这么久，山神君好眼力，什么时候发现的？”

　　“秋府后山那日。”

　　秋水脸色不好看起来。

　　“那日岳父挡在阿生身前的时候，是闪现的，反应竟比我还快了一瞬。”姜梦淡淡道，“霁月山庄有人用笛声控制萧澈夫妇二人，岳父没追上，祖父和萧苻提了一句，说以岳父的速度都没能追上，只能是那人极其了解霁月山庄的构建。祖父非常自信岳父的速度。”

　　“后来我仔细回想后山那日情景，如果岳父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一切疑惑都迎刃而解。”

　　“岳母祖上数代皆是驭物师，但岳祖母当年不在法修名门世家中挑儿媳，非要在非法修世家中挑选，且上来就直奔同为十大世家的王氏一族去，想必是因为岳父的资质特殊。”

　　秋水从鼻子里轻哼一声，眼神不咸不淡。

　　“也就是说，岳父的妻子需要是一位天赋极强的非法修女子，能尽可能生下完全遗传岳父的灵智，而又不被母亲法术灵智干扰的孩子。阿生五系灵智俱全，外加变异雷系，而岳父却不是五系，因此，岳父的灵智是兼容其他灵智的空间系。”

　　“空间系”三个字一出，秋水的眼神闪了闪。

　　“岳父的修为自成亲后几乎再无长进，是因为您当年以封印灵智为条件搬出府。封印灵智，导致您无法修行，并不是您不求上进，和岳母也毫无关联。这些年，岳母替您白白背了口黑锅。”姜梦抿了口茶，“往上一代推，岳祖母极可能是体质特殊的炉鼎。”

　　秋水舔了舔后槽牙，表情玩味儿，“我该让你再等个十年八年再成亲的。你现在是在威胁我一把老骨头？”

　　“小婿岂敢在岳父面前放肆。”姜梦低头隐笑，递上一个锦盒，“这是我在中界无意中发现的一株万年归灵花，若是岳父解除封印时身体承受不住，可用来救急。”

　　秋水咬了咬牙，“你能撑几年？难不成想让生生为你守寡？”

　　姜梦神色一暗，眼底泛起一抹自嘲，“她不会。”

　　秋水眯起眼睛，“你什么意思？”

　　姜梦没有回答，起身行礼：“日后孩子，就全拜托岳父了。”

　　不等秋水反应过来，他撤下结界转身离开，背影有些仓皇狼狈。

　　秋水盯着姜梦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良久，厨房响起一阵惊呼声，他忙收起锦盒闪身去厨房。

　　刚到厨房门口，刺鼻的酸辣味儿熏得他连连打了几个喷嚏，余光瞥见母女两人捏着鼻子在灶前团团转，手忙脚乱的，一阵好笑。

　　“你们这是在做菜还是制毒？”秋水斜倚着门框，好笑道。

　　“生生想吃酸的，又想吃辣的，所以这味道就……”王嫣头也没回，手上忙着，懊恼不已，“早知道就从家里带个厨子了，实在不行，饭菜做好了带过来也行。”

　　一行人说笑声传来，有五感灵敏的已经咳嗽或是打喷嚏了。秋水浅笑着迎了出去，脸上洋洋得意，“我要抱外孙了哦。”

　　刚到门口的姜、王两府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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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饭的时候，众人看着菜皆是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秋水夹了一筷子酸辣白菜，看着闷头吃得欢乐的女儿，咬了咬牙放进嘴里，酸到要把他的舌头腐蚀掉，又辣到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好吃吗？爹。”白搭笑眯眯道。

　　秋水一激动，一边用手扇着眼泪，一边连连答应：“好次（吃）好次（吃）。”

　　姜梦连忙给他递了杯水，秋水一饮而尽，白净的面皮瞬间辣得通红。

　　众人：“……”

　　孔明媛僵笑着起身，“我方才看厨房里还有些菜，我再去做几个，人多不够吃。”

　　众人连连应着。

　　一盏茶后，白搭才后知后觉发现不对劲儿，一桌人都只看着她吃不动筷子，她立即有些不好意思，动作渐渐慢了下来。众人察觉到她的尴尬，忙都佯装热络起来，苦着脸一口菜一杯水。

　　色香味俱全的饭菜端上来时，众人神情顿时解放。

　　姜梦单独在白搭面前放了一碗醋，一碗辣椒面。众人看着她一口菜蘸醋，一口菜拌辣椒面，一会儿草莓蘸醋，一会儿糖葫芦滚辣椒面，还吃得不亦乐乎，顿时眼皮抽搐，面面相觑。

　　“阿生啊，有了身孕不方便，要不要回家住啊？月份大了，我们照顾你也方便；你想爹娘了，也方便见面。”孔明媛一脸慈祥，想要把儿子、儿媳妇拐回去。

　　白搭擦着嘴角的醋，一脸懵逼地看向姜梦。她和平日没什么不一样，没什么不方便的，就是吃的挑了些，比以前不吃的多了，比以前吃的也多了……

　　“你想回就回，不用问我。”姜梦浅笑道。

　　我没问你！只是想让你找个借口委婉地拒绝！白搭愤愤戳了戳草莓。

　　孔明媛又一脸热切的看着她，白搭干巴巴道：“姜梦回我就回。”

　　秋水、王嫣脸色不愉，眼刀子舍不得朝自家孩子身上射，齐齐愤愤地盯着姜梦，为啥我闺女这么听你的？！

　　众人齐齐看向姜梦，姜梦顿了顿，试探性道：“要不回去住两天？”

　　“回去挺好。”王珂望着白搭笑道，“阿生啊，你外祖本来准备闭关呢，一听说你有喜了，高兴得关都不闭了。我来的时候，他正和你外祖母商量给孩子起什么名字呢。他让我问问你，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白搭看向姜梦呶了呶嘴，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女孩都好。”姜梦浅笑道。

　　“名字我早就起好了，就叫秋汐，男孩女孩都能用。”秋水眼皮不抬一下，“岳父最多起个乳名。”

　　王珂垮了脸，看了一眼一脸淡定的姜起岚，又看了一眼目瞪口呆、脸色铁青的孔明媛，又低头笑了。乳名就乳名吧，孩子亲祖父连起名权都没有呢。

　　唰的一下，孔明媛脸色青黑一片，看看丈夫又看看儿子，父子二人皆是眼观鼻、鼻观心，她顿时火冒三丈：“名字你起就算了，为什么我大孙子还跟你姓了？”

　　原来他还没敢告诉他娘？秋水给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让姜梦自己接。

　　姜梦擦了擦嘴，淡定的三言两语做了简述。孔明媛良好的修养荡然无存，脸色如染色盘，轮番变着色儿。

　　白搭一脸懵逼，还有这事儿？她居然毫不知情？可为什么，没人问问她当娘的，要给孩子起什么名字？

　　众人都在吃饭，孔明媛饭也不吃了，一直气呼呼的盯着白搭肚子不放，直把白搭盯得发毛。

　　大孙子不跟儿子姓，二孙子总该随爹了吧？

　　转瞬有了主意，孔明媛心情才平复些，迫不及待等着儿媳妇生二胎，恨不得明天就生、马上就生。

　　然而此后愈发不顺心的孔明媛，更加不待见周中娇。从开始不待见她时，每次见她，她还会保持礼貌微笑，出了大孙子的名字问题以后，她心中直犯堵，直接没了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