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知她心意(上)
三人各怀心思回到房间,医者正在为白搭施针,见不便打扰,三人便去了外室候着。
“没想到老白居然是个姑娘,真彪悍,不过我喜欢。”萧苻斜躺在罗汉榻上,一脸着迷,“但是我居然一直都没发现,她藏得可真深啊。”
“我没发现很正常,毕竟认识老白一个月还不到,怎么老雷你也不知道啊?你们都认识四年了,你居然连老白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萧苻抚颌啧啧称奇。
“四年?”雷霄脸色奇臭无比,不是两年吗?不是两年前汨原雪山才认识的吗?
“对啊,你连你们认识几年都不记得了?”萧苻好笑道,“你今天是不是受的刺激有点大,神智不清了?”
“放屁!老子明明两年前认识她的!”雷霄惊讶站起,“你听谁说的四年?这天下关于她的传闻什么样的没有。”
萧苻掏了掏耳朵,表示他没聋,“我很确定我没听错,就上次你在旗岭山受伤的时候,在回永城的路上,我随口一问,她自己说的。”
“不过,也有可能她认识你,你不认识她。”萧苻看着雷霄一脸疑惑,补充道。
雷霄神色迅速变化着,抬出去的脚又了收回,愤恨地坐下,眼神盯着一处放空,白搭什么时候认识他四年了?
……
天将亮,医者擦了汗水从里间走出,雷霄一个箭步冲上去,“老先生,请问我朋友怎么样了?”
“刚降下温度,照目前情况,要先做好准备……”
“什么准备!她还这么年轻!”雷霄一把抓住医者胳膊,惊惧又愤怒。
“雷兄,你先淡定,放开老先生,听他把话说完。”萧苻扯开雷霄,把医者扶向榻上休息,递上茶水。
“年轻人这么冲动做什么?话都不让人说完。”医者喝了茶,休息片刻,才接着道:“近几日做好病情反复的准备。小姑娘年纪轻轻,身体却早已经亏空了,能活着,全凭一口气吊着。”
“这病来势汹汹,看起来像内火中烧、外寒侵体,实际上这这一冷一热,皆是体内阴阳不调。”
说完,医者又感慨一句:“心病还须心药医啊。”
“老先生,能说得再明白些吗?”萧苻一挠脑袋,尴尬地表示他没听懂。
医者白了萧苻一眼,指了指杯子。萧苻立即端茶送水,医者喝了茶,长舒一口气,“怒火攻心,哀莫大于心死,这两种情绪乃是冰火两重天。如果一同涌上心头,五脏六腑便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如今这姑娘的情况,便是如此了。”
“我方才施针发现,她的脉穴皆已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灵力凝滞、真气在体内乱蹿,之前有人护住了她的心脉,她也服用过归灵花,这些都是续命的顶尖手段,也是最后手段。”
“如今我能做的,就是减轻她的身体痛苦,何时能醒,全凭她自己的造化了。”
“灵力凝滞?”萧苻诧异道,白搭怎么会灵力凝滞?今夜让他惊讶的事情太多了。
“全凭造化?”雷霄气极反笑。
姜梦垂头不语,看着酒盅,眼神晦暗不明。
良久,雷霄神色恢复如常,“老先生,您先在这家酒楼休息几日如何?全部费用我来出,我怕……”
医者一摆手拒绝,拿出纸笔,伏身在茶案上龙飞凤舞写着药方,“老夫每日病人何其多,怎可只守着一个病人?”
“方才,我已经和那位侍女交代过了,病情若是复发,记得照做就是。醒来以后,照这个药方服用半年,慢慢调养身体。”
“小伙子你随老夫去抓药。”医者捋须看着身旁的姜梦,递出药方。
姜梦一直低垂着眼睛,闻言抬眸看向医者,眼神幽深淡漠,半晌,愣着接过药方。
“我送老先生回去。”萧苻自告奋勇。
医者看着萧苻,有一瞬间的……想打人?叹了口气,他提上药箱转身甩袖走了。
萧苻懵逼一瞬,抱着萧小白跟上。
姜梦饮尽杯中酒,无奈地放下酒盅,起身跟上,且当是去醒酒的吧。
……
三人乘坐萧苻的飞行器,刚到医馆门口,正碰见小药童开门迎客。
“你姐姐呢?”医者东张西望,警惕问道。
“去西市买菜了。”小药童接过医者的医箱,随口回道。
医者轻吁一口气,飞快夺过姜梦手中的药方,递给萧苻,“带他去抓药。”
萧苻看着医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是说让姜梦抓药吗?怎么换成他了?他就是个打酱油的啊?
在医者的无声催促下,困惑地跟着小药童去了。
“不能让我那孙女瞧见你,不然我这房梁就保不住了,换个地方说话。”医者捋须感慨,向医馆后院走去,“姜少主别来无恙,令尊令慈可还好?”
姜梦凝神,看向前方老者,“家父家母一切安好,先生有话不妨直说。”
医者轻笑一声,“一晃十五年过去了,时间过得真快。你妹妹出生那年,我还见过你,不过你那时还小,不记得我也正常。”
医者在一棵枣树下停了下来,抬头看向满树青黄的枣,鲜翠无比,“刚才不便透露。那姑娘的心脉有高人为她护了一二,若我没猜错,应是南疆秘术;她的脉穴,曾经也有人为她调理修复过,不知为何,近一月断了。天下能有这般心思与手段的人,极少,古道长便是一个。”
姜梦抿唇不语。
没有听到预想中的动静,医者回头看向姜梦,十七八岁的少年站如青松,虽单薄却笔直挺拔,只是过于静默疏离,“你这脾性不像你父亲,也不像你师父,他们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没你这么不好对付啊。”
晨风拂过枣树,树叶沙沙作响。
少年依旧静默不语。
医者叹了一口气,打破宁静,“那姑娘昏迷中,一直在叫‘奶娘’和‘姜梦’,不然我这老头子也不会多此一举。”
见眼前的少年,神情终于露出一丝动容,他又道:“显然,这两人对她来说意义非凡。作为医者,我想告诫你,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作为过来人,我想告诉你,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少年的一丝动容,转瞬即逝,随后神色再无变化,身上一直萦绕着淡漠疏离,面庞如玉光洁,看不出情绪。“多谢前辈指点,姜梦受教,告辞。”
“酒多伤身,于子不易。”医者背手抬头看向枣树,装模作样地喊了一嗓子,一语双关。
眼角瞥见少年的身影趔趄了一下,他捋须坏笑,少年老成,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走远的姜梦,耳尖微微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