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娘子想着昨日李公甫的话,心中忐忑难安,早早起身,便再也睡不着了。
“娘子!”
许仙见白娘子独自起身,忙问道:“怎么一脸忧心,是有什么心事吗?”
白娘子看了看许仙,叹气道:“是姐夫昨日的话,让我好不担心。这几日,一直窝在家里,都不知外面什么情形!如果,真如姐夫说的,那钱塘不是乱成一团了吗?”
许仙低头沉思,道:“是啊!我们保安堂闭门不开,不知有多少病人要延误了医治时机!想着,真是让人忧心!”
“官人!”
白娘子起身道:“我和青儿出去一趟,看看城中情形,不然,躲在家里猜测,实在不是办法!”
许仙连忙坐起,道:“我也一起去!”
“不要了!”
白娘子道:“我和青儿,出去瞧瞧也就回来了,你还是留在家里,陪着姐姐吧!”
“那怎么行?”
许仙一脸严肃,说道:“万一真是姐夫所说,穷人断了粮食,街上发生冲突,或者,遇上不法之徒,在街上肆无忌惮,你没人保护怎么行?”
白娘子看许仙眼神坚定,定是非去不可。转念一想,他若在旁边,遇事定会行动不便,只能劝道:“官人,姐姐刚和姐夫起了争执,又为着家里忧心忡忡,你还是陪着姐姐吧!我有青儿陪着,不会有事的!”
许仙连连摆手,语气坚定,道:“若遇到无赖撒泼,你们怎能招架的住呢!姐姐留在家中,定不会有什么事。无论如何,我也要陪着你们一起去!”
看许仙一脸稚气,不容辩驳的样子,白娘子心中,涌上了一丝幸福之感,笑着便点头答应下来。
“好吧!”
白娘子双眼含情,道:“我和青儿交代一声,让她留在家里。今天,就我们两人去吧!”
许仙放下心来,忙点头答应。
白娘子转身来到小青屋内,见小青早已收拾妥当,就等着姐姐一来,二人便马上出门。
“情况有变!”
白娘子开口说道:“官人担心遇到麻烦,非要跟着一起去,计划要变动一下才行!”
“什么?”
小青先是一惊,后嫌弃道:“他跟着做什么?你们腻在一起半个月,这还不够吗?姐姐,你为何不甩掉他呢?”
白娘子露出难色,帮许仙说道:“官人是担心我们安危,也是一片好心嘛!”
小青嘴巴一鼓,不屑道:“我们安危,哪里需要他担心!手无缚鸡之力,他能起什么作用?”
看小青一脸吃味,白娘子一时左右为难,只能从中打劝,道:“青儿,你不要生气。许仙要跟着,就让他跟着嘛!”
小青一跺脚,负气道:“那我就不去了,是你们二人去喽?”
“怎么会呢?”
白娘子表情夸张,安慰道:“怎能少得了你呢!有许仙陪着,姐姐不便出手,当真遇到无赖,谁来保护我和他呢?所以,你稍后悄悄隐去声形,跟姐姐一起去,遇到什么状况,也好护着姐姐嘛!”
“那好吧!”
小青看着姐姐满脸含笑,不想她为难,只好忍下不满。
……
白娘子和许仙收拾利索,推门而出。
想着各种乱象,白娘子生怕看到钱塘已乱作一团。但此刻眼前景象,不禁让人心情大好。
伴着朝阳初现,只见钱塘娴静如常。路上行人并不多,比平日里稍显冷清。但大家来来往往,倒也井然有序,并未出现任何异动。
白娘子侧脸看向隐去声形的小青,两人会心一笑。转脸冲许仙道:“官人!你看百姓,人人寻常不过,似乎一切如旧啊!”
许仙环顾四周,看着人来人往,细看之下百姓神情,个个云淡风轻,并无不快。
“是啊!”
许仙神情释然,道:“我看人人一脸轻松,不像有紧迫的难处。或许,是我们杞人忧天了吧!”
“希望如此!”
白娘子接口道:“官人,我们再往前瞧瞧吧!”
许仙点头,三人继续向前走着。
朝阳上升,阳光顷刻间撒满整个钱塘。路上行人渐渐增多,熙熙攘攘间,钱塘似乎在阳光之下,从沉睡中苏醒了过来。
“不要跑!”
听得前面有人大喊一声。
“姐姐你看!”
小青手指前方,大声喊道。
白娘子瞧着眼前娴静,不禁露出一丝欣慰之情,刚要放下心来,忽听耳边传来小青惊呼,瞬间从欣慰中惊醒。
只见,就在前面不远处,一青年从旁边房子破门而出,背着半袋子东西,狂步跑了出来。在他身后,一名五十多岁男子,正拼命追赶着他,一边追赶,一边大喊道:“偷东西,偷东西啊!大家快抓贼啊!”
听到男子呼叫,百姓生怕被撞,纷纷躲到大路两侧。众人瞧在眼里,立刻明白了过来。这男人,是被贼偷了东西。看他追在身后精疲力尽,却仍不肯放弃,众人好奇之下,齐齐看向青年背在身后的口袋。口袋不到半满,青年负重奔跑,不见任何迟缓。再看口袋外面,光滑平整,定是装着稻谷类似口粮。众人看在眼里,不见有人出面拦阻盗贼,助男人一臂之力,只是齐刷刷看着那半袋口粮,像失了魂般两眼放光。
“也太猖獗了!”
许仙不禁叹道:“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当街抢盗,简直目无王法!”
“对啊!”
白娘子接口:“简直无法无天!如果,有人能帮那大哥一把,可就太好了。”
说罢,冲小青使了使眼色。
小青心领神会,见那青年正飞奔过来,冲其脚下一指,口中喊道:“绊!”
话音刚落,就见青年左脚大步落地,右脚不听使唤,脚尖瞬时勾在左脚后跟,无法动弹。前无支撑,后无拉扯,青年大叫着不好,应声扑倒在地。
男人本被远远甩在身后,见青年摔倒,急忙来了精神,拼着最后一口气,使劲儿向前奔去。就在青年起身之际,男人一个飞扑,再次将青年压倒在地。左手一把扯过口袋,右手高高举起,冲着青年就是一拳。
青年被扑倒,忙想着办法挣脱。看到口袋被夺回,到手口粮不保,便只能先保命再说。想着,忙翻过身来,就看到男人右拳已至。眼疾手快,伸出左手,一把将拳头包住,甩到了一边。
男人看着口粮被偷,本以为追回无望,灰心之际竟让他夺了回来。此刻又是心惊,又是恼怒,让他怒火中烧,就想狠狠教训眼前这个混账。不曾想,这个盗贼居然还手,不禁更加气恼上头,紧紧攥起右拳,又要打将下去。
“大哥饶命啊!”
青年大叫一声,急忙用双臂挡住头部。
“你说什么?”
男人拳头征在半空,气呼呼的问道。
青年露出一丝缝隙,从中瞧去,见拳头未到,正停在半空。
“大哥,请你饶命啊!”
青年忙双手抱拳,连连陪着不是:“我但凡有法子,绝不会偷大哥的口粮。现下,口袋被你抢了回去,你就饶了我的命吧!”
男人一听满是不忿,斥道:“你没法子,眼下谁能有法子?我和老伴儿之前存了点口粮,好不容易省吃俭用,到现在剩下一些,你居然一把抢去!你简直泯灭人性,想活活恶死我们吗?”
“对不起……大哥……!”
青年惭愧非常,涕零如雨,泣道:“昨天粒米未进,饿的直发昏。今天,才被迫出此下策。虽然人穷,但我志比天高。哪怕靠着苦力,只能买半张炊饼,也立志要自食其力。眼下,若不是冥界邪灵,至余下半月无可充饥,我绝不做这等偷盗的勾当。”
“也罢!”
男人看他悔恨异常,心生同情。起身道:“都是贫苦百姓,何必苦苦相逼。算了,你走吧!”
青年不可置信。忽觉更加羞愧,含泪道:“大哥,将我送到官府吧!将我依法处置,否则我无地自容!”
男人苦笑道:“官府已关门半月,与你我无异。你要我送你到官府,是在难为我吗?现下,叫我去哪里找给你?”
青年如醍醐灌顶,扬声叹道:“这是什么奇怪的世道,简直荒唐透顶!冥界邪灵,强迫钱塘百姓不许劳作,以为他一片好心。此刻才明白,他杀人于无形,简直比贪官污吏还要恶毒百倍!”
“怎么能这样讲呢!”
小青一时情急,不禁委屈道:“我们本是一片好心,不想百姓太过劳累,这番好心,难道错了不成?”
白娘子听着小青抱怨,心中不禁反思。自己这番冲动,定是害苦了不少人。再往前走,不知还要有多少惨事等着。
“娘子!”
许仙看着白娘子眉头紧锁,神情难过。一想,定是她见不得百姓受苦,正为他们遭遇伤心。想着,不忍娘子难过,忙道:“不如回家去吧!再看下去,不知还有什么惨事!”
白娘子回视着许仙,忽然心情平复,道:“没事!我们再走走,钱塘如何,还未真正了解呢!”
说罢,白娘子独自向前走去。许仙见状,立时跟在后面。
“还给我,还给我!”
白娘子听着吵闹,感觉声音像刚刚听过。抬头一看,只见前面正围着一群人,当中一人正是刚刚被偷的男人。
“原来是他!”
白娘子不禁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