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娇容听白素贞这样讲,脸上便放松了下来,道:“素贞,我和汉文父母早故,除彼此世上再无亲人,他只有我这一个姐姐,我也只有他一个弟弟,从小到大,他从未离开过我……”话没说完,一旁李公甫便听不下去了,不耐烦道:“你这婆娘,要讲什么痛快点嘛,七绕八绕的,我听的头都大了。”
许娇容暗暗压了压火气,没有理他,继续道:“你出身官家,若是嫁给我们汉文,算是下嫁。嘿嘿,我也不知你们规矩,这下嫁是不是要男方入赘,需长期住在你们女家,是这样吗?”
白素贞一愣,她下凡不久,自然也未听过这些规矩,忙求助的望向小青,见妹妹这时也茫然无措,心正慌时,许娇容又再追问,只得应了一声,道:“其实……父母早早过世,说到这些规矩,从未有人教过,所以……我也不甚清楚。”
许娇容微露喜色,急道:“这样说,你家便没这规矩,那一切可好商量咯?”
白素贞一心想着早日修行得道,从未盘算过这些细则,这入赘与否,她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当下也不敢应承,支支吾吾道:“这……我……”
许娇容见她面有难色,眼中一沉,悲道:“汉文从小没离开我半步,以后真若常住别处,我这后半生真不知该如何过活了。”似是情难自已,她眼眶一红,默默抽泣了起来。李公甫见娘子如此,自然心有不忍,一边扶着她,一边哀求的看向了白素贞,道:“素贞姑娘,汉文姐弟一起长大,从未离开过彼此,你看她这般难过,就从了她的心意吧。”
小青看着眼前的许娇容和李公甫,心意忽然间明朗,嫁入李府一事,是决计不能答应的,她想一想通,便看向白素贞,见她犹犹豫豫,正同情的盯着许娇容,似被李公甫劝动了心思,马上便会点头答应的样子。
“姐姐。”
小青急忙喊了一声,将白素贞思绪扯了回来,笑道:“成亲后住在哪里,也不算是小事,我们还是回去商量一下再定吧。”
她话没讲完,许娇容将手帕一放,满脸泪水的望着她,那般泪眼婆娑,那般心碎,像个将要永失爱子的母亲,可怜巴巴的,口中喃喃的道:“我知道,你们白府有自己规矩,就让汉文入赘过去吧,我……我多去看他就是。”说罢,她惨兮兮的闭眼,如要生离死别一般,将头转到一边,默默拭着泪水。白素贞见她如此凄惨,仿佛一切因她所致,当下便自责起来,再也无法铁石心肠,眼眶跟着一红,急声道:“姐姐放心,许仙不会入赘白府,成亲后我会嫁进来,绝不叫你与许仙分开。”
小青暗自摇头,见姐姐如此轻易便松了口,心叫不妙,想出言扭转一下局面,却被许娇容抢了先,她悲泣戛然而止,不敢置信的看着白素贞,怔怔道:“真的吗,你当真愿意住进来?”
白素贞点点头,笑道:“有什么不愿意呢,大家住在一起,一家人才会更亲近,这不是很好嘛。”
许娇容破涕为笑,拉起白素贞的手,欣喜道:“你真是个通情达理的姑娘,我们汉文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才能遇到你哟,姐姐谢谢你了。”
白素贞看着许仙满脸高兴,一旁李公甫直冲她点头,不禁觉着做了件好事,心中欢喜,便对许娇容道:“姐姐客气了,以后同门而住,还要姐姐多担待才是。”许娇容脸色一变,好像极是惭愧,低眉道:“姐姐刚刚有些失态,定让你见笑了,只是……我一听要与汉文分开,便忍不住想哭,想着要忍,却就是忍不住。”
白素贞忙道:“都是人之常情,姐姐就不要挂怀了。”
许娇容默默点头,忽苦笑了一声,道:“你瞧我,这才头次见你,就想的这么远,这成亲的事儿,现在说也太早了,是不是?”她定定看着白素贞,似在等一个答案,表露出跟话相反的意思。白素贞见她话中有话,便明白了起用意,想到早些时日成亲,修行便可早些达成,心中一定,装作害羞的样子,娇声道:“我孤苦无依,家里已无长辈,关于成亲的事儿,只能求姐姐帮着安排了。”
许仙闻之大喜,忙冲许娇容道:“姐姐,快看看黄道吉日,越早越好。”他这声越早越好,将心急表露无疑,逗得李公甫大笑,指着他笑的停不了口。白素贞也觉好笑,但没似李公甫那般无状,有些害羞的转过头去,默默摇头。许娇容看着弟弟,嗔笑道:“你这傻小子,这么急着想做新郎官啊?”
许仙脸色一红,被笑的好不害臊,偷瞧白素贞,见她笑意盈盈,似乎并未生气,心中方定,生怕再遭众人哄笑,不敢再做声。许娇容看着弟弟,又看了看白素贞,见二人都无异议,当即一拍手,道:“既然素贞愿意,汉文又这般心急,我这就看看黄道吉日,帮你们把日子定下来。”
……
晚饭过后,许娇容见夜色已深,执意留白素贞与小青住下,收拾出一间宽敞的客房,让姐妹二人休息,她则美滋滋的出去,与许仙和李公甫商议成亲的黄道吉日去了。小青目送着许娇容离开,轻轻关上房门,转身望向白素贞,忧心而郑重的说道:“姐姐,你怎么能答应嫁来李府呢?”
白素贞闻之一怔,讶道:“怎么,这不好吗?”
小青长叹一声,走到白素贞面前,注视着她道:“当然不好,许仙若是入赘白府,我们住在自己的地方,自由自在,行事也方便许多,可若是嫁来李府,那许娇容就是长辈,我们出去回来,她定会过问,那行事起来可就大大不便了。”
白素贞眉宇一动,道:“她既然算是长辈,我们知会她一声,那也是应该啊,不过是知会一声,也没什么啊。”
小青猛摇头,急道:“当然没这么简单,许娇容姐代母职,算是许仙半个母亲,自古婆媳难处,你与许仙相处太好,她便会计较吃醋,你与许仙稍一冷淡,她又会怪你不够关心许仙,同一屋檐之下,大事小情,难免有意见相左的时候,到时候只怕六国大封相,非天下大乱不可。”
白素贞大震,才意识到不妙,懊恼道:“只怪我们没有经验,不知这婚嫁一事,还有这么多讲究,也从未商议过,我当时就见她泪眼婆娑,哭的伤心异常,便没有多想,一时嘴快就答应了。现在,想想真是不妥,可已然答应了她,还能怎么办呢?”
小青目光一动,蹙眉道:“既然答应了她,便不能反悔,未免影响修行一事,最好不要节外生枝,眼下我们先应承下来,以后再想对策吧。”
白素贞默默点头,道:“没错,以后若是被你言中,我们就说服许仙,大不了搬出去便是。”
小青脸色一定,忽想起许娇容刚刚痛哭的样子,她那伤心难过,总觉不甚真切,似乎刻意夸大,心念这时一动,低声道:“姐姐,我们以后若想搬出去,还需想个好的说辞才行,我只怕那许娇容不好对付,不会轻易放我们走。”
白素贞见小青一脸凝重,便问道:“怎么,你又想到了什么吗?”
小青慢慢转过头去,缓缓地道:“我想到她刚刚那神情,总觉着三分像真,七分像假,似故意演了这么场戏,好叫你顺她的心意,好答应嫁过来。”
白素贞脸色一变,不肯相信的摇摇头,道:“她看着直爽亲切,不像这么有心机的人啊。”
小青微一沉吟,低声道:“我也不敢确定,但看她对许仙的态度,定是极为爱惜这弟弟,要她为了许仙演一出戏,能保姐弟不再分离,绝不是没有可能。”
白素贞细眉一紧,自言自语道:“这样说来,她所做一切都是为了许仙,那今日耍了心机,倒是可以解释了。”
小青急急接口:“姐姐,就是这样才更加麻烦,许娇容越是疼爱许仙,越是离不开他,你与她便越麻烦,冲突也越发难以避免,要知道,婆媳间战争的原因,就是那个男人。”
……
三月三,是许娇容为许仙挑选的大喜之日,为了告慰许家列祖列宗,她大操大办,几乎请来了所有亲朋好友,屋里不仅坐的满满当当,院子里也是人满为患,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几乎响了一整天,惊动了半个钱塘城的百姓,大家聚在李府外面,都好奇不已,这新娘子究竟是个什么人物,能让许娇容如此张扬阔气。
围观者在外面议论纷纷,宾客在里面杯觥交错,喧闹声聚拢半空,幽幽传入喜房,叫新娘子心绪渐起烦乱。白素贞经过一日的折腾,终于能安安静静独处片刻,她穿着红色喜服,头盖大红喜帕,一边等着新郎官,一边回想着一日的折腾,仿佛做梦一般。以往,她只听过人间的婚事,却从未亲眼见过,今日头一遭做了新娘子,头一遭坐了红轿子,头一遭过火盆,头一遭拜天地,这一件件做下来,才知婚礼如此讲究,简直比练法修行还累人,初觉好笑,可真当这些仪式完成之后,却不免有些回味,仪式煞有介事,仿佛会在心中埋下种子,暗中慢慢发芽,似在改变着什么。
“唉……”
她想起了小青的话,幽幽叹了一声,心道:“也不知许娇容好不好相处,若是被青儿说中,我该找什么理由,才好搬出这里呢?”忽然苦笑一声,又自言自语道:“我待她恭恭敬敬,问心无愧便是,她若一再挑刺,我也不可忍气吞声,只要据理力争,想她不敢胡来。”
这时,许仙招待完宾客,急急的赶回新房,他不知白素贞现下忧思,一到房外便推开了房门,一对黑眸满是深意,一瞬不瞬的注视着他的新娘,带着三分醉意,于门外怔了一怔,忍不住唤道:“娘子”,款步而入,至床边贴白素贞而坐。
白素贞第一次听许仙这样叫,甚感别扭,又见他贴身而坐,周身不适,再加喜帕盖头,眼前一团漆黑,听着那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就在耳边,心底焦躁难安。许仙这时陷入浓烈的情愫难以自拔,丝毫不觉白素贞那份不安,将脸默默凑近喜帕,仿佛透过这红色纱巾,能看清里面之人的容颜,就那么目不转睛的瞧着,丝毫不顾呼出的一股股热浪,正不断袭上面前之人的脸颊,已叫她紧张不已,慌乱而无措。
那热浪叫白素贞心头大乱,尽力稳住心神,却似乎全无作用,一股燥热一瞬便侵满全身,叫她再也忍受不住,正要夺门而出,眼前忽的大亮,只见喜帕被许仙掀起,那泛红的脸颊之上,一对深眸,正满是期许的注视于她,仿佛散发着无尽的炙热,叫她大震,心中遂漾起莫名的悸动,继而散满全身,消解了所有的警惕戒备……
清早,白素贞独坐后院凉亭之中,双手托腮,微微侧头,回想着昨夜的事,一时心乱如麻。她从未了解过,所谓成亲,竟会有这样的场景,那画面忽远忽近,叫她不敢细想,却又不得不想,她理不清自己的心意,究竟是喜欢,还是憎恶,亦或是羞耻?
这时,小青找来了后院,她见白素贞一人坐在凉亭,会心一笑,急步跑了过来,娇声道:“姐姐,原来你在这里,可叫我好找哦。”
白素贞忙将思绪拉了回来,怔怔的看着小青,笑道:“青儿,你怎么也起的这么早?”
小青嘿嘿一笑,坐在白素贞一边,道:“我睡不着啊,总觉着床褥不舒服,比不上咱们白府的,一整夜都翻来覆去的。”
白素贞羞于启齿,更不想小青得知此事,忙接着她的话道:“你就是麻烦,以后我们常住这里,你难道要夜夜翻来覆去吗?”说罢,她便觉出歧义,画面也随之从远处飘进脑海,挥之不去。
小青倒是没有察觉,嗔笑道:“哎呦,姐姐不要训我嘛,大不了习惯几日么。”说着,她神色一定,讶道:“姐姐,你起这么早,不会也是住不惯吧?”
白素贞使尽心力,终将那画面压入心底,又听小青问起自己,一时心乱如麻,支支吾吾道:“什么……我吗?哦……我没有啊,就是起的早了,没什么愿因啊。”
“娘子!”
许仙这时柔声一喊,阔步走了过来。白素贞见是他,不想那心底画面再冒出头,便极力转过头去,不去看他。小青见是许仙,笑眯眯的站起,弯腰于白素贞耳边道:“你相公来喽!”说着,便冲许仙直招手,叫道:“许官人,快来坐,坐我姐姐这里。”
白素贞一惊,嗔恼的瞪了眼小青,却已见她笑着逃开,跑到对面坐了下去。许仙这时走来,他搞不清状况,呆呆的看了眼小青,问道:“你们姐妹在聊什么,我来的不是时候吗?”
小青咯咯笑道:“哪有,你来的正是时候,我姐姐正想你呢。”
许仙嘴角漾起幸福,深深看向白素贞,默默坐了下去,温声道:“娘子,你怎么起的这么早,是睡的不好吗?”
白素贞一瞧见他,便忍不住想起昨夜的情景,于是扫了他一眼,便将头转到一边,回道:“没有啊,我睡的挺好,就是起的早了一些。”
许仙释然的呼出一口气,有些羞色的说道:“那就好,我还怕……”他偷偷瞧了眼对面的小青,压低了声音,小声道:“我还怕……怕我昨夜有所欠缺,害你败兴,或是哪里不妥,害你……”他还未说完,白素贞已是心惊胆战,生怕小青听明白,急忙打断他,抢道:“你别胡思乱想了,我什么事都没有,姐姐起了吗,我们要不要去请安,要不要敬茶,她有交代你吗?”
小青对面瞧的糊里糊涂,见白素贞面有不耐,也不懂姐姐气什么,担心许仙介怀,便解释道:“是啊,这些规矩我们不懂,别有什么不到的地方,你姐姐可要挑理了。”
许仙一挥手,笑道:“怎么会呢,我姐姐这么喜欢娘子,即便有什么不到的,她也不会计较的。”说着,他又看向白素贞,柔笑道:“不过,你已是我过门的妻子,一起向姐姐敬茶,是我们夫妻头一桩事,确实应是去。”
白素贞急急点头,道:“那你还不去,看看姐姐醒了没,之后再来叫我。”
许仙见白素贞吩咐他去做事,仿佛是天大的荣幸,笑嘻嘻的道:“好好,我这就去,你和青儿先聊着。”说罢,他冲白素贞深深一笑,转身跑回了屋里。
小青看着许仙离开,幽幽叹道:“姐姐若是普通凡人,不为了修行,就许仙这呆头鹅,哪里配得起你呢!”
白素贞一怔,侧身瞧了瞧许仙方向,干笑道:“我此生不是凡人,以后也不会是,将来位列仙班,就更不是了。那些「若是」「如果」还是留给旁人去假设吧。”
小青会意的点点头,神色一变,问道:“姐姐,成亲夜要做什么吗,许仙那担心的样子,是昨晚做了什么,叫你生气了吗,你为何对他有些不耐烦,似有责怪之意呢?”
白素贞以为小青瞧出了什么,惊慌的看着她,却见她是一脸稚气,满是好奇的样子,显是不知内情,更不懂洞房之夜的含义,才稍稍松口气,强笑道:“许仙就是多愁善感,大概想我初来李府,怕我睡不安稳,又担心梦话打呼声吵到我,便有此一问吧。”
小青听了咯咯一阵笑,掩口道:“这许仙瞧着斯斯文文,怎么睡相如此不堪,不仅说梦话,而且还打呼?”
白素贞忙点头,附和道:“是啊,梦话讲的好大声,呼声也是不断,都快被他吵死了。”
小青又是连声娇笑,捂着肚子道:“姐姐,你好命苦啊,千辛万苦找的有缘人,居然是个烦人精,以后你可怎么办哟?”
白素贞看着糊里糊涂的小青,忽觉着不该隐瞒于她,心中颇有愧意,想到洞房之夜,仿佛那种子已然生根,心意也在动摇,便拉起小青的手,定定的道:“青儿,既然凡间如此麻烦,我们千万不要眷恋,等修行期满,我们立刻白日飞升,绝不迟疑。”
小青不解的回视白素贞,诧异的自省着,奇道:“姐姐,我成仙之心没有动摇啊,对这人间也无半点眷恋,我是说错了什么吗,你担心我会改变心意吗?”
白素贞看着小青坚定的眼神,默默收回双手,摇摇头道:“你没有说错,我是担心人间太多诱惑,稍有差池,我们姐妹便会误入歧途,刚刚的话,不只是说给你听,也是告诫我自己,决计不可为人间杂事牵绊,时辰一到,头也不要回的离开。”
小青脑子有些不够用了,狐疑的看着白素贞,见她神色决绝,却又显是意志不坚,不禁陷入了沉思。
……
午间,许娇容为庆贺白素贞嫁入李府,费心张罗了半天,菜品罗列上桌,又是琳琅满目,看的小青与白素贞瞠目,许仙摇头直笑,李公甫口水都要流了出来。许娇容收拾利落入座,见大家都等着她,也不动筷,便像个女主人一般,挥手与众人道:“怎么都不吃呢,大家都是一家人,不要客气,快吃快吃。”说着,她温柔的看向白素贞,夹了些菜便往她碗里堆去,细声细语地道:“弟妹,你第一天嫁过来,千万别跟姐姐客气,想吃什么就说,下午就给你做。”
白素贞看着碗里的菜,堆叠的像座小山一样,失笑道:“姐姐,既然我嫁了过来,就是一家人,你这么客气,反倒叫我不好意思了。”
许娇容连连摇手,笑道:“弟妹啊,要不是你,我们许家今日怎能这么风光,那些宾客知道你是官家小姐,又听我形容你的相貌品行,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汉文娶了你,我父母在天有灵,怕都会笑醒,我怎能不待你好一点呢!”
白素贞微微一笑,心中却不觉欢喜,暗道:“看来,我若是没编造官家的身世,没为她们许家长脸,她此刻便会是另一种摸样,不会如此待我了。”心中不快,她却不能表露,摇摇手道:“姐姐说笑了,我已家道中落,哪里还算是官家呢。”
许娇容脸色一定,郑重地道:“这话错了,你若是出身不好,哪能这般知书达理,端庄又大气呢。等过几日,咱们去拜会一下亲朋好友,他们见了你,定要恨死汉文了。”
许仙一惊,急道:“诶,为何要恨我呢?”
李公甫正低头猛吃着饭,这时忽然插口,指着许仙道:“这还用问吗,他们见了弟妹,自然不愿被比下去,可又找不到这样好的媳妇,自然气你恨你,怪你捷足先登喽。”
许仙噗嗤一笑,摇头道:“那可不好办喽,娘子这样好的姑娘,可是千年难遇,既然我娶到了,他们自然是找不到了。”
“不害臊。”
许娇容嗔笑着瞪着许仙,神色一转,又认真地道:“你现在成了亲,当了人家丈夫,是不是也该想想自己的事,早点做些成绩来呢?”
许仙一呆,有些害怕的看向白素贞,张了张嘴,眼角看向许娇容,犹豫着没有说话。白素贞见他欲言又止,虽不明所以,却也没放在心上,她一心希望张罗起药铺,好早些功德圆满,便兴奋地道:“姐姐,官人成了家,确实也该想想立业的事,我这里有个想法,你帮着参谋一下可好?”
许娇容喜出望外,点点头道:“当然好啊,你说来听听。”
白素贞见她一脸盎然,心底多了几分把握,缓缓地道:“我之前问过官人,他说喜欢行医,我这里还有些积蓄,所以想为官人开家医馆,济世为怀,拯救苍生,定可在钱塘有番作为。”
许娇容本是一脸期待,听到是开医馆,神色难掩失望,淡淡地道:“哦……开医馆,那不用了,汉文是要考功名的,其他事就不去想了。”
白素贞见她一脸冷淡,惊诧的瞧向许仙,许仙一脸难色,不敢直视着白素贞,目光躲闪,显是早知许娇容心意。小青一旁看着,见许仙姐弟有些古怪,便挺了挺背,好声好气地问道:“夫人,这济世活人功德无量,是福延子孙的大好事,许官人若成为一代名医,或许能如华佗一般名传千古,那不是很好嘛?”
许娇容面无表情的哼了一声,沉沉地说道:“我们许家是书香门第,祖上出过三个榜眼,一个状元,在老家也是大户之家,人人称羡。可惜,后来时运不济,祖辈一直勤学苦修,却再无功名。”说着,她哀叹一声看向许仙,继续道:“我爹临死前一再叮嘱,说一定要汉文考取功名,为许家再争荣光。我为了爹的遗愿,每日省吃俭用,供汉文去读书,就是望他有朝一日荣归故里,能再替许家扬威。所以除了科考,你们的那些提议,今后就不要再讲了。”
白素贞见她态度坚决,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简直与刚刚判若两人,想到小青那日的话,这时才知事态严重,但行医至关重要,是决计无法退让的,她耐着性子,柔笑着道:“姐姐,你为许家做的努力,确实令人钦佩。但是,祖辈考取不到功名,也许是机缘巧合,时不我与,因此就将所有期许落于官人身上,却不问他自己意愿,于他是否也有些不公呢?”
许娇容在这李府,向来是说一不二,她但凡决定的事情,李公甫也不会违逆,可如今白素贞初到李家,就敢当面质疑于她,虽说柔声细语,可一切在她听来,却满是叫嚣之意,她当下大震,火气翻腾着冲上脖梗,又被她强压了下去,转头瞪着许仙,恼着问道:“汉文你说,姐姐要你考取功名,可有强迫你,你自己又愿不愿意?”
小青见许娇容怒气冲冲,一旁许仙一脸怯弱,猜想他若开口,定是丢盔弃甲,抱头退缩,再想到当初他说起行医洋洋洒洒,如今却大气不敢出,当即有些气恼,瞪着许仙叫道:“是啊,当初你说喜欢行医,如今却一声不吭,你倒是说说看,你心里怎么想的,难道是骗我们姐妹不成?”
许仙感念许娇容养育之恩,对其向来敬爱之余,带有三分惧怕,此刻面对姐姐逼问,本来定是缴械投降,但听小青出言相激,白素贞就于一旁瞧着,生怕被当做无德无信之人,他便急急摇手,道:“没有,我没有骗你们。”转头看向许娇容,有些不忍地道:“姐姐,相比起科考,我确实更喜欢行医,你就依我好吗?”
许娇容大震,不敢置信的盯着许仙,仿佛被至亲于心口处刺进一剑,她痛如刀绞,怒声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小青生怕许仙会被喝退,忙接口道:“夫人,许官人已经说了,他更爱行医,你现在逼他改了口,也改变不了他心意啊。”
许娇容双目圆睁,转头怒视小青,喝道:“你闭嘴,我们许家的事,容不得外人插嘴。”
白素贞见小青被喝,有些心疼的柔视着她,然后看向许娇容,正色道:“姐姐,青儿没有说错,官人有他的心意,你也应该……”她话没说完,许娇容已厉声打断,憎恶的看着她,狠狠说道:“我才瞧明白,什么大家闺秀,原来根本毫无理数,和你妹妹一起对付我,就想把我气死,好这个家由你来做主。”
白素贞被这样污蔑,便不再维持什么情面,扬声道:“姐姐这话错了,官人志不在朝野,我不想他误入偏路,才不得不说,能不能做一家之主,我根本毫不在乎,你这样胡乱诋毁,简直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