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梭,半月已过。
许仙坐在保安堂,不住的探头向外张望,盼着病人上门,可一番打量后,仍是失望回身,一脸的落寞。
“官人!”
白素贞提着午饭篮子,应声与小青踏入,一眼瞧见了许仙神情落寞,心中一叹,转而笑道:“忙了一上午,快来吃饭吧。”
“哪有的忙……”
许仙一脸无精打采,接过篮子轻轻放下,叹气道:“整整一个上午,连一个上门的也没有,哪里有的忙呢!”
“不怕!”
白素贞一边将饭菜取出,一边安慰道:“我们不是也降了药钱嘛,百姓或许还不知情,等了解了便会上门了。”
“那有什么用!”
许仙抬眼而视,道:“我们刚刚降了半数药钱,保和堂便张贴布告,将药钱降到了一成。现在,估计整个钱塘的病人,都跑去她家瞧病了。”
“一成?”
小青不禁诧异,急道:“只收一成药钱,这不是以本伤人嘛!”
白素贞神情一定,道:“她们以本伤人,定是做了长久打算。我想,她们早已备好了本钱,为得便是长久下去,好耗光我们家底。”
“姐姐!”
小青一仰头,挑声道:“她们如此卑劣,我们不还以颜色吗?”
白素贞摆摆手,道:“现在不宜正面冲突!至于对策嘛,先不要继续降价,否则便被她们牵住了鼻子。至于下一步,容我细细想想再说。”
“许夫人!”
一妇人应声踏入,打断了三人对话。
白素贞扭头看去,见此妇人穿着讲究,发髻精致,上面朱钗做配,显得人红光满面。再定睛一看,这人竟是梁夫人。
“梁大嫂?”
白素贞忙上前迎接,诧异道:“几日不见,您怎么穿的如此讲究,脸色也好看了许多。难道,梁大哥辞了工,发达了不成?”
“夫人……”
梁夫人无语凝噎,眨眼竟红了眼眶。
“这是怎么了?”
白素贞见状一惊,忙道:“难道,是梁大哥出事了不成?还是说,杨霸天又做了什么?”
“没有!”
梁夫人摇头轻语,侧目瞧了瞧许仙,低头不语。
白素贞见状,一时明白过来,道:“梁大嫂,不要在外面站着,我们进内堂说话吧!”
说着,白素贞扶着梁夫人,二人进了内堂。
小青跟在后面,扭头见许仙起身,作势也要进去。忙道:“许官人,你要做什么?”
许仙一怔,抬眼道:“青儿,这梁夫人是怎么了,我也去瞧瞧。”
小青一白眼,道:“看她欲语还休的,或许是女人间的事,你也要瞧瞧吗?”
“啊?”
许仙不禁倒退半步,歪头想了想,道:“那……还是算了吧!”
小青嘿嘿一笑,抬手进了内堂。
“许夫人……”
梁夫人见四下没有外人,扑通一声跪倒,哽咽道:“我家相公出事了,您救救他吧!”
“出事?”
白素贞一惊,忙将其扶起,急道:“梁大哥出了什么事,难道被杨霸天打死了?”
“没有……”
梁夫人默默摇头,泪眼而视,道:“相公安危无恙,杨霸天也没有伤他。只是,若这样下去,只怕相公会越发癫狂,就要万劫不复了!”
“万劫不复?”
小青听了不解,疑道:“怎么会万劫不复,你不要心急,慢慢说清楚。”
梁夫人拭去泪水,平复了心情,娓娓讲道:“这一切,都要从那金叶子说起。那日,相公接过夫人赠予的叶子,便去了杨家辞工……”
……
那日梁友信拿了金叶子,与妻子回家后,仍然激动不已。二人躲在屋里试了又试,见叶子百试百灵,不禁兴奋难眠,随即决定辞工,不再为杨霸天卖命。
第二日,梁友信早早起来,怀着激动之情,去往了杨府。
“废物,我要你有什么用……”
梁友信刚到门外,便听到杨霸天之声,在里面一阵的谩骂。顿了顿,梁友信深吸一口气,推门进了杨府。
“哎呦?”
杨霸天听得大门吱呀一声打开,扭头看去,见是梁友信,轻哼一声,挑眉道:“这么快赶着上工,真是乖巧。我便说嘛,轻轻打了你几下,能有多严重呢!”
梁友信紧咬牙关,抬头瞧去。只见杨霸天站于院中,其面前一排手下,个个垂头丧气,定是被他刚刚训斥过。
“大人……”
梁友信心下一定,眨眼瞧去,怯生生道:“我不是来上工的,而是来辞工的!”
“什么?”
杨霸天脖颈一梗,转头怒视,诧异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
梁友信见其怒不可遏,低头不敢直视,小声回道:“我……我想辞工。”
“辞工……”
杨霸天默默念着,忽一声冷笑,立时吼道:“你是疯了吗?老子不过动了你几下,竟敢记仇辞工,想让老子难堪是不是?”
“不是不是!”
梁友信急忙摆手,道:“我不敢记仇,只是老家出事,需赶紧回去瞧瞧,求大人通融。”
“放屁!”
杨霸天伸手揪住梁友信衣领,怼脸骂道:“什么老家出事,这唬人的理由也敢讲出来,当老子白痴吗?”
杨霸天口水乱喷,飞了梁友信一脸。梁友信抬手抹去口水,忽闻到口水散发的恶臭,不禁恼怒起来,一把推开杨霸天,愤而说道:“没错,这理由是拿来唬你的。我料你不会同意,不会轻易放过我。可我今天,就是铁了心辞工,铁了心不想再为你卖命。因为再做下去,早晚一天会被你打死。”
“你?”
杨霸天不可置信,怒指着梁友信,道:“好啊!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造老子的反。”
梁友信背脊一挺,道:“如果辞工也算造反,那我今日就是造反!”
杨霸天从未被如此忤逆,见其不断顶撞,瞬间被彻底激怒,道:“你敢造反,我就让你出不了杨家,葬身于此!”
说罢,杨霸天紧紧握起拳头,冲着梁友信全力打去。这一击,正中梁友信胸口,将其瞬间弹飞,倒退了数米,重重摔落在地。
“哎呦……”
梁友信呻吟着坐起,觉着胸口发闷,紧的喘不上气来。他一边捂着胸口,一边想要挣扎着站起,可还未动弹,便抬眼瞧见杨霸天,他眼神凶狠,正大踏步过来,已然做好了绝杀的准备。
梁友信心道不好,再顾不上起身,半躺着不住的后退。杨霸天起势紧追,两步冲到面前,一把揪住了其衣领,微微拎起。
“贱痞!”
杨霸天将脸凑到近前,恶狠狠道:“今日,我不止要杀你泄恨,还要你那夫人,为你一起陪葬,与你一起作对鬼夫妻。”
“你……”
梁友信神情一凛,急道:“你不要动我娘子,有事冲我来。”
“呸!”
杨霸天重啐一声,不屑道:“果然是贱痞!你们既然夫妻情深,我定会让你们共赴黄泉。”
说罢,杨霸天握紧拳头,又高高举起。
梁友信见其要下死手,心急难耐。他死不足惜,却不能连累夫人。想着,梁友信心中一定,便要殊死抵抗。双手身上一顿乱摸,忽然碰到一物,心中大喜。梁友信再细细一摸,正是白素贞赠予的金叶子。随即取出遮住一眼,忙念起口诀。
杨霸天见状,不禁诧异,不屑道:“死到临头,就算给了我金叶子,也换不来你狗命。”
说罢,拳头重重挥下,冲着梁友信头部死穴打去。正要击中其头部,忽然一个恍惚,梁友信瞬间消失不见,拳头径直穿过,竟打了个空。
“哎呦!”
杨霸天本使出了全力,这一打空,不禁一个被闪,身子扑倒在地。
千钧一发之际,梁友信也不知能否度过危急。紧闭着双眼,听着风平浪静,才默默睁开双眼。上下瞧瞧,见自己毫发无伤,不禁长舒一口气。他昨日试了叶子数遍,但从未试过与人接触,眼下看着碗口大的拳头,竟也奈何不了自己,忽然兴奋不已。
想着,梁友信侧目看向杨霸天,见其闪倒在地,随即心中一定。
“啊……”
“这……”
忽然,院中下人一阵惊慌。
杨霸天闻之不解,忙起身查看,只见角落一根木棍,竟慢慢自己腾起,朝着自己而来。
“什么人?”
杨霸天身子一怔,立时手指木棍,喝道:“是谁在装神弄鬼,给我住手!”
木棍未被喝退,反而快走了几步,冲到杨霸天面前。
杨霸天双眼圆睁,震惊诧异间,双腿竟不听使唤,只能瞧着木棍于眼前慢慢高起,一个愣怔,木棍陡然而下,在其头上便是重重一击。
“哎呦……哎呦……”
这一击,打的杨霸天抱头鼠窜,杨霸天打人是家常便饭,却从不知被打之苦。眼下刚被一击,便痛的嘶吼尖叫,满院子弹跳着躲闪。
木棍不肯罢休,跟在杨霸天身后,如雨点般不断打下,势要将其置死地。
“什么人在装神弄鬼?”
门口忽传来一声怒吼,随着话音刚落,一行人闪身进了院子。
“隐身术?”
一道士从这行人中闪出,愤而指向木棍,喝道:“住手!小小的隐身术,也敢在杨府造次!”
梁友信闻声一定,不知来的是什么高人,忙转身瞧去。只见门口挤进一行人,为首的便是杨霸山,钱塘的县令,杨霸天之兄长。
杨霸天三十多岁,身高六尺,穿着一身官服,腆肚挺胸,正横眉冷目瞧着院内。在他身后,跟着一名师爷,及六七名下人。而刚刚说话之人,正站于其左侧,身穿一身道服,竟是那王道士。
“大哥!”
杨霸天闻声一怔,见是救星赶到,斜眼瞧见木棍怔在半空,忙趁机溜走,跑到杨霸天身边,回身一指,气恼道:“刚刚那梁友信来辞工,我正教训之际,他忽然凭空消失。之后便见得那木棍腾空飞起,追着我暴打。大哥,定是那梁友信得了什么妖法,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杨霸山一凛,冲弟弟柔视点头,转而脸色一变,冲王道士道:“道长,我弟弟被妖法欺凌,那作怪之人,你可不能放过他!”
王道士咧嘴一笑,不屑道:“什么妖法,不过是小小的隐身术罢了,不堪一击。”
梁友信闻之一怔,侧目看向杨霸天。杨霸山为恶不做,皆因他这县令哥哥包庇。杨霸天欺男霸女,杨霸山无利不贪,兄弟都不是好人。现下,杨霸天竟指使那道士,出招对付自己!想着,梁友信心头一横,疾步到杨霸天近前,高举木棍向其头顶打去。
啪!
木棍怔在杨霸天头顶,被一只大手稳稳接住,抽离不出。
梁友信一凛,侧目一看,竟是那王道士,紧紧擒住木棍,正得意而视。
“不自量力!”
王道士轻蔑一笑,随即松手,冲着木棍下方,抬脚飞踢过去。
“啊……”
梁友信惨叫一声,被王道士一脚踢中腹部,飞出十数米远,重重摔倒在地。
“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王道士背脊一挺,踏步冲着梁友信而去,气势嚣张。
梁友信大惊失色,忍着腹部疼痛,一阵困惑不解。刚刚那杨霸天挥拳,明明可穿身而过,伤不到身体半分。为何,眼前这个道士,却能在他隐身之时,轻易使脚踢中?想着,梁友信不敢再讨敌,无措中紧握木棍,横挡在身前。
“还敢出手吗?”
王道士讥笑而视,于梁友信面前,抬腿又是一计飞踢。
梁友信见状,忙持棍回击,冲着王道士单腿打去。忽见王道士嘴角一咧,抬起的腿低下半寸,狠狠踢向木棍末端。此处正是梁友信紧握的双手,被踢个正着,木棍带着梁友信,瞬间又飞出数米。
“哎呦……”
梁友信呻吟着站起,双手如针刺般疼痛,不住的颤抖,却仍紧握木棍不敢放开。
王道士轻轻一瞥,见木棍随手正一起抖动,随即笑而不语,手伸袖中,轻轻取出一张符咒,口中念念有词,冲着木棍甩去。
符咒飞至半空,忽然灵光一闪,变幻成一张白色大网,忽闪着身子冲木棍飞去。
梁友信见其来势汹汹,不禁心头一慌,忙瞧了瞧手中木棍,不敢坚持,冲着白色大网全力掷去。
木棍触到大网,大网陡然紧起,将木棍紧裹其内。再听得一阵噼里啪啦乱响,大网瞬间小如手掌,长条木棍不再,化为了网中粉末。
梁友信见此,不禁心头一凉。若那网中的是他自己,此刻定也灰飞湮灭。想着,梁友信不敢再做停留,起身绕过人群,踮起脚向外走去。
“王道士!”
杨霸天看着木棍化灰,却不见梁友信踪迹,扬声道:“你那符咒管不管用,梁友信死了没有?”
王道士收回符咒,冲杨霸天道:“刚刚网中只是木棍,要想置之死地,只需贫道再使一张符咒即可。”
“那你还等什么?”
杨霸天扬眉而问,不耐烦道:“赶紧将他找出来,给我挫骨扬灰。”
“霸天……”
杨霸山轻声打断,责备道:“对道长客气些,不要如此无礼。”
杨霸天瞥了一眼王道士,不屑道:“大哥,那梁友信不见动静,大致早已跑回了家。与其让道士浪费时间,不如让我带人过去,必能将他一举擒下。”
“这……”
杨霸山低眉一想,抬眼看向王道士,道:“道长,劳烦您带一众人,随我弟弟去梁家抓人。切记,不要让梁友信伤了霸天。”
王道士轻撇杨霸天,回视道:“大人放心,我一定护其安全,让那梁友信无所遁形。”
“好了好了。”
杨霸天不耐烦打断,随手点了几个下人,嚷道:“你们几个,现在跟我赶去梁家,定撕了这对贱痞。”
“不好!”
梁友信刚刚踏出门口,闻之惊慌失色。一想家中娘子贤惠,定还等着他平安归去,却懵懂不知大祸将至,恶人正前往除之泄恨。想着,梁友信抬腿狂奔,向家中而去。
“夫人等我。”
梁友信一边默念,一边拼了命奔跑。不知怎的,今天大街之上行人甚多,梁友信不断左躲右闪,不禁觉着延误了生机,使得他心焦更甚。心中一乱,脚下便有些不听使唤,见着前面一人挡住去路,梁友信想着闪避,却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径直撞向了此人。
“哎呀!”
梁友信眼见便要撞个满怀,吓得本能遮眼大喊。
咚咚咚!
梁友信向前踉跄几步,慌忙站定。瞧了瞧自己,忙又回身查看,只见刚刚那人,正好端端向前走去,并无相撞摔倒。
“对了!”
梁友信念叨着,心中忽然转喜。自言自语道:“我现在仍是隐身,刚刚杨霸天伤不了我,这凡人肉身定也阻挡不能。看来,刚刚定是穿过他身体,径直到了他身后。”
梁友信想着,不自禁兴奋起来。此时,一人从他面前走过。此人二十多岁,穿着绫罗绸缎,像是大户家的公子。梁友信被其吸引,视线不禁盯上他腰间之物。只见一个黄色钱袋,虽着走动,在此人腰间左摇右晃,诱人不已。
梁友信心头一动,若是平安回到家中,便与妻子踏上了慢慢逃亡之路。一路难测,正是急需银两过关度难。若能将那钱袋据为己有,岂不省了不少苦难。这样一想,梁友信脚下不听使唤,便紧紧跟在那人后面,不自觉伸出了右手,冲着钱袋抓去。
梁友信一抓,看着右手竟穿过了钱袋,抓空失重,不禁冲前踉跄了半步。
“真是蠢!”
梁友信一拍脑袋,不禁觉着自己可笑。他眼下隐去身形,既然能穿身而过,自然抓握不住实物。如此难办,梁友信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先跟在那人身后,再做打算。
梁友信随着那人越走越远,已耽误了一刻时辰,不禁心焦难耐。忽然,梁有信想起,刚刚在杨府,自己不正是持棍还击的嘛!当时,他一心反击,全没想过其他,看来只要集中信念,便能如常抓起实物。想着,梁有信压住激动之情,脑中不想其他,只紧紧盯着钱袋,慢慢伸出了右手,到钱袋周围,咬着牙轻轻一握,手中感觉充盈,竟果然可行,钱袋被他紧紧握在手中。
“太好了!”
梁友信大喜,忙用左手解开钱袋,欣喜而定,疾步向家中狂奔。
片刻,梁友信恢复了身形,踏步进了自家院子,反手便将大门反锁,冲到屋内。
“相公……”
梁夫人坐在床边,正为梁友信补着衣服。见他跑的一头大汗,神色慌张,不禁脸色一变,忙道:“辞工怎么样,那杨霸天没有答应?”
“不要说了!”
梁友信一边收拾细软,一边急道:“赶紧收拾东西,再不逃命,可就来不及了!”
“什么?”
梁夫人大惊,无措道:“怎么回事?他即便生气恼怒,还当真杀了我们泄恨吗?”
“来不及了……”
梁友信急的大汗淋漓,一边环顾四周,找着可带之物,一边大致讲着经过:“我去辞工,不甚激怒了他,他便要当场杀我泄恨。好在有许夫人叶子防身,我才能逃命回来。不然我死后,他就要杀你泄恨了。”
梁夫人一听,瞬间瘫软在床,无措哽咽,道:“难道在这世上,真就没有天理,没有说理的地方了吗?”
“快走!”
梁友信大致收拾了一下,将东西包裹起来,甩手背在身后,招呼道:“其他的不要了,眼下保命要紧。”
“好好好!”
梁夫人从悲凉中醒转,急忙站起,跟着梁友信向外走去。
咚咚咚!
“是这里,就是这里!”
夫妻刚要打开大门,便听到外面一阵捶门,叫嚣道:“没错,这就是梁友信家。给我把门撞开。”
“啊……”
梁友信大惊失声,一听声音便知是那杨霸天,忙拉住夫人止步。梁夫人瞧向梁友信,急道:“相公,怎么办,我们逃不掉了!”
“不会!”
梁友信一抬手,仰面思量起对策。梁夫人见状,急忙掩嘴,生怕连喘息之声,都会不小心打扰到相公。
“有了!”
梁友信忽然神情一亮,一把拉起夫人,转身跑回屋内,将房门反锁。回身大致环顾了一圈,忙又放下背上包裹,将里面十几枚铜钱取出。起身将屋内唯一半人多高,一对双开的窗户推开,甩手将铜钱扔出了窗外。
“相公……”
梁夫人见状,大为不解,道:“那可是我们仅有的铜钱,你扔了做什么,逃命路上不用使了吗?”
梁友信顾不得回应,将包裹里细软掏出,抛向屋内各角。再将所有柜子打开,一众碗碟掷于地上,不顾摔得如何稀碎。一通操作,梁友信环顾一圈,默默点了点头。
哐!
听得外面大门被应声撞开,梁友信忙拉起夫人双手,忐忑轻道:“夫人,我们已尽了人事,今日能不能保命,便要看天意了。”
“相公……”
梁夫人泪目而视,泣道:“只要能与你生同衾,死同穴,我便此生无憾了。”
砰……砰!
听得一行人进了院子,在屋外一阵撞击。梁友信瞧了瞧门外一众身影,扭头回视夫人,拉起其双手,走到屋内左边角落,紧紧缩在那里。然后,梁友信掏出了金叶子,遮去一眼,念出了口诀。
哐!
听得一声响,房门被人撞开。杨霸天闪身闯入,然后王道士,及一众下人跟着进入。
“给我搜!”
杨霸天大手一挥,一众下人散去,在屋内一顿翻找。
屋内不大,本就内外两间屋子,几乎一眼到头。片刻,下人们纷纷找寻不到,围于杨霸天面前,回报不果。
杨霸天闻之眉头一紧,恼怒着环顾起屋内。他抬步走到窗边,打眼看了看外面。然后来到床边,看看床上,以及四处散着的细软。接着,他又踱步而过,看了看地上碎烂的碗碟。末了,扫视了一圈未见异常,转身冲着左边角落而去,踏步站于梁友信夫妻面前。
梁友信不敢大声呼吸,僵直的盯着眼前恶人。梁友信虽试过叶子数遍,此刻拉着夫人一同念咒,确是首次。虽然已知隐身可穿物而过,也可探囊取物,但梁友信并不确信,若拉着旁人一起,能否一同起到隐身的奇效。
此刻,梁友信惴惴不安,紧紧盯着杨霸天双眼,查看其眼中神色,是否已有所察觉。
杨霸天盯着角落,双眼却有些无神。他一阵怒目而视,忽然双眼一闭,转身道:“没有!他们不在这里,去外面搜!”
梁友信不可置信,忙瞧了瞧夫人,二人不禁长舒了一口气。
“不对!”
王道士抬手喝止,定定瞧着左边那角,道:“他们还在屋内,并没有逃出去。”
“什么?”
杨霸天眉头不禁一皱,不屑道:“你胡说什么,这巴掌大的地方,还有什么好藏?你也不瞧瞧,那窗外散着铜钱,定是这对贱痞赶着逃命,不慎掉落也不敢停下捡起。再看这屋内,一边狼藉,定是赶着收拾家底细软所致。窗户大开,这对贱痞定是夺窗而逃,这还能有错吗?”
王道士摇头微笑,回视道:“依贫道所见,那梁友信夫妻还在屋内。这些表象,不过是他们使的障眼法罢了。哼哼,他们做此假象,想要以此蒙混过去,却难逃贫道的火眼金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