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过三更,乘着大家都已熟睡,白娘子悄悄来到小青房间,神色忧心。
小青一看姐姐神色异常,忙将白娘子拉到床边坐下,急问道:“姐姐,出了什么事了?”
白娘子轻轻一叹,道:“也不是太严重,但也有些麻烦!”
小青不解,忙问:“不太严重?那会是什么麻烦事呢?”
白娘子转身看着小青,轻声道:“你还记得李四吗?”
“今天在保安堂闹事,头顶乌云的那个人?”小青问。
白娘子点点头。
小青笑道:“我记得啊!我还做了一件好事,帮他把乌云吹散,他立刻便耳聪目明了呢!”
白娘子面挂愁云,道:“今天,官人也惹上了乌云!”
“啊?”
小青惊道:“好端端的,官人怎么会惹上乌云呢?”
白娘子说道:“有个贼人偷了银子,失主在大街上抓人,官人正好在大街上,今天就被狠狠撞了一把。就是这一撞,把那人的乌云,就移到了官人头上!”
“什么……”
小青不可置信,问道:“姐姐,这个乌云还可以转移吗?”
白娘子点点头,接着道:“是啊!今天听那人说了,他近日也是霉运连连。大街上被偷银子,又被官人挡路,只能看着小偷远去,可见确实时运不济。我当时忙瞧了一眼,却没瞧见他头顶有什么乌云,以为只是运气不济。但现在想来,并非他头顶没有乌云,而是这一撞,正好把乌云撞给了官人。”
“那许仙可真是走了霉运!”小青调侃道,“姐姐,那你没有为许仙吹走乌云吗?”
白娘子小声说道:“奇怪就奇怪在这里,这个乌云是吹不散的!”
小青惊道:“什么?为什么吹不散?”
白娘子解释道:“这世上有两种乌云,一种是自然形成的,容易吹散。头顶此乌云,会性情转变,常与人发生争执。另外一种,则是世上怨气所化,如被这种乌云罩顶,则要严重得多。轻则霉运连连,重则……会怪事频发,一不小心,还会危急生命呢!只恨它们形态顽固,只能转移,却难以消除!”
小青恍然大悟,道:“哦!姐姐是说,许仙惹到的这个乌云,只能转嫁到他人,不能凭空消散喽!咳,那就让许仙随便再撞个什么人,不就好了嘛!”
白娘子瞪她一眼,问道:“那把乌云撞给你,好不好呢?”
小青连连摇头,道:“不好不好!我可不要!”
白娘子笑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不仅有违修行的本旨,我想官人也不愿转嫁他人的!”
“那要怎么办呢?”小青摊手道。
白娘子叹了一声,无奈道:“我们这几日,再想想有没有其他法子。最重要,我们要去保安堂帮忙,凡是有危险,会伤到官人的事情,一定要立即阻止许仙,千万不能让他做!”
“嗯嗯,好的!”小青点头道。
……
保安堂的生意当真越来越好了,就连晌午吃饭时间,都来人不断。
许仙腿脚不便,只得坐在椅子上,不停的为病人看诊。就连上个厕所,白娘子都吩咐五鬼帮忙扶着,生怕许仙一个不小心又摔了。
许仙站起身来,长长伸了个懒腰。
“官人,你干什么?”白娘子一脸紧张。
许仙有些诧异,回道:“我就是伸个懒腰,做了一上午,身子都坐僵了。”
白娘子面露不满,责备道:“你身子不便,就不要随便起身嘛!好端端坐在椅子上,这样不好吗?万一出了什么事,腿伤不更加严重了!”
“哪有那么倒霉啊!”许仙满脸不解。
“许官人!”
小青冲到许仙面前,不耐烦道:“姐姐怕你受伤,你就好端端听话,怎么来的这么多话呢!”
“好好好!”
许仙奈何不过,只得满口应承,乖乖坐了下来。许仙看着白娘子,她一脸满意。又看看小青,也一脸满意。许仙苦笑着,觉得气氛尴尬又诡异。
咔咔……咔!
许仙忽听得椅子作响,忽感不好。
哐当!
椅子瞬间碎成一堆,许仙一屁股坐到地上。针刺般痛苦忽然袭来,许仙看着一众人围了过来,怕大家担心,只得强忍着痛苦,紧咬牙关,闷声喘息,脸瞬间涨得通红。
白娘子和小青瞪大双眼,关切的看着许仙。也不知他伤在哪里,更不知腿伤有无加重。只得看着他,也不敢伸手帮忙。
“娘子,我没事……没事!”
许仙缓了一缓,强撑着说道。
“当真没事吗?有没有伤到哪里?”白娘子不确定,不住地问道。
许仙挣扎的站起,深吸两口气,痛苦慢慢缓解,才长舒一口气,苦笑道:“屁股瞬间落地,哪能不痛呢!不过没有伤到筋骨,痛苦缓解大半了。大家不用担心!”
白娘子不忍的看着许仙,直道:“真是流年不利!我看你近来运气欠佳,还是少走动的好。不如,保安堂先闭馆几日,你回家静养些日子吧!”
“不要不要!”
许仙摆摆手,道:“这么多病人来保安堂问诊,我回家静养,他们不是要白走一趟嘛!我就好好坐着,不再随便起身了,大家不要为我担心。”
白娘子轻叹一声,吩咐道:“白大,再找把椅子,快让官人坐下。”
许仙忙道:“白大,要找把结实椅子来,我这屁股,可不能再摔了!”
众人忍俊不禁,噗呲笑了起来。
……
许娇容心疼兄弟受苦,亲自忙了一下午,又是熬汤,又是烧菜,只想好好给弟弟补补身子。一桌子饭菜早早摆上桌面,就等着许仙回家。
不一会儿,白娘子和小青扶着许仙,摇摇晃晃进了厅。
“哎呦……”
许娇容满脸意外,急道:“这是怎么了?早上走的时候还没这么严重,怎么这腿脚看着又严重了?”
说着,许娇容疾步过去,忙搀扶起许仙,将白娘子和小青顶在了一边。
许仙轻轻回头,生怕姐姐又怪到娘子身上,急道:“姐姐,我没有事。晌午不小心做空,摔倒了屁股,睡一晚就好了。”
许娇容侧身白了一眼白娘子,扬声道:“我就说今天我要去药铺,多个人照顾,总是好的,你偏偏不让!这下好了,又摔了吧!”
许娇容扶许仙轻轻坐下,起身不满意的看向白娘子,冷冷道:“弟妹,汉文昨天被人撞倒,今天又不小心坐空,你这媳妇是怎么当的?明知道他腿脚不便,就应该多看着他,怎么还会让他发生意外呢?”
许仙忙拉住姐姐,劝道:“姐姐,是我不小心坐歪了,怎么能怪娘子呢?”
许娇容看着许仙,气道:“你又向着她!今天出门前,可是她自己承诺,会好好看着你的!”
“娘子一直在照顾我啊!看着紧的很呢!”许仙看到桌上的饭菜,忙露出满脸的欢喜,“姐姐,这些菜是你一人做的吗?也太丰盛了吧!我晌午想起姐姐的菜,就直流口水,这下终于能吃到了!”
许娇容一听,果然喜上眉梢。忙坐于许仙旁边,吩咐道:“公甫,快去给汉文盛饭!”
李公甫一旁笑道:“汉文,你姐姐可忙了半天的功夫,你可要多吃一点。不然,你姐姐可要不高兴了!”
一边说,李公甫一边跑去厨房盛饭。许娇容白了他一眼,笑道:“汉文,别听姐夫的。不过,你确实要多吃一些。这腿伤越来越严重,不好好补一补,怎能快些好呢!”
白娘子和小青坐在另外一侧,看着他们姐弟寒暄不断,觉着自己像是外人一般,一时颇有些尴尬。
饭后,白娘子从小青房间回来,忽见许仙站在凳子上,正伸长了手,去够衣柜上面的一个长盒子。
“官人,你在做什么?”
白娘子一惊,忙过去将许仙拽了下来。气道:“你明明知道自己腿脚不便,还做这么危险的事。你不怕摔下来,到时候姐姐又要怪我了!”
许仙抓着手里的长盒子,嘟嘴道:“都怪我,姐姐席间说了你,你心里一定难过。所以我想,帮你做一件事!或许,你会开心一点!”
白娘子眨眼问道:“你要做什么呢?”
许仙举起长盒子,放在了桌子上。
“那日,我看娘子和青儿,在整理白府带来的旧物。后来好奇,就打开翻看了一下。”许仙慢慢打开长盒,拿出里面一卷画轴,又道,“我便看到了这张画像!”
许仙说罢,慢慢展开画轴,露出了画布上的美人。
白娘子一惊,那不是张显为自己做的画像嘛!
“官人!我已经收了起来,你何必又打开呢?”白娘子有些不安。
许仙看着画布,面带懵懂,道:“娘子被画的这么美,不挂在房里,不是太可惜了嘛!”
白娘子询问道:“官人,你没看到底下留字吗?”
许仙看着张显的字,笑道:“你说大哥的名字?我有看到啊!要说大哥的画工,确实在我之上,画上你的神态,眉目身姿就是比我那张好些。还好娘子眼光好,没有留我那一张!”
白娘子有些意外,忙问道:“官人,我没有留你的画,你不介意吗?”
许仙面带不解,道:“为何介意呢?娘子的自画像,自然要留自己中意的,我确实画的没有大哥好嘛!既然娘子喜欢,我就悄悄取了出来,不如今天挂上可好?”
白娘子摇摇头,道:“毕竟是你大哥的落款,如果让姐姐看见,难免觉得奇怪。我看,还是不要了!”
许仙歪头一想,乐道:“不如这样,我们将画轴卷起一些,挡住底部落款,这样姐姐不就看不到了嘛!”
白娘子无奈一笑,乘机安慰道:“其实,当日我是随便挑的,看着你们两张画像,总觉着都好。但青儿事先已说,只能选一幅画,我也没有法子。后来,只好心里默数,就点到了这幅。如果,官人不介意,就按你的法子来吧!如果,你心里有一丝一毫的介怀,就把这画收起来吧!”
许仙连连摆手,道:“既然说好,是择一选之,我自然甘拜下风,又怎会介意呢!至于大哥的画工,可向来是王道啊!娘子你选大哥的画,我又怎会介怀呢!”
说罢,许仙便将画像挂在墙头。处理妥当,转身向外面走去。
白娘子一惊,忙道:“官人,你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