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若,朝若。”宋临奔跑着过来。小蕊回过头,阳光洒在她么脸上,一如初见。
宋临一把把她紧紧抱住:“你这个小狐狸,终于记起我来了。我以为这辈子,你都不会主动找我。”
抱得太紧,让她有些窒息。
宋临牵她站在最高处:“偌大的皇宫,偌大的江山,都压在我一个人肩上,唯有你我夫妻二人同心,我才不孤寂,回头看看你,方有无尽的力量。”
小蕊道:“这才巳时,皇上肯定还有许多公务未处理完。不用在这陪着我了。”
“我再陪你走一会,你今日也陪陪我。”
祥云宫内殿里,刚折的玉兰花朵已插进了花瓶里。宋临果真是忙的焦头烂额。几本奏折摊散在桌上,也没人敢给他收拾。
小蕊和从前一样,帮他整理。翻看了几本,见到李元和的字,便将他的奏本从头到尾看了,前头不过是讲些冠冕堂皇的话,后头说道今天是个旱季,春雨绵绵,比往年降雨量明显偏大,怀河河堤急修缮之事,几处县城该搬迁….
宋临已经用朱笔圈过了。小蕊看着那些字,舍不得合上,不由得拿起笔,在元和的元字上面涂了几笔,变成了一朵月颜花。
这是她和元和通书信时,常干的事。元和总送她月颜花,她又觉得这个元和的元字改上几笔就是一朵月颜花,所以成了一种习惯。
这时,玉知进来:“娘娘,皇上还要出去一趟,说是让你先回月华宫去。晚间皇上再过去。”
回了月华宫,众人替小蕊换了衣服,捧着毛巾的宫女,往后退了一步,慢慢走在最后面,等其他人迈出了门槛,她又跪下了,磕着头,哭着求小蕊:“娘娘,奴婢,求娘娘救命,娘娘救救我姐姐。”
小蕊将她扶起来:“你先起来说话,说清楚了,我才知道能不能帮你。”
那姑娘颤巍巍起身。她名唤阿增,入宫三年了,做事伶俐,人也机灵,被挑到了月华宫:“我有个姐姐,被安排在崇庆殿,人家都说她疯了,平日里也不让她干活,只守着自己的小屋子。前几日我去看她,她感了风寒,可是管事的不给她用药。瘦的只剩下皮膏骨头。我自己看着症状,求人给了些药,可是都没有用。眼见着,拖成了重病,怕是要不行了。我知道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我就这么一个亲生的姐姐。大家都是说她是不祥之人,但她不是。她是我的姐姐,她这一生的经历已经够苦了。她的主子也够苦了。就留这么一个下人,为何宫里的人还要这么对她?娘娘,我知道您是菩萨心肠,您能不能帮个忙?”
“她是哪个贵人的奴婢,为何不替她做主?”
“先皇的徐贵妃?”
“徐贵妃?”
“徐贵妃是个可怜人,她一日都没有在皇宫待过。我的姐姐,在先皇还在潜邸的时候就伺候了。被先皇派给了徐贵妃。贵妃闺名叫做徐媛,两人一度恩爱有加。后来,皇上将她送出了王府,我姐姐也跟着出去了。也不知发生了什么,贵妃再也没回来过,后来,徐贵妃死了,我姐姐被关进了牢里。前几年先皇又将她放了出来,还召来我姐姐问了许多话,给我姐姐安排了个空值,自在了一段时间。现在先皇崩了,所以这群人又开始作贱欺负她安排在荒芜着崇庆殿,让她一个人独守院子,人人都能欺负她,左不过是让她早点死在宫中。”
“这是为何?”
“因为她曾是先徐贵妃的婢女,是大家眼中的异类。”
“先徐贵妃为人如何?”
“我听姐姐说,她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才情,最为善良的女子。”
此事让小蕊着实困惑。唤进玉知:“玉知,你和玉玢一起去崇庆殿看下情况,让太医给她瞧瞧。若能治好,也算是你们功德一件了。”
晚间,玉知禀报:“这阿增的姐姐,太医说病并不重,只是素日身子太差,营养不良,吃上几帖药就能好。我还特意嘱咐过,别说是娘娘关心了。要是其他人知道了,对她倒不好了。”
小蕊还在想着徐贵妃的事,问玉知:“这先徐贵妃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大家都这么厌恶她?”
“娘娘,先徐贵妃的事,我也知晓不多,我将我所知告诉你,但你千万不得向皇上提起这个人。我只听说,当年先皇在王府的时候,徐贵妃就进了门,但后来又被送进了道观,再后面就猝死了。还有人说,是皇上派人勒死了她。但令人蹊跷的事,先帝驾崩前,忽然将她加封为徐贵妃,并且将她的遗骨迁进了自己的陵寝。”
“既把她赶出府去,生不得见,死了却想着合葬。先皇为何要对徐贵妃如此?”
“这个娘娘就不要多猜疑了,人死情了。”
“皇上对这个徐贵妃如何?”
“当今皇上是杨贵妃之子。徐贵妃他应是从来就没见过,只是,这只是听说……”玉知忽然压低声音:“娘娘,你可千万不要说给皇上听。有段时间,宫里好多人都在议论,可现在谁要还敢乱嚼舌头,怕是家里人都要跟着一起死。”
“你说。”
“听说,徐贵妃生有一子,比当年的太子,就是现在的皇上还要年长一岁。”
“那个孩子呢?”
“谁也不知道。但有段时间,又听说,先帝把孩子找到了,这孩子异常优秀,比皇上还让先帝称意。然后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说是先帝有心将太子之位传给他。你说皇上还会不厌恶徐贵妃吗?”
“这孩子到底是谁?去了哪里?”
“这就没有人知道了。”
正说着,皇上进来了。刚坐定,先行赶来等候多时的祥云宫太监们,立即把药呈上。
宋临一口气喝了干净。春公公喜笑颜开:“皇上这几日国事操劳,龙体染恙,连药也懒得吃,老奴连劝都不敢劝,以老奴看呐,皇贵妃才是皇上的良药呢。”
小蕊略托着腮看着他,虽显得可爱,这一年,仿佛又成熟了不少,应是自己的功劳,宋临很有成就感。
情不自禁用手去碰她耳朵旁放下的小辫子,轻扯了三下:“这是谁家的姑娘,长得这么可人。”
小蕊忽然怔住了,她总觉得这一幕曾经发生过,这个人似曾见过。不过,人有时会有这种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的错觉。她没细想。正要转念开来的时候。电光火石之间,一幕景象在她脑海中浮现。
那夜,嵩山观后的悬庐宅里,她从床上找到了瓷娃娃,正要准备出去,只见一队人涌了进来,两边排开,中间一位穿着月白衣服的贵公子,打量了她几眼,弯下身子,用手扯了扯她的小辫,轻扯了三下:“这是谁家的姑娘,长得这么可人。”
小蕊闭上眼睛细细地想着那个比他大五六岁左右的贵公子,似乎就是宋临。她心里一惊,莫名地感到恐慌,却说不出是哪里使她感到恐慌。她的眼睛看向宋临的左侧脸。
她慢慢地靠近他,将头放在他的肩头。总觉得宋临和高伦说出哪里有些相似,待要分辨,又分辨不出哪里相似。
宋临对她忽然地主动亲近不怎么理解,抱着她轻道:“怎么了?在哪里受委屈了?”
小蕊推开他:“宋临,你有没有去过嵩岩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