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霸天在村头空旷场地上向乡亲们训话,逼迫大家交出杜阿生。他那肥胖的身躯站在场子中间,面向众乡亲,周围的土匪一个个高举着火把,把场地的包围圈照耀得如同白昼。乡亲们有的因冻吓而嗖嗖发抖,有的心中充满了怒火却不敢发言。有的小孩子吓得想哭,却被大人用手紧紧的捂住了嘴。众人鸦雀无声,静观着胡霸天在那里的一举一动的变化。他那肥胖的身躯在乡亲们的面前来回走动着,手中的鬼头大刀在火光的照耀下闪着寒光,其情景摄人心魂。胡霸天那如破锣般的嗓子又高高的响起:
“有谁知道杜阿生在那里的,快快说出来,本大王的耐心可是有限的,如果再过一个时辰,杜阿生还不出来,我就把你们这些人,每过一柱香就杀一个人,直到杜阿生出来为止。你们好好想想吧!想活命的就赶快把杜阿生交出来。”
“不用等了!我在这儿呢!”
胡霸天闻声抬头望去,只见黑影处一个十来岁的小孩,昂首挺胸地向着这边走来,口中还高声说着:
“胡霸天你不是要找我吗?小爷我一人做事一人担,不能连累乡亲们,让你们的人都撤了,放乡亲们回家,我就随你上山任你处置。”
胡霸天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小男孩,只见他个头不高,却健壮挺拔一双黝黑明亮的大眼睛,在火把的光辉照耀下,闪烁着星子的光华,好一个茁壮浑实的小男孩,周身都透着一股令人毛发悚然的杀气。只见他一步步向着胡霸天这边走来,在离包围圈两丈多远的地方,站住了脚步,斩钉截铁地说道:
“胡霸天,你把乡亲们都放了,让他们都回家去,这冷天黑夜的不要让他们在这儿受罪。你们要找的人是我,我跟你们走!”
胡霸天不相信似的看着他问道:
“你就是昨天夜里那个独闯山寨的那个娃娃?”
“不错,正是你家小爷爷!”
“小娃娃你真是不知死活!你都死到临头了还敢嘴硬,给我绑了!”
胡霸天一声令下呼啦围过来五六个人,就要动手去捉阿生。只听阿生高声说道:
“且慢,你先把我娘和大家都放了,小爷我就随你上山,如若不然,想绑我!哼!你们还没那个本事。”
胡霸天强压心头怒火,他知道这个小孩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只好向喽啰兵摆摆手说道:
“停……”
胡霸天话没说完一旁的李三狼说道:
“大王,别听这个小兔崽子的。这些老百姓是咱们的筹码。”
胡霸天大眼珠子一瞪说道:
“小娃娃,你不要跟我耍小心眼儿!我把他们都放了你再跑了怎么办?”
“大丈夫言而有信,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再逃走,前提是你不要为难乡亲们。”
“我怎么能相信你说的话呢?”
“信不信由你,你敢动动这凤凰村的乡亲们,信不信我把你们的老窝端了!”
“好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好大的口气呀!”胡霸天大声怪叫着说道:“好吧!我就信你一次。”
胡霸天转向李氏四雄说道:“让弟兄们收队,让老百姓散啦!”
胡霸天说这话时,一双蛤蟆眼一秒也没有离开阿生的身体。场地上的男女老少一听到要放他们回家,大家一哄而散,争先恐后的逃离了这个恐怖的场地,一剎时场地上空空荡荡,只剩下阿生和土匪头子胡霸天远远地对持着。
场地上,黑暗处,杜老太太在山根和康老汉的搀扶下,战战兢兢地走了过来,来到胡霸天面前老太太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声音颤抖着说道:
“大王,我知道我儿子冒犯了您,老身我愿意替他顶罪,你们就把老婆子我绑了吧,要杀要剐我都顶着,求求您放过我儿子,他还小不懂事,求求你了大王,您就饶过他这一次吧!”
胡霸天见这老婆婆说是阿生的老娘,他冷笑了一声说道:
“老东西,你不好好管教自己的儿子,这么小就让他上山惹事,事出来了你才知道替他求情,晚了……已经晚了!他杀死了我十几个弟兄,我今天一定要拿他的头颅给我死去的兄弟祭灵。”
“大王!大王!不要啊!不要伤害我的儿子,你把我的头颅拿去吧!”
站在远处的阿生见老母亲为了自己而受辱,他心如刀绞,喉头哽咽着高声喊道:
“娘——!您不要求他了,没有用的。是孩儿不孝,让您老为我受苦了!快站起来娘,不要为他下跪。我不怕死,只是以后不能孝敬您了,希望母亲要保重身体,您就当从来没有养过我这个儿子吧!”
“阿生——!”
老太太在山根和康老汉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向阿生那边挪动着脚步说道:
“我的儿啊!我可怜的孩子呀!娘不能没有你啊!七年前我失去了一个儿子,那种锥心之痛,是别人无法感受到的,我的心头至今还隐隐作痛。儿啊!你如果再有个三长两短,可真是要为娘的老命了呀!……”
胡霸天不耐烦的说道:“你们还有完没完?”
阿生不理会等得焦急的胡霸天,他哄着母亲说道:
“娘,您和舅舅山根哥先回家吧!我随他们上山一趟,我……还会回来的。您放心吧!娘!山根哥哥,好好照顾咱娘,舅舅……”
阿生停顿了一下,不知道和舅舅说什么好,他狠了狠心果断的说道:
“舅舅,我走后,你好好劝劝我娘……你们快回家吧!”
山根无限悲哀地看着阿生说道:
“兄弟,你一定要好好的……”
“山根哥,好好照顾咱娘,替我在娘跟前尽孝吧!兄弟这里先谢谢你了!”
“放心吧兄弟,我会照顾好娘的……”
阿生竭斯里底地喊道“你们快回家!赶快回家吧!”
阿生不想让娘亲眼看到自己被带走的场面,那样对她老人家太残忍了。山根何尝不知道阿生的意思,他眼含泪水搀扶着老夫人,强行往家跑去,忍不住回过头来再看阿生,只见他伸出双手,胡霸天向喽啰兵一挥手,只见十来个喽啰兵呼啦一下围了过来,七手八脚把阿生捆了个结结实实。
夜,又恢复了死一般的沉静。
此时,凤凰村外的小树林里,有一个黑影来回走动着,好像焦急等待着什么似地。她一会儿走到林子外面,向村庄方向眺望,一会儿又机警的躲进树林里隐蔽起来。她不是别人,正是逃出村外的康阿娇。
第四十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