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来年夏,后宫里一枝独秀的叶流云,终于在一日与太后用膳时,晕倒后被诊断出怀有身孕。
一时间皇宫里喜气洋洋,可太后却放出话来要扩充后宫。
司逸瞒着叶流云不敢让她知道,一人来了慈宁宫找太后质问。
“云儿怀着身孕,一气之下动了胎气可如何是好!”
太后不满:“哀家允许她有了身孕才扩充后宫已是极大的恩典,哪个皇帝为了一个女人而不要后宫的?皇后再好,皇帝你也要记住了,她姓叶!”
太后的这句话一直在司逸脑海中回荡,是啊,她姓叶……
这夜,司逸罕见地宿在了自己的宫殿乾阳宫,而凤仪宫的灯却是亮了一宿。
翌日,叶流云眼角下的乌青明显地骇人,太后传话让她去慈宁宫一趟。
自慈宁宫出来,叶流云仍是步履端庄,袖口却是被攥出了褶皱。
“云儿,我……”
“我已独享了这么久的恩宠,若是后宫再无妃嫔,我该被冠上妒后的骂名了。”叶流云笑道。
“你不生气?”司逸又惊又气。
“为何要生气?陛下的后宫怎么可能只有我一人?你安心选秀,我安心养胎。”
司逸在叶流云脸上看不出半分伤心的神色,沉了声道:“好,我去选秀!”
一道圣旨,天下环肥燕瘦都来选秀,司逸也不负太后和皇后的期望,这一次选秀便将后宫尽数装满,值得一提的是,皇上亲旨封了杨怜心做慎贵妃,仅在皇后之下。
亦将莱阳郡主纳入后宫,封为滟贵妃,同杨怜心平起平坐。
杨怜心的宫殿在柔仪宫,距皇帝的乾阳宫甚近,夜夜被送到乾阳宫婉转承恩,颇有当年皇后一枝独秀的架势。
“陛下,臣妾最近学了一首新曲子,臣妾谈给您听可好?”杨怜心打扮的温婉柔情,再不似那日哭的憔悴可怜。
“朕听听。”皇帝没有拒绝。
杨怜心素手调琴,一手曲子缓缓泻出。
皇帝的眼神逐渐朦胧,站起身来走向杨怜心,一把将她拉起,杨怜心猝不及防,一根琴弦绷断,发出“锃”的一声。
“陛下——”杨怜心笑意浮上嘴角,伸手勾住了皇帝的脖子,解开自己的衣衫,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激起了皇帝的几分欲望。
她又伸手去解司逸的衣衫,刚至腰间的扣子,司逸忽然伸手打掉她的手:“放肆!”
杨怜心一愣,又惊又羞跪在地上:“陛下息怒。”
司逸转身坐在榻上:“来人!”
“陛下。”一个小太监进来回话。
“皇后怎么样了?”
“凤仪宫的灯已经熄了。”
“熄了?”司逸在心中想着,原来这个女人这么大度啊。
他站起身一把拉起杨怜心,小太监刚要转身出去,他却一把喝住:“站住!看着!”
他大手一撕,杨怜心身上仅剩的衣衫被撕碎,又是一撕,贴身的肚兜滑落,露出胸前一片雪白。
“你给朕看清楚了!”他怒着对小太监说。
“是……是是……”小太监话都不会说了。
杨怜心虽然羞愤,为何自己侍寝要有一个太监看着,但想着今日的机会可遇而不可求,遂忘了周围的一切口申口今出声,迎合着皇帝。
(九)
他最终还是宠幸了杨怜心,他还是个人间的皇帝,哪有那样专情的人啊。
叶流云用被子紧紧裹着自己,脑海中不断回忆着小太监对她绘声绘色描述的杨怜心婉转承恩的样子,他是属于她的啊,他的温柔,他的蜜意,如今竟都是随水而逝了。
眼泪渐渐迷了眼帘,身为皇后,要大度,要懂分寸知礼节。
哪有一生一世一双人,都是画本子里骗人的而已。
泪湿枕侧,夜夜难以安眠。
思虑太重,身子孱弱,再加上杨怜心与滟贵妃时不时的嘲讽打压,叶流云的孩子在无数好药的保养下,还是没保住。
她一下子瘦了,瘦的一股风就能把她吹走,瘦的再不见那个意气风发,备受恩宠的皇后叶流云。
司逸来看她了,他想抱抱她,她不让,他想和她好好说说话,她却一言不发,他想告诉她他很心疼,她却不信。
凤仪宫里,汤药味浓,海棠花谢。
三个月后,兵部上报在叶家发现了大量兵器,在幻朝,私造兵器是大罪,皇帝当即下令全府羁押。
叶流云慌忙赶去了乾阳宫,那个她曾经日日前去侍候笔墨,充满了柔情蜜意的地方。
现在她再不能想进就进,而是侯在宫外等司逸的召见。
不多时,杨怜心扭着腰肢出来,脖子上的斑斑红痕让她心如死灰。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杨怜心的语调里充满了挑衅,叶流云却是一眼也不想看她。
“皇后娘娘,皇上有请。”
叶流云走入乾阳宫,恭声请安:“臣妾参见陛下。”
“起吧。”
叶流云遂起了身,不再言语。
司逸走上前来,扶起她的下巴:“你瘦了许多。”
叶流云不回答。
司逸搂住她:“我没有宠幸杨怜心,咱们别生气了好不好?”
叶流云还是不做声。
司逸吻住她,抱着她走向后殿,烛影重重,叶流云却是泪流满面。
司逸穿好衣衫,看着刚刚与他肌肤相亲的叶流云,冷声道:“你就如此不愿?”
“臣妾不敢。”叶流云抱着被子,一行清泪自眼角滑落。
“好,好一个臣妾不敢,行,朕遂你所愿。来人,送皇后回宫。”
叶流云不再哭泣,泪已经流干了,心已经死尽了,她以为今日来能找回他们之前的恩爱,可是破镜终究是难圆,她心里的芥蒂放不下,她也做不到像杨怜心一样小意奉承,千娇百媚去讨好司逸,哪怕她爱惨了他。
司逸一人瘫坐在龙椅上,面色晦暗,心思莫测。
日暮时分,司逸唤来了恩露所的太监,一连翻了十几个牌子,乾阳宫里一时间脂粉横溢,欢声笑语不断。
三月时间一晃而过,叶左丞被流放,叶流云再没见过司逸。
请安时,杨怜心脖颈上的红痕尚未消退,脚步一软跌坐在椅子上,面色一红对太后道:“太后娘娘见笑了。”
太后却是笑出了褶子:“无妨无妨,不过你们也不能太放纵了,不可恃宠生骄。”话落,意味深长地看了叶流云一眼。
叶流云犹自未觉,随众人起身行礼:“谨遵太后懿旨。”
话未说完,眼前一黑向前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