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仙石一动,整个结界随之影响,凶兽的活动范围极具增大,直逼城池外围。索幸萧小祁还未离开,迷雾结界虽有剧烈地松动但仍在。
这回,她是彻底走不了了。
此事惊动姜国上下,阿嬷更是贼喊捉贼,骗得王上王后的信任,声称外族人萧小祁便是为仙石而来,强取豪夺,更是以国师巫祝身份煽动国人处置她。
国人心智一旦被控制,就连宠爱的皇室也保不住,只得照做软禁姜九歌,抓上萧小祁绑于邢台,放血祭祀,用融了玄女力量的鲜血加固结界。
行刑那日,七月流失,罡风飒飒。她被绑上祭祀台,无助地环视台下成片齐声呐喊的人群,各个怒目圆瞪,仿佛要将她凌迟。
一切意外来得太快,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逃离了逼婚,流落此地,孤立无援。
心怀鬼胎的阿嬷身着巫服半脸面具俯瞰而下,露出狞笑,手舞足蹈地念咒,在她周遭划出一道圈。
所谓的血祭,实则是阿嬷为了一己之私贪恋她的血。即便失了仙石,喝下仙石融的血也能长生。
台下的国人害怕、惊恐……更多的是愤怒,肉眼可见迷雾稀薄,凶兽逐渐逼近。听信国师巫师之言,认为血祭可以拯救他们。
阿嬷慢慢高举镰刀,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在众人齐声催促下落刀……
“嗖”地一声,一支赤羽箭破空射来,击中举镰刀的枯手。行刑刀擦过萧小祁的发丝落下,扎在地上未沾鲜血。
众人纷纷聚焦打断祭祀的不速之客——踏马而来的姜九歌。
姜九歌腾空跃起,借力踩上几人肩头,翻身跃上祭台,挡在萧小祁面前。
阿嬷被逼得连退几步,在众人愣忡之际,怒指姜九歌:“一国公主,竟帮着外人忤逆,你想看着我们姜国灭亡吗……”
话音未落,姜九歌一脚踢出将她踹倒在地:“不知好歹的东西,本公主行事岂是你乱嚼舌根而左右?你妖言惑众,骗了父王母后还想骗所有人吗?”
阿嬷吃痛地捂住胸口咳嗽,故作娇弱地哭嚷起来,卖起惨来:“玄女上神!救救我国族人吧!公主已被外人迷惑至此,是想将我们置于死地啊……”
这一哭嚎,惹得台下人一阵骚动,纷纷指责。
“胡闹!”坐于高位主持祭祀的王上终于忍不住发话,与众人一样怒指自己的女儿,“九儿,休再糊涂!速速下来,不要扰了国师的祭祀!”
一旁的王后也在帮腔:“是啊,九儿,你快下来……”
天空扬扬洒洒落下绵密细雨,落在姜九歌的脸上,湿了发。她侧过身望向高台上的二人,眼前因细雨蒙上了一层灰雾。被众人不解她能接受,可为何自己的父母也不能理解?
她的眼神从无奈到坚定,早在被软禁前她就做过解释,可他们不听,没人相信。
她一咬牙,拔下背上的两截短棍拼接成枪,挥于身前。
“你们休想动她一根毫毛!有本事从我身上踏过去!”
冲上台的侍卫闻言纷纷顿步,仅仅将她们二人团团围住,却是不敢挪动半步。
谁都知道,当初王上摆下擂台为公主比武招亲,公主一人战了三日,硬生生将求亲者逼退打倒,无人敢娶。
募地,就在双方僵持之际,一条巨大触脚从迷雾结界中探出,劈天盖地地砸下来,一座屋子瞬间倒塌,鲜血四溅。
一时尖叫四起,众人纷纷逃窜。那只触脚还想再抬,却遭了电击,又悻悻然收了回去。迷雾之中隐约露出一颗人形骷髅头,发出瘆人的嗤笑声。
结界松动得越来越厉害,迟早崩塌。
有人高呼:“快!血祭外族人!”
几个壮着胆子的冲了上来,被姜九歌挥枪甩倒,嚷道:“就算血祭,这结界迟早崩塌!不如跟我一起冲破结界,对抗凶兽逃出去!”
有人回到:“我们怎么可能是食人凶兽的对手?这么多年无人穿过森林。”
“难道要固地自封地等死吗?”姜九歌高声呵斥,举起手中长枪,“你们愿意永生永世关在这里吗?是等死还是直面?跟随我!我们闯出去!尚有一线生机!”
这一番话起了作用,争议声暂缓,众人面面相觑,开始犹豫。
这时,那个在迷雾中若隐若现的骷髅头开口说话了,声音尖锐刺耳。
“逃出去?哈哈哈哈哈……好呀,逃出去,成为我的盘中餐,我要一个一个地撕碎你们!”
可怕的是,接踵而至的是数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我们的小公主还是那么倔强呢!”
“是啊是啊,上次被你逃走,日日都想念你滑嫩美味的皮肉呢。”
……
数个声音从那个庞然大物身上发出,嘈杂纷乱,说着说着甚至争吵起来,发出互相撕咬的声音,更为瘆人可怖。
这一出,原本犹豫的族人直接打消了对抗的念头,这可是凶残无比的上古凶兽,不知关押着多少可怖的东西。
“九九,”一直被护在身后的萧小祁唤着,“也许……血祭不是坏事。”
“你说什么?你会死的!”
她轻笑摇头,神态淡然:“自从拥有了这份力量,我的浑身血液都在沸腾,时刻焦躁不安。也许仙石融入的便是我的血里,我想试试,或许能救大家。”
说罢,她拾起掉落在地的镰刀划破手心,合上手掌屏气凝神。鲜血从掌心滴落,落地瞬间,极具生命般扭动起来。鲜血越流越多,如泉涌动,在她脚底流动成圈,直到汇聚成形。骤然,数道血色光束蹿出,击向迷雾。
惨烈声从四面八方此起彼伏地响起,那些探出一点身子的凶兽纷纷缩回,稀薄的迷雾也稍稍恢复。
只是凡人之躯根本承受不住这份力量,做到这份上,她已面色惨白,倒入姜九歌怀里,闭眼昏去。
得到救赎般,众人终于松了口气,剩下的是奇迹般的安静。唯独阿嬷两眼赤红,贪婪地目光打量她,高声喝道:“只有她能救我们!快……快把她抓起来,不能让她逃走!”
“你们谁敢?”一声呵斥,吓得众人不敢上前。
“九儿!”雄厚的令喝声盖过她,众人纷纷让出一条道来,侍卫更是整齐排列站好恭候。一个高大威严的身影徐徐走来,正是姜国主。
国主亲自劝诫姜九歌,允诺她善待萧小祁,妥善安置,实则软禁,而已是退万步之举,终是停止了这场祭祀。
虽然此事得已平息,但人心惶惶,时刻担忧着结界崩塌,凶兽闯入。回到皇宫,姜国王召集群臣商讨对策。姜九歌不顾阻拦地闯入,提出淬炼一支强大的守护军对抗凶兽,话音未落已被众臣反对。占于多数的群臣更安于现状,过于理想,提议控制萧小祁代替仙石,保护姜国。
几乎孤立无援的姜九歌与保守派争吵不休,被姜国王一语呵斥,再次下令禁足女儿,采纳保守一派的意见。
将一国安危押于一人之上,无疑是最愚蠢和最懦弱的决定。
因此,当贪图神力的国师悄悄将萧小祁掳走放血,与结界连于一体的神力一流失,灾难即可降临。
迷雾溃散,凶兽顷刻冲破结界,血洗姜国大地。
姜九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昏厥的萧小祁从国师手中再次救出,狼狈地赶回皇宫地面,映入眼帘的是漫天的哀嚎与血浆残肢迸裂横飞的猩红画面。
追逐、杀戮、撕咬、吞食……无数逃蹿而出的凶兽如遇饕餮大餐,与嘶喊哭嚎成对比的是它们的戏谑与咥笑,尽情享受着这些俎上鱼肉。
来不及反应,一只咧嘴獠牙的矮小怪物尖笑着冲上来,将姜九歌扑倒在地。她拼命抬臂抵挡近在咫尺的血盆大口,募地口中吐出钢丝,她侧脸躲去,钢丝直接扎穿地面。
她趁机怒吼一声,反身骑上它的背,抱头一拧,扭断脖颈,断了气息。
这凶兽她之前见过,最初遇见萧小祁时,在黑暗森林中便是它们在追逐自己——血蛛恶灵。
“公主姐姐!”一枚瘦弱的身影朝她奔来,身后跟着穷追不舍的血珠恶灵。
她取弓拉满,三支羽箭从身影脸侧擦过,直射三只恶灵脑袋,瞬间脑浆迸裂。
小身影总算奔来跟前,喘着粗气:“公主姐姐,这些怪物全跑出来了,你们快去地下秘宫。”
这枚小身影便是姜岩,向臣之子,从小跟在姜九歌身边,是个极具绘画天赋的少年。
他简短叙述一番事情经过,结界忽然崩塌,凶兽闯入,皇室贵族纷纷逃至地下秘宫的临海洞穴,等待潮汐出海。
而大多数不知情的宫人侍从只能漫无目的地东躲西藏,成为凶兽的食物。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熟悉的嘶喊求救声,揪住姜九歌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