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精,快放手!”白眉觉得芸京的状态似乎不太对。
可芸京此时理智全无,脑中只剩下了仇恨,手中的力道越来越重,白眉瞧着她逐渐暴露出来的妖性,眼底一沉极其严肃的说了一句:“放手。”
花狸猫看着二人状况心中一片慌乱,再次爬到了芸京的手腕间:“芸京快醒醒,杀你族人的不是他,是蓬莱,快放手啊。”可芸京充耳不闻,只是狠狠的掐着白眉的脖子,甚至双唇大张露出尖牙朝着白眉就咬了下去。
只见白眉先她一步,伸出一指快速点在其额间,顿时犹如一盆凉水将芸京浇了个彻底,退去了她的妖性唤醒了她的神智,重新恢复了以往的状态。
芸京目光恢复了清澈,无力的坐在地上,颤抖着双手一脸的不敢置信:“我……我做了什么?”
花狸猫见她已经清醒,才敢跑的她跟前轻轻蹭了蹭:“你差一点就妖性大发杀了白眉道长。”
芸京抬头看着白眉严厉的眼神,再看到他脖子上的伤痕和鲜血,第一次有些内疚的不敢看他。
白眉抹了抹脖子上的伤口,“之前我应该与你说过,妖之所以为妖,就是因为它们在极端情绪下容易丧失理智,酿下大错,今日,你应该体会到了。”
芸京有些急促的呼吸着,确实,刚才她气懵了,之后发生的一切她根本无法控制,不止失手伤了白眉,也同时吓到了自己。
白眉见她颇为自责的不停搓着带血的双手,才微微叹气恢复了往日嬉笑的模样:“好了好了,你不过是一只三百年的小妖,控制不了自己很正常,但是日后一定要记得,即便有云丹加持也要时刻控制自己的情绪,否则今日伤了我,他日可就不一定伤谁喽。”
芸京心中一跳顿时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他真的是在提醒自己,努力平复一下心情,伸手将花狸猫抱在怀中站了起来,真诚的说了一声:“谢谢。”接着看见白眉脖子的伤口又内疚道:“对不起啊。”
白眉嘿呦一声:“难得啊。”
芸京见他阴阳怪气,自己又确实理亏,只好翻个白眼:“好了,下次多给你带几壶酒总行了吧。”
白眉顿时瞪大了双眼满是喜悦之色:“这个可以,这个可以。”
芸京见他依然嬉皮笑脸的,但是心里却头一次对他升起一股尊敬感激之情,这家伙虽然看起来特别不靠谱,却真的是一个好人,一个好道士。伸手摸摸花狸猫的头,入手却是一张人脸,滑滑腻腻没了往日毛绒绒的手感,感觉特别不对劲怪怪的,只好作罢。
花狸猫转头问白眉:“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白眉挠挠头似乎有些为难,花狸猫也急了说道:“不只芸京姑娘和蓬莱有仇,我也有,我的同伴惨死在他的手上,甚至连眼珠子都被拿去照明,蓬莱不死我不甘心。”
芸京附和着点头:“确实,我们该有动作了。”
白眉狠狠揉了揉老脸,坦白道:“我在等,等蓬莱自己出现。”
芸京和花狸猫对望一眼:“什么意思?”
“蓬莱知道我一直在暗处盯着他,所以他才一直没有亲自动手杀你,但是照如今的局势看来,他很快就要再次下手了。”
花狸猫积极的探着头:“如果动手的话算我一份。”
白眉无奈的看着它:“毛都没褪完呢,老实待着去吧。”
花狸猫有些气恼:“我很快就会化出完整的人形,再说了还不都怪你,明明有更好的办法偏偏要捉弄我。”
白眉晃晃脑袋:“谁让你这徒弟当的不称职,使唤不动不说了还抢占我的椅子,明明是指望你孝敬我,结果还得我来照顾你,真成宠物了。”
面对指控花狸猫也心虚了,缩回了脑袋高傲的扬起下巴不再搭理他,芸京看着二人止不住的偷笑着。
陆府道观内,第三层的地面中央摆着一个巨大的铜鼎,鼎内微微散发着诡异的火光,光芒渐渐淡去最后熄灭,只剩下一丝丝的腥臭味道飘到了空中。
蓬莱坐在高处贪婪的望着手心里一团银色,这就是云丹的力量吗,真是令人着迷啊。
鬼眼苍狼支撑着身体踉踉跄跄的走了过来,跪在一侧低下头,“多谢主人大恩。”
蓬莱目不转睛的回道:“你的身体刚好,最近不要随意走动,回去休息吧。”鬼眼苍狼见他对那团银光爱不释手的样子,也不敢打扰便应声退下了。
蓬莱一口将那银光吞下,感受着身体仿佛被一道温暖的热流融化,有种说不出的舒服,就连全身经脉似乎都畅通了许多。
不过这种感觉只在体内停留了片刻,便慢慢消失了,蓬莱刚尝到了云丹的滋味,这种享受就忽然结束了,只觉的抓心挠肝奇痒无比,更加贪婪的欲望汹涌而来,不够!还不够!
这时,一个小道士轻声走来问道:“主人,陆台大人在催药了。”
蓬莱终于收回目光,冷哼了一声道:“你去鼎里拿一些给他吧。”
“是。”小道士慢慢走到鼎旁,伸手从已经熄灭的残渣中搓出几个漆黑的药丸,放进了一个精致的小盒里。
夜里,芸京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着今日白眉说的话有些心神不宁,看着自己的手没想到居然也有失控伤人的时候,一直以来因为云丹的缘故,对自己的控制力是有极强的自信甚至是自负,可如今看来白眉说的没错,即使有云丹她也必须注意自己的情绪,今天要不是有白眉阻止,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
正想的出神,门忽然被轻轻推开谢意走了进来,芸京立马闭上眼睛装睡,谢意走到床边见她睡得很香,端详了片刻后温柔的帮她掖好被子便走了出去。
门刚一关上,芸京就坐了起来,看谢意的穿着像是要出去,大晚上的他出去干什么,心里觉得奇怪便悄悄跟在了他身后。
苏府,苏哲在后花园中一个人对月饮酒,玲珑剔透的夜光杯中葡萄酒如同鲜血一般红艳,入口之后滋味香甜回味无穷,真是美哉。谢意从身后走来轻笑道:“苏兄好雅兴啊。”
苏哲一连几杯下肚已经有了几分醉意,自嘲的笑着:“活着就要有个活着的样子,活着才能将那些祸根连根拔起。”
谢意坐到他对面压低了声音问道:“问过伯父了?他怎么说?”苏哲递给他一杯酒,双眼微微迷离:“父亲说,当年他们本已经掌握了陆台犯罪的铁证,他手底下的人甚至可以保证,说那证据只要能呈到圣上面前,完全可以让陆家株连九族满门抄斩,可就在计划的前几天,参与计划的所有人都出了事,证据自然也没了下落。”
说完又是一杯灌入喉咙:“我们苏家之所以没事,完全是因为我爹在朝中略有威望,与不少官员关系较好,所以才免去了一场灾祸。”
谢意望着手里的美酒却丝毫没有兴致,不住的想着能让陆家满门抄斩的证据到底是什么,如果只是欺压百姓贪污皇款的证据,就算是呈到皇上面前,依照如今的局势来看,皇上也断然不会处置陆家,皇上最为忌惮的应该是与陆台沆瀣一气的御林军总帅宇文尧。
此人军权在握虽常年镇守边关,却很少听命于皇上,皇上也不敢动他,毕竟如果宇文尧起兵造反,皇上根本无力抵挡可谓是内忧外患。
不过也奇怪,既然宇文尧手握重兵想要改朝换代几乎是轻而易举的事儿,又为什么这么多年甘愿守在边关整日吃土呢,他又在忌惮什么呢?
苏哲伸手与谢意碰杯发出清脆的响声,见他沉思不语问道:“在想什么?”
谢意放下酒杯说出了心中的疑惑,苏哲皱眉想了片刻道:“我记得父亲似乎提起过,宇文尧早些年与敌军大战时受过重伤,几乎到了要丧命的地步,后来不知怎的突然就好了起来,生龙活虎身体更胜从前,从那以后宇文尧便守在边关很少归京了。”
谢意用手指点着桌面,“这当中绝对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他才不敢回京。”
苏哲想了想:“你怀疑,这件事也和陆台有关?”
谢意冷笑一声:“宇文尧必定有把柄在陆台手里,否则他绝对不会如此憋屈的活在关外这么些年。”
苏哲点点头:“这件事我派人再去查查。”
“还有那份所谓的证据,之前出事的官员们是否有关系较好的亲属或者好友,既然这份证据这么重要,他们一定会想办法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苏哲有些疑惑:“你说证据会不会已经被陆台夺去并且销毁了?”
谢意摇头,“绝对不会,否则陆台也不会暗中监视苏府这么多年。”
苏哲觉得有道理,两人便敲定了下一步的行动。
芸京躺在凉亭之上听着二人一番密谋,困的眼皮都在打架,就在这时亭外不远处的草丛忽然传来极其轻微的声响。
芸京警觉之下,捏起一块小石子便朝那个方向扔了过去。
只听“哎呦”的一声,一个人影闪动了几下。
苏哲和谢意大惊之下立马站起了身,呵斥道:“什么人?”
只见那个人影慢慢朝二人走了过来,手里提着一盏灯笼,头上被敲了一个大包流了不少血,竟然是苏府的管家苏来,二人见是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苏来走进了才看清是自家公子和谢意,“嘿呦”一声叹气道:“原来是公子你们啊,这大晚上的怎么也不多点几盏灯啊,我还以为进贼了呢。”
两人对视一眼,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苏哲指了指天上的月亮:“这么好的月光灯点太亮就看不出意境了,来叔辛苦了,先下去歇着吧。”
苏来这才点点头揉着脑袋转身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