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后,芸京让皇后继续躺下休息,向策立马跑了过来,看着皇后的脸色终于好转呼吸似乎也顺畅了许多,那张铁一般臭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芸京半躺在谢意怀里吩咐道:“好好为皇后娘娘补补身子,她还很虚弱。”
向策点头应是,见芸京的脸色很不好看,说话都有些虚浮完全没了刚才和他对峙时的硬气,以为她可能是太累了,那张臭脸上竟然有了一丝心疼,“宫里有许多进贡而来的珍稀药草,你们二位这次立了大功,我让御膳房炖一碗补药给芸京姑娘,你们再住几天离宫也不迟。”
芸京本是想立马回听雨阁,她想躺回自己的窝靠着谢意的胸膛好好睡一觉,可谢意觉得宫里的药草肯定比外面的强许多,便就答应了。
连着两天,上好的补药都会定时送到嘴边,芸京喝的胃里直泛酸水,药效倒是确实好,两天以后她就又活蹦乱跳了,虽然没这补药她也没事,可这送上门的好东西哪有不喝的道理。
只是这送药之人竟然是向策,一天三次连着两天,堂堂大将军端着个药碗的样子颇为有趣,和她说着皇后的身体渐好已经醒了,皇上还要重重的赏赐二人,芸京看惯了他之前那张臭脸,这两天总是若有若无的带着点微笑,瞧的芸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假模假样的与他哼哼着。
谢意看着向策脸色越来越沉,恨不得将他推出门外,甚至后悔之前答应在宫里住两日,早应该回家的,正气愤之时那人却是个没眼力劲的,见他黑了脸反而冲他笑,气的谢意别过脸懒得瞧他。
两日后,芸京和谢意准备出宫,向策竟然亲自来送他们,不停的和芸京搭着话,也瞧不出人家姑娘不想搭理他。谢意在前走着,耳朵却一直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不住的嫌弃着向策,这人可真是烦人。
向策和芸京说了一路的话,眼看就要出宫了,犹豫了一下终于打定了主意问道:“不知芸京姑娘今年芳龄几许?”这话一出,谢意立马就知道他下句是什么,这人果然没安好心。
芸京歪头想了想,“大概三百多点?”向策一愣以为她在开玩笑:“芸京姑娘真是幽默啊。”
又问道:“可有心上人?”芸京笑着点头:“有。”
向策继续追问:“可有成亲?”芸京老实的摇头:“这倒没有?”
那就有戏,向策大喜立马一本正经的面对芸京说道:“既然姑娘未婚刚好我也未娶,本将军就明说了。”芸京一愣一愣的看着他,身体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
向策紧接着又道:“本将军心悦你,姑娘可愿嫁于我做夫人?只要你愿意,本将军立马向令堂提亲,八抬大轿娶你过门。”他说完之后芸京都傻了。
这时,谢意忽然走了过来,猛的推了向策一把,情绪激动的骂了一句:“你不要脸。”
这一下倒是把向策给搞懵了,未来岳父这是不愿意?没等他想明白,芸京就拉着谢意跑了,头也没回。
回到家,谢意撕掉胡须脱下衣服重新换回来一身青衣,坐在桌边生闷气,芸京忙过去给他倒了杯茶捏捏肩膀:“别生气别生气,谁要嫁给那家伙,整天板着脸不把人憋死了,你说是吧。”
谢意似乎憋了一肚子的火想要发泄,只不过一向秉承君子之风的他,实在是做不出一些出格的举动,更别说吐出一些粗鄙之语,芸京在旁又安慰了半晌,怒气也渐渐散了,方才让这件事情过去。
海棠结界内,花狸猫经过这段时间,整颗脑袋已经全部变幻成了人形,一张小脸倒是颇为娇媚,神色清冷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芸京方一入结界还被她吓了一跳,端详了半天才敢认:“阿狸,原来你是只母猫。”
花狸猫支棱着一颗脑袋摇了摇:“还有些不习惯。”
芸京上前摸摸她的小脸和下巴,觉得十分有趣,心想:这要是大晚上走在街上,指不定要吓死多少人。
茅草屋里,芸京将那怨灵还给女鬼,女鬼紧紧抱着自己的孩子放声大哭,撕心裂肺听的人心里难过,芸京叹了口气问白眉:“她们怎么办?”
白眉望着窗外深思片刻:“十七个孩子因她而死,没办法送她离开了,任何人都要为自己造下的孽赎罪。”
芸京一惊:“那你是要杀了她吗?”女鬼止住哭声望着白眉。
白眉似乎也很难抉择,半天没说话,女鬼见他为难便抽噎着低声道:“我死就死了,我不怕死,但是我求求你们,我的孩子是无辜的,他从来没有害过人,求求你们帮帮他吧。”
芸京实在不忍心,便把目光投向了白眉,“她虽有罪,但总归害了那些孩童性命的是蓬莱,冤有头债有主,你看能不能……”花狸猫也跳到他的身边,伸出爪子扒拉扒拉他的衣袖。
白眉想了想,看着结界外的寒山正簌簌的飘着鹅毛般的大雪,寒风凛冽刺骨的冰冷,转过头望着女鬼:“有一个法子。”
海棠结界外围的景色虽看着遥远像一片虚幻,碰碰不到摸摸不着,但却是真实存在的,这是白眉用了某种秘术将这番美景,从千里之外映照到了结界内,芸京站在海棠树下看着女鬼背负着孩子,从山脚下徒手攀爬着艰难的向上走,寒山之所以叫寒山,就因为天寒地冻冷到了一定程度,能让人觉得灵魂都被冻僵了一样,仿佛风一吹就会碎成渣渣。
女鬼每前进一步都异常的困难,甚至还要照看着背上的孩子,芸京看的直心疼:“这要多久才能爬到山顶啊?”
自从花狸猫来了以后,海棠树下的躺椅就变成了两把,白眉眯着眼睛晃啊晃:“一千七百年。”
“一千……七百年!”芸京愣了,甚至连花狸猫都惊呆了,“这么长的时间,恐怕没爬到山顶就会被冻死了。”
“就是。”芸京难以置信的看着他:“那还摘什么雪莲啊,雪莲都被冻干了。”
白眉白了二人一眼:“既然我让她们母子去寒山赎罪,就绝对不会让她们冻死,否则我是闲得吗如此大费周章。”说完狠狠的别过了头:“幼稚。”芸京想了想也是,便和花狸猫非常有默契的闭了嘴。
芸京站在海棠树下很久很久,直至肩膀和头发上落满了雪花般的花瓣,捏起一片闻着那淡淡的清香,真是令人沉醉,芸京眯着眼睛享受着耳边的微风,微微张口:“你有何打算?”
白眉躺在长椅上闭目养神一动不动,似乎是没有听见。
芸京眼神微冷侧身看着他:“你该不会还念着同门的情意,不舍得对他下手吧?”这话一出,花狸猫也抬起了头看向白眉,等着他的回答。
一朵海棠随风落下砸在了高挺的鼻梁上,白眉伸手将其取下慢慢睁开了眼睛,“不是不舍得,而是对付蓬莱要绝对的谨慎,否则他就会像只狡猾的狐狸溜之大吉。”
“什么意思?”芸京皱眉问道。
白眉解下酒壶想要灌一口,葫芦里却空空如也,气恼的嘟囔了几句后说道:“自从蓬莱逃离灵枢山,圣君便说我和他之间注定要有一劫,所以我离了山到处寻找他的踪迹,整整三百多年,每次刚有一些线索他就像是故意躲着我一样消失了,凡事他存在过的地方无一不成了人间地狱,我知道他已经彻底疯了。”
白眉揉着眼睛满脸失望的摇头叹气,“我以为他再怎么记恨我,也不过是针对我个人而已,但是我错了,他早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变成了一个残忍嗜血的狂魔,生命在他眼中如同草芥般不值一提。”
说完看着芸京缓缓道:“直到十几年前,我感应到他的气息出现在深海的一处灵岛上,便立马赶了过去,可却还是晚了,贝母已死,满洞的海妖无一幸免。”
花狸猫听着他诉说当时的惨状,见芸京紧握着拳头浑身颤抖,满目皆是恨意,便猜出了大概。
白眉继续说着:“当时只有你一个人逃脱,我察觉到了你身上那种强大的力量,便知道了蓬莱的用意,他的修为遇到了瓶颈,因为作孽太深血债累累,万恶的邪术让他始终无法突破最后的境界,所以才盯上了昆庭贝母的灵丹。”
话音刚落,芸京就再也遏制不住内心的怒火,一把抓起白眉在他耳边怒喊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二人的仇怨要波及到我们这些无辜之人的身上,你可知道在洞庭湖里死了多少我的姐妹,你可知道我肚子上的口子有多深有多疼,我的母亲死的有多惨烈,你知不知道!”
一通歇斯底里的怒吼,仿佛将这十几年的悲伤与恨意宣泄开来,花狸猫从来没见过她如此的暴怒,就连眼睛都如血一般的通红狰狞的吓人,连忙跳了过去阻止:“芸京,你先冷静一下。”
无奈芸京此时正是怒火中烧,根本没有多少理智,狠狠的一甩手将花狸猫甩到了一边:“你走开!”
白眉任由她怒声谴责,无奈的举起双手:“这些我也知道,所以我已经在尽全力的追捕蓬莱,可如果咱们打草惊蛇让他再跑了的话,指不定又有哪座城要遭殃了,所以要一步一步来。”
“一步一步来?”芸京冷笑着扯起嘴角质问道:“只要蓬莱不死,他就会继续针对我继续害人,你的一步一步是要再死多少人才能有结果。”白眉正要回答,忽觉脖子上传来一阵刺痛,只见芸京双眼血红凶光乍现,竟然伸出了尖锐的利爪狠狠掐入了白眉的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