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京拿尸头一时间没了办法,见它冻在冰坨子里还用耷拉在外的眼珠子瞪着她,心里一阵发毛,忽然想起之前杀鼠妖时捡了只乾坤袋,赶紧的翻出来将它兜了进去。
谢意走近问道:“怎么样?”
芸京摇摇头:“这妖怪确实难对付,先回去吧,以后再想办法处理。”
谢意点点头,忽觉怀中一阵蠕动,花狸猫冒出脑袋望着芸京手里的乾坤袋问道:“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芸京疑惑的问:“之前杀鼠妖的时候捡的,你知道这是干什么的吗?”
花狸猫忽然露出几分震惊与难过之色,垂下头语气也冷了几分:“鼠妖是我的死对头,虽然我们平日里不对付,但总归是同病相怜。”
花狸猫从谢意怀中跳了出来,抖了抖身上的毛:“那个袋子是用来装精魄的,鼠妖杀人后会交给蓬莱供他修炼,也会用来装炼好的丹药,吊着陆台那老头儿的命。”
芸京不禁心惊,蓬莱一个道士居然走这种歪门邪道,吸食生人魂魄简直是滔天的罪孽。而且他与陆台竟然是这种关系。
只见花狸猫冷冷的看了几人一眼,转身准备离开,“蓬莱逼迫我们做过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们要为自己犯下的罪孽付出代价,或许有一天我也会死在你手里,蓬莱也一定不会放过我,结局早就已经注定。”
夜色深沉,寒意袭人,花狸猫迈着轻便灵巧的步伐慢慢消失在了黑暗中。
芸京和谢意对视一眼,明白它的意思,冲着它的背影喊道:“我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
恶人就应该得到他该有的惩罚!
两人搀扶着谢童一路回到听雨阁,路上谢意觉得胸口传来阵阵闷痛,口腔一股血腥味儿蔓延了上来,好不容易撑着回到听雨阁门前,两眼一黑便晕了过去。
芸京见状,立马扔下谢童去扶谢意,见他嘴角溢出来的鲜血立马去摸他的胸膛,皮肤竟然隐隐有些发黑。
谢童被摔在一边没人搭理,只好揉着四肢自己爬起来,看见谢意的胸口立马紧张的问道:“公子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吐血了?”
二人将谢意扶回屋里,刚巧碰到谢夫人正已经等候多时,一见谢意口吐鲜血登时吓白了脸:“这,这又是怎么了?意儿,意儿你醒醒啊,可别吓娘啊。”
芸京也来不及和她解释,快速的将谢意放在床上躺下,扒开他的衣衫用手一寸一寸去摸他的胸膛,看是否有骨头断裂的可能。
这一举动倒是让谢夫人看的目瞪口呆,什么时候这两人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不过情况比较紧急,也就无暇顾及这些了。
芸京仔细检查了谢意胸前的状况,还好,骨头并无大碍,应该是之前被尸头撞飞时震伤了内脏。
“芸京姑娘,意儿他怎么样啊?”谢夫人急切的询问着。
芸京连忙安慰道:“放心吧夫人,我能治好他。”说完给谢童使了个眼神,让他把谢夫人支走。
谢童立马便领会了,搀扶着谢夫人道:“夫人,公子这个一看就是内伤,不如我们去找大夫开几服药吧。”
“这…”谢夫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被谢童拉走了。
芸京化解这团黑气并不难,甚至都不需要动用云丹,很快黑气就被逼了出来,慢慢消失在了空气中,这是那尸头的怨气,被谢意沾染上了。
芸京打来水给谢意仔细擦洗干净,见谢夫人和谢童已经回来,将熬好的药给谢意服下,谢夫人则是在房外等着她,似乎是有话要说。
芸京克制着内心的忐忑走了过去,谢夫人望着谢意的房间轻声问道:“芸京姑娘,意儿他没事儿了吧。”
芸京笑着安慰道:“放心吧夫人,谢意他已经无大碍了。”
谢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芸京见她开口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心里其实已经猜到了。
自从遇见自己,谢意就一直在受伤,作为谢家唯一的儿子,想必从小到大都是备受呵护,连生病恐怕都很少,如今却因为她连连出事,作为父母肯定心里有怨言。
芸京甚至以为谢夫人也会希望自己离开谢意,不要再打扰他平静的生活。
谁知谢夫人长叹一口气,将一个精致的点心盒子交到芸京手中,柔声道:“意儿说你爱吃,所以我特地带了些来。”
芸京一愣没想到谢夫人大老远来,竟然是给自己送吃的,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谢夫人又望了一眼谢意的房间,对芸京低声吩咐道:“以后啊,少去干那些危险的事情,这磕了碰了的疼的可是自己。”
芸京心里感动,眼眶一热只知道不停的点头咧嘴傻笑。
谢夫人走后,芸京捧着那个点心盒回到屋里,坐在床边看着谢意,只觉的心里和身上哪哪儿都是热乎的,被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得了空,芸京尝试了许多种方法,也无法将那尸头彻底消灭,它就像一块坚固无比的沉铁,任你刀劈斧凿烈火焚烧也对它没有丝毫作用。
芸京也是愁的狠,这尸头虽然被封在乾坤袋里,但那极重的怨气却是丝毫未散,搞的整个听雨阁上空都是阴沉沉的,让人透不过气。
连着两天,谢意都在床上歇着,虽然病情已经基本好转,却得了个咳嗽的毛病,只要一咳就震得整个胸腔疼,芸京见他这样子便跑去药铺抓了几副止咳的药来。
长街上,芸京拎着药包慢悠悠走着,脑子里想的全是最近的一些麻烦事儿,一不小心就踩了路边躺着的一个乞丐的腿。
“哎呦!”一声惨叫响起,芸京也差点被绊倒,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白胡子白发的老者抱着腿躺在地上不断的痛呼着:“疼死我了,我的腿啊!哪个不长眼的!”
芸京立马就慌了,忙弯腰将他扶起,不断的道歉:“对不起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岂料那老者看了她一眼,骂的更凶了,“我说你个小姑娘,我这么大的一个人躺在这儿,你是看不见吗,八成就是故意的。”
周围看热闹的群众也纷纷附和,芸京忙的摆手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伸手想去看看老人的伤势,却被对方阻止道:“你想干什么?”
芸京一脸真诚的说道:“我帮你看看伤势,如果严重的话不远就是医馆,我可以送你去医治。”
那老者胡乱的挠了挠脏兮兮的头发,眼睛咕噜一转,“谁知道你小姑娘会不会想着法儿害我,你要真有心,不如就把我送回家去。”
芸京一听,露出笑容点头道:“好。”
芸京扶着他一路走到城西的一处破房子里,四下瞧去,已经坍塌的不像样子,除了一处墙角还坚挺的支棱着,其他地方可谓是惨不忍睹。
芸京不禁低声问道:“您,就住在这里啊?”
老者嘿嘿一笑,随意的摆摆手:“乞丐哪有什么好住处,犄角旮旯钻着就是了。”
说着一屁股坐在一根断了的房梁上,拿下一个木葫芦猛灌了几口,闻味道应该是酒。
芸京连忙抢过他的葫芦说道:“你腿受伤了还敢喝酒。”
老者忽然哈哈大笑几声,利落的冲她甩了甩两条腿,“伤?哪有什么伤。”
芸京心里一紧,立马明白上当了,这老家伙是故意将她骗到此处,连忙退开几步警慎的望了望四周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难道又是蓬莱,想要将她骗到无人之处对付她?可周围并无一丝异样,更察觉不到任何妖气,眼前的老者似乎也只是一个普通老人。
老者大笑几声忽然停住了,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身影一闪,几乎在瞬间就来到了芸京面前。
芸京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右肩就被对方的一只手按住了,力量之强几乎让她动弹不得,仿佛一种禁锢。
只听老者一声:“走。”
忽然,周围风云变幻景象波动,转眼间来到了一座山峰上,此山甚是奇怪,东方如春、花草烂漫绿树成荫;北方如冬、大雪纷飞千里严寒。
山上一颗巨大的海棠树被包围在一片结界里,洁白如玉的海棠花密密层层开满枝头,沁人心脾的清香扑面而来,清风吹过,薄如轻纱的朵朵花瓣漫天飞舞,好似一场花雨,那么的赏心悦目,给人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老者放开了芸京,懒洋洋的走到海棠树下,躺在一张长椅上灌了几口酒,美滋滋的闭目就要睡去。
芸京看着周遭的景色,不知道被这怪人带到了哪里,连忙跑上去把他摇醒:“喂,这是哪里啊,你带我来这儿干嘛?”
老者似乎很困懒得睁眼搭理她,只是迷迷糊糊道:“你呢,爱干啥干啥别打扰我睡觉,最近一年里,你就别打算再出去了。”
芸京听的奇怪,这怪人如此厉害,难道就只是想将她囚禁在这里,到底是为什么,而且听他的意思并不是要伤害自己,难道是哪方神仙,想抓她这个小妖当弟子?那些说书的不就是这么说的吗?
不过,仔细打量对方一番,有些嫌弃的扁扁嘴,神仙不都是衣袂飘飘,不沾一丝尘埃的样子吗,眼前的老者更像是一个好多年不洗澡的乞丐,邋邋遢遢,头发都能当鸟窝了。不过,管他是谁,先离开这里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