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宫中,华丽的凤床之上躺着一位面色乌青的美丽女子,她就是皇后向荣,丝制的帘幔从床头落下,将其他人隔在外面,谢意装模作样的探着皇后的手腕,芸京就站在他的身后,不远处的对面站着那位向将军,背着手紧紧的盯着他们。
芸京打进这间屋子以来,就觉察到一股子阴凉之气,等来到皇后床边,一眼便看见了皇后肩头确实趴着一个仅七八个月大的怨灵,通体黝黑眼睛发出渗人的绿光,紧紧的咬在皇后肩上一动不动。
芸京见皇后的脸色甚是不好,以这样的速度下去绝对活不过今晚,可这怨灵却不能强行将它分离,否则它受惊之下很有可能将皇后一口咬死,必须想办法让它心甘情愿的松口再说。
便施法给谢意传音道:“告诉那位将军,皇后可救但必须日落之后。”
谢意接收到消息之后便收回了探脉的指尖,向将军迫切的上前问道:“娘娘情况怎么样?”
谢意一听,笑道:“向策将军不用担心,皇后娘娘的病可治,但必须要日落天黑以后方可进行救治。”
向策忽然目光凌厉的看着谢意问道:“你怎知我是谁?”谢意笑的从容镇定:“朝中姓向的将军且对皇后娘娘如此关怀,恐怕只有御林军左将军向策了吧,皇后娘娘是您的姐姐。”
向策怀疑之心更甚:“知道的还不少啊,你到底是谁?”谢意微微摇头:“我只不过是个江湖郎中治病救人而已,走的地方多了,听的事情也就多了,不过眼下还是娘娘的病最重要,您说呢?”
向策看了谢意半晌,忽然笑了:“当然。”
谢意和芸京二人被安排在厢房里,待所有人都走后才一屁股坐了下来,芸京坐到谢意身边问道:“我怎么觉得那个向策看谁都不顺眼呢,对陆鸳是,对咱们也是。”
谢意点点她的额头,“陆台权倾朝野,不少官员都受到过他的压迫,御林军总帅便是陆台的人,向策在他手底下指定没少被打压,况且皇后病重芳妃娘娘可能是最大的受益者,向策自然对她不会有好脸色。”
芸京哼了一声:“那干我们何事。”
谢意想了想,“可能是刚才遇见芳妃娘娘时,向策觉察到了什么。”
芸京立马瞪大了双眼:“你说,向策会不会以为我们是陆鸳派来的人!”
谢意点点头:“有可能。”
芸京立马觉得头都大了,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将那怨灵收服,其他的事情也就迎刃而解了。
谢意跟着她走到窗边轻声吩咐道:“一定要小心,这宫里可不比外面,稍有不慎可能就会引来杀身之祸知道吗?”
芸京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啦,绝不惹祸。”说完如同一阵风一样消失了。
出了厢房,芸京躲着来往的宫女太监不停穿梭在各个宫廷院落间,大大小小交错着和迷宫一样,绕的哪哪儿都不知道了,这皇宫这么大吗,正想找个凉亭休息一下,却冷不防和转角过来的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哎呦喂。”芸京捂着鼻子痛呼出声,正想着该找个什么理由搪塞过去,谁知一抬头发现对方居然是陆铭!
陆铭看见芸京,揉着胸脯笑了:“难怪我姐说看见你和谢意进宫了,原来是真的。”伸手摸摸芸京的脸颊:“没撞疼吧?”
芸京干笑了几声,摇摇头躲开他的手,这可真是太巧了。
陆铭又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啊?宫里不比外面没事最好不要到处乱走。”
芸京灵机一动,“哦我,我迷路了。”陆铭点点头:“那要不要我送你回去,你住哪里?”
芸京眼睛咕噜一转,神神秘秘的看着陆铭低声道:“我呢先不回去,你呢,知不知道这宫里哪有比较偏僻人去的比较少的地方?”
陆铭想了想:“去的人比较少……”芸京在一旁提醒道:“或者是经常闹鬼。”
陆铭一挑眉:“这倒是有。”芸京眼睛一亮拽着他就走,“快带路。”
两人结伴而行,有了陆铭芸京最起码用不着偷偷摸摸,这家伙手里拿着一块令牌,到哪里都能畅通无阻,见芸京一直盯着他看,便笑着解释道:“我姐给的,只要不是明令禁止的地方,我都可以来回走动。”
芸京笑了笑:“是啊,以你们陆家的势力哪儿进不去啊。”陆铭听着她的语气忽然自嘲的笑了:“那是我爹,而我只不过是个没出息整天不务正业的浪子,我爹总说我烂泥扶不上墙,其实我不过是对他的那些事情不感兴趣而已。”
芸京故意反问道:“哪些事情?”
陆铭垂下眼眸叹了口气:“我们陆家在外的名声我也是清楚的,多少人面前对你溜须拍马,背地里却戳着脊梁骨痛骂,我都已经习惯了。”
芸京继续追问:“他们为什么要骂你们?”面对芸京刨根问底儿的追问,陆铭苦笑着摇头:“你能不这么问吗?”
芸京吐吐舌头收回目光:“抱歉啊。”
反倒是陆铭有些好奇的问:“你们揭了皇榜真的有把握治好皇后娘娘吗,我和谢意十几年的兄弟了,怎么不知他还有治病救人的本事?”
芸京嘿嘿一笑,颇为自豪的仰起头:“谢意会的还多着呢?”心里却在想,比起陆铭她倒是觉得谢意和苏哲感情更亲近一些。
两人走了一会儿后,路开始变的狭窄,尘土落叶堆积的也越来越厚,似乎来到了皇宫里十分偏僻的地方,墙屋院落破旧不堪而且还背阳,哪怕艳阳高照置身其中也觉得有一股阴森寒冷之意。
芸京转头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冷宫。”陆铭一字一句的说道:“只要是犯了错或者是被皇上厌弃了的女人都会被关在这里,忍受万般煎熬直到死。”
芸京心中顿时升起浓浓的同情和不理解,为什么被厌弃就要死,仅仅是因为不喜欢了就要任其自生自灭吗,这岂非太过无情了。
陆铭看她神色不对,便劝道:“你也不用替她们难过,从进宫的那一天起她们的命数就已经注定了,在皇上的眼里这些女人根本一文不值。”
芸京听他说的十分平淡,似乎在他眼里也同样这么认为,不由的冷笑一声:“那陆鸳呢,她可是你姐姐,你也觉得她的命一文不值吗?”
陆铭忽然脸色沉了下来,甚至有些愤恨的咬着牙:“我姐姐是被我爹逼着进宫的,要不然也不会被困在这个冰冷的牢笼里,一辈子面对这些墙这些砖。”
芸京见他呼吸中都带着恨意,便想缓解一些他的情绪:“或许你爹也是为了你姐姐好,毕竟她现在身份尊贵谁也不敢欺负不是吗?”
可陆铭却是摇头:“他是为了他自己,我和姐姐不过也都是他的棋子罢了。”说完,垂头丧气的向前走去。芸京看着他的背影,第一次觉得眼前的这个人似乎并没有那么坏。
走到一扇宫门前,或许因为年久无人打扫,曾经朱红的门也变得黑漆漆的,陆铭对芸京说道:“就是这里。”
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嚣张的声音:“你们是谁啊?”
两人回过头,只见一个浑身肥肉的太监正窝在角落里嗑瓜子,那儿是唯一太阳能照到的地方,那人一脸刻薄样走了过来,看着二人的衣着似乎也是富贵人家,便陪笑着问:“二位,想进去探望谁啊?”
陆铭和芸京对视一眼,便扔给他一锭银子:“公公就不用操心了,这点钱拿去喝茶。”那人立马懂了,把银子揣进兜里笑嘻嘻的打开了门。
陆铭回头看着芸京,又看了看周围的景物皱眉道:“虽然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但是符合你所说的地方就只有这里了。”
芸京点点头:“行,那就谢了,陆公子您就回去吧。”说着就要走进去。
陆铭在背后拉住她问道:“不需要我在这里等你?这里面可比你想的要恐怖的多。”
芸京回头拍拍他的肩膀,故意用一种高深莫测的语气说道:“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不是鬼,是人。”说完便走了进去,留下陆铭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刚一进去,背后的门便又被锁上了,芸京没有理会径直往里走去,这里真的很冷难怪叫冷宫,地上到处都是杂草枝叶灰尘弥漫,屋子也是破破烂烂四面灌风,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生活,用不了多长时间人就得死。
芸京不断的向里走去,忽然看见前面的破门前蹲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正呆呆的望着天一看精神就不正常,见有外人进来,忽然醒过神来笑嘻嘻的就跑了过去。
芸京被她神经兮兮的样子吓了一跳,见她围着自己不断打量着,便问:“你看什么?”
那女人自言自语的嘟囔着:“我进来以前穿的比你还要好,可惜都被那些没根儿的狗东西抢光了,要不然以我的容貌皇上之前又怎会对我那般痴迷,一定是我没有新衣服,没有新衣服……”
女人不断的念叨着,情绪越来越激动,甚至想要上手去扒芸京的衣服,嘴里不断的叫喊着:“给我!快给我!”芸京见她这样实在可怜,便伸手给她变了一身新衣服,瞧着她开心的手舞足蹈,心里既难过又心酸。
芸京转头走后,一路来到这些废弃院子的最后面,越往后走越破败,甚至有些房子早已坍塌蒙上了厚厚的泥土,荒草长在腐烂的木头缝隙中已经有人那么高,看样子最起码也荒废了上百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