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京怒不可遏,一拳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谢童端着药刚走进来,就被她这一拳吓得一个哆嗦,差点没把碗给扔了。
“芸京姑娘,咋了?”
芸京收回拳头强忍心中的怒火,咬牙道:“没什么。”
谢童将药端了过来,芸京用勺子吹了吹喂给谢意,可是她笨手笨脚的,好多都撒了,弄的谢意衣服又湿了。
谢童眼睛咕噜一转,“芸京姑娘,要不你把药给公子渡过去吧。”
芸京没明白,“渡过去,怎么渡?”
谢童噘着嘴示意道:“你用嘴含了,给公子渡过去。”
芸京忽然领悟了,“懂了懂了。”端起碗来忍着酸苦含了一口,正准备喂给谢意时,看着他昏睡的眉眼忽然脸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了,喉咙‘咕咚’一声,自个儿咽了。
谢童看她脸红扑扑的一边心里偷笑,一边又去刺激她:“哎呀,要不我来。”说着就要去抢。
芸京立马推开他,“你起来,你喂算怎么回事啊。”
谢童见她害羞,便道:“哎呀没关系,前几天公子也是这样给姑娘喂药的。”
芸京顿时瞪大了眼睛,“真,真的!”谢童狠狠点头:“可不是么。”
芸京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原来我们已经亲过了,暗自窃喜便也不再拘束,重新含了一口还不忘背过身去不让谢童瞧见,闭上眼睛吻上谢意的唇,药便渡了过去。
一碗药交了底,芸京擦擦谢意的嘴角,又忍不住在他唇上脸上亲了两口,亲完又羞涩的捂着滚烫的脸颊嘿嘿傻笑。
谢童在一旁偷看着笑的快疯了,抱着空碗转头跑了。
到了夜里,芸京独自来到陆府附近,眺望着那座幽深肃静的道观,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那里隐约有一种诡异的神秘感,不断的吸引着人一脚踏进深渊,好几次她都忍不住想要走进去,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可是一想到谢意重伤未醒,又猛然醒悟过来,如今最重要的是先除掉鼠妖,其他的以后再说。
那只死耗子如今是藏在陆府里死活不肯出来,芸京苦思冥想,到底该想个什么法子才能将它引出来呢,找个人弄点血?妖对血液的气息最是敏感了。
可那死耗子也不傻,一般人的血它绝对不会上当的,芸京瞅了瞅灯火通明的陆府,要不然找个陆家的人?
正想着,陆府后门忽然赶来一辆马车停在路旁,似乎是在等人,芸京见那马车装扮的华贵富丽,一看就是给陆府内比较尊贵的人物准备的。
心中暗想,深更半夜从后门走,肯定是要偷鸡摸狗,正好给本姑娘借点血。
明月当头夜风微凉,陆府后门‘吱呀’一声,走出一位锦衣华服的贵公子,俊眉朗目头戴高冠,来到马车旁见车夫低着脑袋动也不动,以为他是在打瞌睡,脸色一沉低声道:“走了。”
跨步上了马车刚一掀开帘子,就见车内坐着一个身穿黑色纱裙的美貌姑娘,水灵灵的眼睛像是会说话,眨巴眨巴的冲他笑着:“兄弟,帮个忙吧。”
男子没等反应过来,就被对方一记手刀给打晕了。
芸京费了好大劲儿才把他拖进了马车,自言自语道:“不好意思了,谁让你运气不好碰上了我。”
抬起他的手腕用小刀割开一道口子,血液立马涌了出来,芸京从怀中拿出一块帕子,那是谢意给她的,心里有些舍不得,便从那人的衣服上撕下了一块,沾湿了血从马车窗口外挥舞着,让血液的气息随风飘散。
道观内,鼠妖鼻头微动,嗅到了空气中细微的血腥味儿,顿时一震,这个味道是!
身后狼头面具的男人厉声道:“快去看看!”
“是。”鼠妖立马顺着血腥味儿寻了过去,在陆府的侧门停着一辆马车,车夫倒在地上,一块浸满了血的衣服碎片挂在车窗随风摇摆着。
鼠妖认得那马车,心里又惊又怒,难道那个臭丫头竟敢对公子下手。慌乱之下立马奔上马车朝里望去。
“公子!”
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团月白色的奇异银光,如云似雾,内里像包含着千万把冰刀一般,以惊涛骇浪之势瞬间炸裂开来。
‘轰!’的一声,白色光辉如同一个巨球迅速扩散至整条街道,连天空都照的一片通明,鼠妖避之不及被银光卷入,眨眼间被粉碎的彻彻底底,形神俱灭。
银光消失的很快,冷风吹过,周围的砖墙石瓦花草树木却是毫发无伤,芸京跳下马车嘴角冷笑着,回身看着那座道观,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那里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
这时,地上一个小小的发光物件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两指捏起来一看,是一个巴掌大小的乾坤袋,幽幽的闪着灵光,是从鼠妖身上掉落的。
芸京瞧着这玩意儿像是道士们才有的东西,看来这鼠妖害人与陆家道观里的道士绝对脱不了关系。正想着,陆府的官兵闻声赶来,芸京快速转身离开了。
道观内,狼头面具的黑衣男人拳头捏的‘咯咯’响,望着刚才闪过银光的那片天空,闷声道:“那就是云丹的威力吗?”居然能将紫鼠在顷刻间毙命。
背后一个颤抖的声音响起,“没错,十年了,云丹终于现世了。”激动兴奋之下胡须都在抖动。
黑衣男人双眼中的火焰猛烈燃烧着,“主人,要不要我去直接杀了那丫头,把云丹抢过来。”
嘲讽的笑声响起:“你觉得,如果刚才与之交手的是你,能有几分把握全身而退?”
黑衣男人没有回答,以刚才那道气劲之凶悍强猛,他恐怕不死也得重伤。
灰袍道士手持拂尘走出乾坤八卦阵,看着道观外星光闪烁的天空,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毕竟,他也来了。”
陆府外一座高楼之上,琉璃瓦片被月光照耀的泛起银霜般的光泽,一位衣着褴褛的老者懒洋洋的躺在上面,通红着脸喝的烂醉,打了个嗝儿满足的抱着酒葫芦翻了个身,转眼间鼾声响起,已然熟睡。
芸京回到谢意床边,看他已经好了很多心里这才感觉松快了几分,于是便握着他的手趴在床边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梦见了那片碧绿色的海,那里的天空是七彩色的,像是一块巨大的缤纷绚丽的宝石,在闪耀着灿烂的光辉。
海水波浪翻滚,一个水花溅起打湿了她的脸庞,放眼望去,几个十来岁的小孩儿们在水里戏耍,脸颊身侧都长着波光闪闪的鳞片,她们闹腾着嬉笑着,忽然回头看见了芸京,高声呼喊:“小公主…”
芸京笑了笑想要游过去,却发现怎么也动不了,身上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了一样,再抬头时,便看见那些小孩儿们都纷纷停了下来,浑身是血的盯着她,肚子上长长的口子正在往外涌出血液,眼神冰冷狰狞,仿佛对她充满了怨恨想要将她撕碎一般。
芸京心底瞬间传来彻骨的寒意与恐惧,正哆嗦着,忽然有一双手抓住了她的肩膀,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金发碧眼美丽至极,眼睛犹如会发光的琥珀晶莹剔透,温柔的看着她。
芸京眼眶一热,眼泪便砸了下来,是母亲,是她的母亲。
女人用手轻轻抚掉她的泪水,柔声道:“孩子,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母亲,母亲…”声音不停的在耳边回荡,悠悠扬扬,芸京颤抖着手想去摸摸女人的脸,可视线却变得越来越模糊,无论她如何擦拭,始终看不清,急得她疯狂的揉着眼睛,搓的都要掉皮了剧烈的疼痛传来。
就在这时,耳畔忽然响起一个急切的声音,那个声音很温柔很熟悉,就像一道刺眼的阳光突然拨开了所有的痛楚,照向她的心底。
“芸京!芸京你醒醒,芸京!”谢意不断的呼喊着,见芸京脸上满是细汗眉头紧蹙,似乎非常的痛苦,口中无意识的念着:“母亲…母亲…”
谢意将芸京紧紧抱在怀里,不住的在她耳边轻声安抚着:“不怕不怕,没事的。”
忽然,芸京浑身一震睁开了双眼,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视线慢慢清晰,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谢意担心的脸。
“你醒了,做噩梦了吗?”
芸京看着他的脸忽然鼻头一酸,一颗泪砸了下来,猛的扑到他怀里紧紧的拽住谢意无声哭泣着。
谢意一只手抚摸着她的头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任她哭任她发泄,他或许猜得到芸京梦到了什么,那也确实像一场噩梦,一场惨无人道的血腥之梦。
过了一会儿,芸京才逐渐平复了心情,呆呆的缩在谢意怀里,脸上泪痕遍布,水灵灵的眸子红通通的颇为可怜。
芸京闻着谢意的气息心中安稳了不少,抬头见他脖子上那两个狰狞的血洞已经彻底好了,只留下两个很浅的疤痕,淡淡的是粉色的。
用手轻轻摸了摸,问:“还疼吗?”
谢意瞧着她的脸,笑着用手擦干她的泪痕,摇头道:“早就不疼了,有你在不是吗。”
芸京破涕为笑,“那当然,有本姑娘在你绝对不会死的。”说完后忽然得意的冲谢意挑了挑眉:“还有那个死耗子,已经被我除掉了哦。”
谢意一惊,立马将芸京周身仔细查看一番道:“你没受伤吧?你怎么除掉那妖怪的?”
芸京拍拍自己的胸脯:“对付它,那可谓是小菜一碟,以后京城里应该不会再有人死啦。”
谢意见她嘚瑟的样子,宠溺的弹了弹她的额头:“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