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杨彦爬上来了,老大爷爬上来了,废了半天劲,杨彦才向这个热心助人的大爷说明白情况。
于是大爷也爬上来了。
他是个修士,这一点毫无疑问,因为他身上的灵气很充沛,差不多和时诲一样,应该是金丹修为。
但他身上没有运行灵力的痕迹,看样子也是经脉受伤,和杨彦差不多。
只不过他比杨彦伤的轻多了。
闲渔子向大爷微微颔首,接着道:“多谢大爷您古道热肠下去救我师侄。”
邺华也跟着问:“诶,大爷…你也是修士…”
杨彦忍无可忍终于开口:“就你俩没资格喊人家大爷,人家几岁您几岁啊。”
闲渔子凉凉地看了杨彦一眼,道:“岁数与我,不过浮云而已,喊这位大爷什么,也都无所谓,全顾大爷你的意思。”
大爷见状,心想自己怕是遇见了高阶修士,连忙道:“不敢当道友的这声大爷,在下叫蓝浩仁,是个散修。”
邺华点点头,接着对杨彦恶狠狠道:“这位病人,你是不是想让我往你的药里扔几十斗黄连?女人的年龄那是年龄吗?老娘永远十八岁懂否?”
杨彦躲到闲渔子身后去,冒出个头问道:“你是人吗?”
邺华一想,道:“那雌鱼的年龄也不能随便说懂否?黄连警告懂否?”
杨彦一脸诚挚:“我相信邺大夫的职业道德。”
邺华啧了一声,抱臂(鳍)道:“算你有眼光。”
“你可是有女儿,名唤蓝明月的?”
二人争执时,闲渔子却打量着蓝浩仁道。
她看得透人之间的亲缘关系,蓝明月和蓝浩仁间有一道线。
更何况二人是一个姓,这个姓可不那么常见。
“对啊,道友如何知道的?”
闲渔子嫣然…好吧不是嫣然,她老大爷般地一笑,道:“我见过你闺女,挺可爱的,就是来找你的。”
蓝浩仁讶然问道:“什么?敢问道友,她如今在何处?”
闲渔子转头看杨彦,显然已经忘了。
杨彦道:“她和我们的友人意石在一起。”
“和意石在一起啊,那我给她拨个灵讯。”
闲渔子说着掏出一个玉牌,道:“通意石真君。”
说实在,一个林泉间的隐士掏出个全息投影来,真是奇怪他娘给奇怪开门,奇怪到家了。
杨彦几乎不忍直视,心想这个世界真tm艹蛋。
他接触到修真世界之前,一直以为这是个正常的,仙侠小说里的世界。
后来他接触到杀马特派,但因为某些原因一直觉得这个世界只是稍微奇葩。
再后来,他觉得这个操蛋的世界连杀马特派和全息技术都有了,再没有什么可以奇怪的了。
他一直没有灵讯,也不知道物修化修数修的存在,是因为从没有一个人告诉过他。
全修真界都觉得这tm是常识!
就像他的世界中没有一个人会给成年正常人科普什么是手机一样。
修真界的人对杨彦不知根知底不知道他出身,只知道他是祖师爷的弟子。
祖师爷的弟子要什么好东西没有啊,何必拿他们那些技术去给人讲,说不定人家知道更先进的东西就在内心看你们笑话呢。
而摸鱼子是个不靠谱的精神病兼老年痴呆,除了教他修炼外啥都没告诉他,平常也都是闲渔子带他。
闲渔子一直觉得啥都正常,没有所谓的异常…
更不可能给他讲这些。
这些就导致了他现在不是在懵逼就是在懵逼的道路上的现状。
“闲渔子~~~”
意石九转十八弯的声音从里面传来,粉衣的女子虚影站在眼前。
“蓝明月在你旁边不?”
“在啊,我在帮她找那个九年没人影的爹。”
闲渔子把蓝浩仁往前一杵,道:“她爹这呢。”
意石:“卧槽”
“你原来也这么古道热肠,克服懒病帮忙找人啊!”
闲渔子平淡道:“我不是懒病,这是我修的咸鱼逍遥道。”
“绝了,你在哪呢?我在医谷,我过去找你还是你过来找我?”
闲渔子回头看杨彦。
杨彦秒懂:“师叔我知道你相信我,但我不得不告诉你一个悲伤的消息。我也不太清楚这是哪,我看见这边有放河灯的就来了。”
闲渔子沉默了半晌,道:“我们回医谷的结庐居所等你们,结庐的地方谷主应该知道,你去问他便是。”
意石怒极反笑:“前辈啊,你说得轻巧。但我怎样知道谷主在哪?还能见到她?我总不能为这个去挂号…我要真为了这个挂号就不该来医谷,该去医峰看精神病了。”
邺华道:“谷主在这呢,纠正一点,我不知道你的结庐地方在哪,你可以去问我居所的药童白芷,她安排的,报我俗名邺华便是。”
意石惊极,咣当一声把承载灵影的灵力装置摔在了地上,视角一阵天旋地转。
半晌,意石捡起灵讯,声音哆嗦着问道:“谷…主…?”
“对。”
“既然咱认识了,下次我去秘境回来受伤能找你看病吗?”
邺华道:“挂号就行。”
意石又惊又喜问道:“能打折吗?”
邺华摇头,道:“不能,你又不是没钱。”
“那个…能容在下说一句吗…诸君,我们这在凡间…嗯,周围都是凡人,已经有人注意到这边了,而且人很多…”
杨彦惊叫一声:“卧槽我忘了\(〇_o)/”
闲渔子紧跟着道:“他忘了就等于我忘了。”
她对外物关注度不高,很多事都靠杨彦提醒。
“那咋整?”
意石道:“不咋整,关掉灵讯融入人群就是,医谷下山的弟子多了去,行了你们赶紧来就是。”
……
雪在半个月前就没有再下了,近几日天气回暖,熟悉的溪流已经解冻,只剩下几块浮冰在清澈的溪水中漂着。
岸边的山石一如既往的清冷,雅致的小院围着一圈青翠欲滴的竹子,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意石坐在溪边,垂眸抚琴,美如仙女,时诲和鲍渔安静坐在门槛上,鲍渔小声向意石请教茶艺——好给闲渔子泡茶喝。
蓝明月在门口不断踱步,一脸焦虑。
“闲渔子前辈惯磨叽,倘用传送术法兴许能来得早些,但有你爹在场,她怕是无意装这个逼,只得御风来罢。”
“况且你爹修为也在那摆着,来的慢些寻常寻常。你且莫急,我与你奏个曲儿听听”
说罢她把古琴变成二胡,边拉二泉映月边唱:“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
蓝明月眨着眼睛卖萌道:“换一个可以么?好姐姐~( ̄▽ ̄~)~”
意石一顿,换了一首道乐,听着就让人想出家修道的那种。
“月儿!”
远处,蓝浩仁跳下飞剑,直冲向蓝明月。
紧随其后的是在空中散步的闲渔子,以及…被她抱着的杨彦。
没错,是抱着!还是公主抱的那种,整个人都窝在她怀里。
杨彦一脸惨白,昏迷不醒,只搂着闲渔子脖子不撒手,格外“小鸟依人”。
闲渔子一脸的无奈,蛋疼,虽然她没有这玩意。
时诲惊诧:“怎么了?”
闲渔子无可奈何:“疑独人格出来了,然后她因为自己没化妆跳进河里让别人看不见她。但她的实力在美容这具经脉受伤的身体里用不出来…我以为她实力不差下去没事的就没捞,然后…半天后他就漂上来了。”
接着她颇庆幸道:“幸好修士生命力顽强,不然好好一个徒弟死在这事儿里,摸鱼得跟我干一架。”
“我捞他上来后他非要搂我脖子,刚好这位蓝道友要控制飞剑扛不了他,我就抱他过来了。中途给他吃了几颗丹药,但他都没醒,也不知道是什么病。”
邺华从背后幽幽发声,她也御风落了下来:“我说要给他看看来着,虽然看样子他也没多大事,虽然经脉坏了,但修士生命顽强,过一会就好了,不用担心。”
闲渔子无可奈何:“他抱着我脖子不撒手…我贸然扯下来怕伤了他…”
邺华开玩笑道:“按理说他现在早就该醒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要是醒不来的话,能给我解剖一下吗?”
“你看起来好吃的没有原因,我能炖你一下吗?”
邺华耸耸肩,表示自己在开玩笑,接着她又问道:“你们真的是师叔侄吗?师叔侄哪有这么亲密的?”
鲍渔疯狂点头,比闲渔子点的头还认真。
“前辈和他确实是师叔侄。”
时诲插嘴道:“只是美容和前辈关系好一些而已,特殊情况下男女大防也可以不那么计较。”
难得杠精说一句不必计较的话,真是千载难逢铁树开花。
说着闲渔子便将杨彦放到地上,一点一点的从脖子上剥去了他的手。
“其实也能扒开,毕竟他也就那么点力气。但刚才没必要,总归是要把他带来的。”
鲍渔嗯嗯一声,跑进屋内,端来几碟点心。
“前辈吃点心吗?我新学的!”
闲渔子接过一碟点心,道了谢,但没有立即吃它。
邺华突发奇想:“闲渔子,你说我倘若往他的药里煮几斤黄连,给他灌下去,他会不会立刻醒?我反正看不出他的事来,修士的躯壳强度冻几下根本不是事,他碎的只是经脉。”
闲渔子说:“这个可以试试。”
邺华是一条说到做到的鱼,闻声就兴致勃勃的向时诲打听自己派人送来的药汤和丹药在哪,准备往里面加点料。
可惜杨彦闻声颇有求生欲地醒了过来,强撑着坐起身。
“师叔…我怎么突然到这儿来了?”
闲渔子木然道:“我把你抱过来的,从寻常人的角度来说,你真沉,手勒着我脖子时也真烦人。”
杨彦闻声,接着脸色爆红,整个人恨不得钻进地底下去。
“我回屋静静。”
他逃也似的钻回了屋。
闲渔子一脸茫然,根本不知道他跑啥。
时诲沉默半晌,认真道:“我突然觉得你俩好像有奸情。”
闲渔子嗤笑一声:“不可能的,朋友或师叔侄这样的关系,是我能承受的极限了。过度亲密的关系会影响人思考,会约束我的逍遥。”
“我有情,这毋庸置疑,但就是有情也没什么能约束我。草玄潜光梅妻鹤子不香么?要对象干啥子?”
时诲噗地险些没吐出一口老血,他想杨彦要是真喜欢闲渔子,那可不得完犊子了。
这简直是隔了个珠穆朗玛峰。
“你居然把康和丹送人了?我娘她伤的那么严重,九年了都下不了床,你居然把它送了人?你是不是疯了?”
蓝明月尖锐的,之前从未有过的声音响起。
因为杨彦这一遭事,众人的关注点都在闲渔子身上,听到蓝明月声嘶力竭的叫喊,才转而关注这对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