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手里举的火把仙庙照得灯火通明,台上坐一神像,如百岁老人般慈蔼。
夜空都仿佛被火把照亮了一样,人们欢呼着,一个婴孩从人群最外围被举着往里传。
婴孩被吓得哇哇大哭,踢蹬着小手和小脚,但依然被大人们举着,送上高台,递给一个穿着紫色长袍,挂着一堆奇奇怪怪饰品的老人。
老人抱着哇哇大哭的婴孩走上高台,喝醉了酒一样踉跄着跳了一段诡异的舞蹈,接着将台上的一个玉瓶屏在一旁,将婴孩放在正中。
他把玉瓶打开,其中的一粒粒丹药分发给众人,其中一个小玉瓶盛几百丹药的现象更被推为神迹。
人群退散开出一片空地,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只有婴孩被留在高台处。
祭祀中的香料味还存在空气中,阴影出走出二人来。
闲渔子打头,杨彦走在其后。
刚才二人回了一趟灵舟,将小姑娘放在灵舟上由其他人照看,小孩子忘性大,见了修真界的一些玩意儿就乐不思蜀了。
据那小姑娘道,这个“仙人”每三个月便要一个小孩吃,吃了后就会赐下仙丹佑老人们长命百岁,每三个月仙人便会选中一个最好的小孩让他们上供。
她弟弟被选中了,但她父母以不如她漂亮为名让她去喂仙人,她被哄了几天,但将要去的时候突然害怕了,于是趁父母干活时躲了起来
其他的她就不知道了,毕竟她年纪太小…
杨彦问道:“这小孩…是替代招娣的祭品吗?”
那小姑娘叫招娣。
闲渔子道:“看样子是,你过去喊一声看看能不能把这玩意喊出来。”
杨彦拔出扯淡刀,站在高台上,对神像勾勾中指,大喊一声:“你过来啊~”
话音未落,周珺从天而降。
和他一起降下来的是一个红发妖修,是条鲶鱼精,一身的冤孽气。
和邺华这种专吃坏人同时还治病救人的妖不同,这妖不仅吃人,还是吃无辜的小孩,因此一身冤孽气。
其实人把动物当做食物,妖将人当做食物最大的区别,就是动物没有灵智。
有灵智者天生受法则保护,无缘无故的情况下打杀一个这样的存在,都会背一身因果,比如说这条鱼。
一人一鱼打的那叫一个天昏地暗,你一招我一招,你不念台词,我不等读条。
尤其是周珺见了妖修仿佛发疯一样,全无平时的文质彬彬君子风度,拎着个两米的重剑咣咣咣往妖修身上抡。
杨彦目瞪口呆:“真…狠,我学到了,下次我可以拎着扯淡刀试试。”
那妖修眼见就要被砍歇菜了,急中生智,一条血线顿时出现在他和婴孩中间。
杨彦看出这是连考了三个月的重点咒术,当即道:“不好,他要吸活人精气了!”
周珺打起架疯子一般,方才没能顾及,现在因惯性依然在咣咣咣抡重剑。
闲渔子打个响指,血线应声而断,婴孩晃晃悠悠地飘起来,飞到闲渔子身前。
闲渔子笨拙地抱住他,接着瞥一眼杨彦,冲受了反噬的妖修处抬抬下巴道:“你不去试试身手吗?他现在虽然修为高但一身伤,难得的练手对象。”
杨彦拔出扯淡刀,就地扎马步,冲那人比个中指,勾了一勾,道:“你过来啊!”
妖修当他是逍遥精神卫生中心跑出来的精神病,没理他,满场被周珺追着跑。
周珺的重剑不是砍在妖修身上就是砸在地上,没一会就满地是坑。
而这个妖修被砸了这么多下,居然还没死,真是血厚。
周珺咣咣咣砸了半个时辰,妖修终于被他砸得再也跑不动了——也有可能是跑圈累得。
“你这*******的妖怪,我********”
周珺拿剑戳着妖修,骂道。
这骂人功夫堪比祖安门弟子,气人功夫堪比杠精派学生。
“周道友,你到底跟妖修有啥深仇大恨骂得如此…一言难尽”
周珺踩着脚底下的妖修,道:“我家上下十几口人全让妖修杀了,就我一个苟活下来,遇见了我师父。我师父斩杀当时的妖修,救下了我,收我为徒,教我道法。”
“要不是我师父,我就进恶妖的肚子了。”
周珺看见脚底下这妖修就来气,当即一剑戳下去,妖修便死得不能再死,终化作一条巨大无比的鲶鱼。
闲渔子吞了口口水:“听说鲶鱼很好吃。”
杨彦道:“它吃过人的。”
闲渔子凉凉地瞥他一眼,叹息一声,道:“好吧。”
周珺本来踩着妖修来着,但他的本体太过巨大,他由踩变搭,把这个跟压腿的杆子一样把脚搭在上面,表现了自己优秀的柔韧性。
他移下腿来,掐个诀,鱼妖的尸体眨眼间烧得一干二净,只留下一地黑灰。
杨彦忽然想起来什么,对周珺道:“有个庙祝模样的人,拿了一些据说能让人长命百岁的药分给了这里的百姓,不知道有没有毒。”
“那我们一会去各个百姓家…不行,这样太麻烦了,而且道友你还抱着这个小孩呢,这小孩也不知谁家的。”
闲渔子道:“倒不如去找县令,让县令帮忙便是。”
三人拍板,寻了县令住所,向门房递了拜帖。
门房本来不想给送的,但后来杨彦在他面前展现了一些法术,门房就忙不迭去递拜帖了。
县令就是那个紫袍庙祝般的老人,这一点众人怎样也没有想到。
好好一个县令不当,当什么神棍?
“不知仙长降临,未曾远迎,请仙长赎罪。”
县令没有穿那身紫袍,反而穿着一件常服,在花厅中向众人行礼道。
“你可知这附近有一妖物?现这妖物已经伏诛,关于这妖物的种种,你且与我等道来。”
周珺对县令如此道。
总之,文质彬彬,和刚才抡重剑的疯批完全不是一个人。
县令疑惑道:“妖物?你是指…寿仙人?他被杀了?”
杨彦皱眉:“你们为何要称它为仙人?”
县令见他皱眉,怕的不得了:“他…能给老人延寿…我们才给他设的庙。”
杨彦难以理解道:“所以就是仙人?但他吃人诶!付出这么多孩童的性命,换老人的长寿,这…”
县令也一脸难以理解:“难道不值吗?百善孝为先,子女为祖父母付出性命,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闲渔子道:“子孙非汝有,是天地之委蜕也。父母哪有权利决定子女的性命?况且生死本是天律,为何要牺牲他人性命来给老人延寿?”
县令表情很奇特,看样子没法理解或认同众人的话。
杨彦眉皱得更厉害了,道:“罢了,曲士不可语道,我不与你多说,你且告诉我今日上祭台的这小孩是哪一家的,我等斩杀邪修时救下了他。”
县令被他瞪得哆嗦,道:“好…我这就…”
他除了当县令外,还带头祭那个妖修,祭祀用的小孩便是他选的,自然知道。
说罢话他便召来一个衙役,跟他说了两句话。
闲渔子又道:“我们灵舟上还有一个小女孩,是逃出去的祭品,她是哪家的?”
县令指指闲渔子怀中的孩子,哆哆嗦嗦道:“和他一家…”
他犹豫了半天,道:“…他们很愤恨她的逃跑行为…因为这个把她弟弟推入了火炕,她确实不该逃,仙长若是斩杀她…”
话未说完,杨彦又拿刀鞘敲敲桌子,愤愤道:“那我们就不送她回去了,收为宗中弟子修仙便是,正好不与你等人为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