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剑快递!飞剑快递!道友买的鱼竿到货了!
道友在吗?开开禁制,您买的鱼竿到货了!”
半个月后的清晨,杨彦盘坐在榻上打坐,闲渔子半眯着眼仿若一条咸鱼般躺在一旁躺椅上,脸上扣着个斗笠,正当一片岁月静好时,门外的禁制触动了。
杨彦听见这熟得不能再熟的声音,一个激灵从打坐中清醒过来,连滚带爬的冲到门前,用客栈老板给的令牌打开门,放外面的一个修士进来。
自从步入修真之途后,他的三观就走上了重塑——打碎——再重塑的循环之路。
任原来的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修真界还带上门送货服务的。
凡间明明是很正经的古代,为什么到了修真界就奇葩如斯?
那上门送货的修士筑基修为左右,长相清秀,穿一件海蓝色的法衣,手里拿着一个一次性的小芥子空间,上面如法衣一样印着“飞剑快递,准时准刻”八个字。
她一进来就从芥子空间里掏出两条鱼竿,放在桌上,向二人作揖。
当初二人怕鱼竿损耗大,再加上灵石足够,就做了两条鱼竿,然而因为这座城十分大,二人灵石不足,住的客栈比较偏远,那店主干脆让人同城送货上门。
“……”杨彦长久的沉默了,连回礼都忘记了。
修真界的业务已经发展的这么诡异了吗?
难道这里还有一个同样穿越的前辈,只是比他混的更好?
也不是没可能。
“多谢道友。”闲渔子从躺椅上起来,拿着斗笠接过鱼竿,从篓子里掏出玉符与全款。
“多谢…真…真人。”那修士看见闲渔子后惊讶非凡,连忙恭敬道,以她的修为都察觉不到的人,只会是比她高一个大境界往上。
闲渔子也懒得计较自己修为的问题了,反正也不碍事,他人爱如何认便如何认清楚罢。
她送别来的那蓝衣修士,收起鱼竿来继续瘫着。
能瘫一天是一天呐!
杨彦见此,咬了咬唇,似乎想要问什么,但终究还是把话咽下去了
他开始确实以为闲渔子修为高深到了一定境界返璞归真,但他开始修炼后每次看闲渔子出手,似乎并没有用灵气,一丝一毫的波动都没有。
虽然真元界也不是没有这样的灵宝,但往往用不了太长时间…
他也怀疑过自己是不是修为浅薄看不透她的修为,但闲渔子却从没有避讳过自己没灵力这件事,甚至他问一次答一次,说到最后懒的说了就直接来一句同上。
这样一位淡泊俗事的前辈,为何要把自己隐藏成一个凡人似的。
为何每次出手时都没有任何灵力波动?为何堂堂大能隐居那么长时间却因为他几句话莫名其妙要去逍遥宗。
难道闲渔子跟逍遥宗有仇?
这到底是道德的败坏还是人性的泯灭?敬请收看杨彦说法。
“不用支吾了,我看你憋的也挺难受的,小心给自己憋结巴了没法治。”
闲渔子见他想来想去想不明白的样子心中好笑,无语道。
“你也甭问,你想问啥我都晓得了。
但你要问我修为的事情呐…我估计也给你解答不了。我自个都不知道自个有没有修为,但我为什么要知道呢?你为什么要知道呢?那么你们所说的修为是什么呢?你们真正清楚吗?如果修为是你们所以为的意思,那我应当是没有的。
但是,我有与没有有什么区别呢?”
闲渔子的语速很慢,声音也不高,但杨彦一如既往的没听懂…
“那您是说您没有修为喽?”杨彦半信半疑的问道。
“你可以这样认为啊,关我屁事,你所认为的是你所认为,这世间又没有绝对的是非。”
闲渔子从躺椅上爬起来给自己倒杯茶,把躺椅拖到屋子里最阴凉的地方眯着眼慢慢享受。
“那你…既然没有修为,又如何施法的?”杨彦追问道。
“我所用的是幻化之术。”
杨彦从没听过这个词汇,他买的书上面也没记载。难道是前辈的传承?想来一定很厉害。
他引气入体后还挺开心的,发现自己只有一个黑漆漆的灵根时也挺开心的,但自从前些天他独自出门差点被人拖进小巷子里那啥啥被闲渔子救了后…
他才知道,玄为水,他是水天灵根,最佳那啥体质。
他发现修行一日千里速度似乎有点快,心中不安稳,又一打听,发现他还是无垢灵体,一个任何地方都能修炼啥能量都能吸收且转化为温和灵气的体质。
这种体质也特容易被当炉鼎。
适合水灵根修习的术法不多,适合水灵根男修修习的术法更少,他现在学的功法虽然能契合任何灵根,但里面却没有记他能用的术法。
没有靠谱的招数,他也就能给人洗洗脸涮涮毛巾,碰见修为高的…
咳咳咳
他不要面子的吗?拿着点娘男频穿越主角的剧本有个水灵根!他拿到的怕不是绿江剧本!
他可不想捡肥皂…
因此,他最近一直在找不靠灵根属性就能修炼的术法,但这玩意又岂是这么好找的。
这个幻化之术,兴许他也能修习,修习后应该不会受灵根所限了吧…
“万事万物都在幻化,你我也在幻化,无论是气还是物,没有不在变化的事物,我们也在不断的变化。所以为什么要去学习幻化之术呢?我们本来就会啊!”
闲渔子指着鱼筐道。“它难道没有幻化吗?你看它放在这里是安静的停止的吗?不是,你把它放在一个地方,过去很多年,它会腐烂,这难道不是变化吗?
表面平静的事物内里兴许是澎湃的,比如那些山,看似不动,实则内里不断的在变化,表面不断在变化的事物内里也可能是平静的,比如旋风,内有风眼。
你为何要学幻化之术呢?你说你是水灵根,天资不好,可水灵根为何就不能幻化呢?水灵根就活该是你们所认为的炉,鼎吗?你所认为他弱,那它就是弱,你所认为他强,那它就能发挥你意想不到的作用。
上善若水,水之形也未定,不离开道而用道去幻化,难道不好吗?如此所说每一个人都在运用幻化的方法,为什么还要学习幻化呢?”
“咱把思路打开,用脑子寻思寻思成不?”
闲渔子一连串的发问听的杨彦两眼一抹黑,思索半晌才道。
“…物态变化…?气态固态液态等离子态…?
诶等下……如果控制水灵气为我所用,那我和人对战时完全可以控制他们身体里的血液…
再或者说…电解灵根…
我明白了!闲渔子,我要闭关!我要闭关!您简直对我有再生之恩呐!”
杨彦开始没听懂闲渔子的话,只是隐隐觉得很高深。
但是,他虽然没完全听懂闲渔子的话,学了这么些年的自然科学也不是闹着玩的…
他被闲渔子启发出了一个新想法,一个可怕的新想法…
他从椅子上一下子蹦起来,冲进客栈提供的修炼室里甩上门,速度之快让闲渔子都慨叹。
她真的没想让杨彦这么干啊!她只是想告诉他万事万物都在变化,水灵根也不是绝对的弱…上善若水不香吗?
杨彦:不香,且我听不懂
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闲渔子也不会让别人非要接受她的想法。
毕竟,她所观察到的道不一定是真正的道,她所讲出来的道也不一定是她心里的道。当道被她感悟到是就不是道了,当她的道讲出来而被别人听了后,也不是她的道了。
一千个读者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庄子也不是知鱼之乐,他知道的是自己的快乐,他把自己的感受假以鱼讲了出来,杨彦也假于闲渔子讲的道从而体会到了自己的道。
很多时候修士们遇上想不通的事情修为不能寸进并不是自己智商不够,而是对道的理解不够,他们把自己困在了一个窄小的圈子里,把自己的思维限制住了,他们并不能达到无穷的境界。
闲渔子看着关上的门无可奈何的笑笑,不知道是在嘲笑之前的自己,还是现在的杨彦。
她给杨彦留了张纸条,自己背着背篓,拿上鱼竿,斗笠出去钓鱼。
她来的时候,看见城外有条河,里面的鱼都多到蹦出来了!她一定能在那里钓到鱼的。
闲渔子绕了半天绕出城去,其中数次路过了这个客栈,遛的身后自她出门就开始跟踪的几个人打心底怀疑她发现他们了。
当他们看见闲渔子出城且越走越偏僻时,已经笃定了闲渔子发现他们想要在此反杀。
幸好,他们早有后手,就算不能一举击杀了她,也绝对不会被反杀。
当然,闲渔子并没有关注身后有没有跟着人,更不可能发现有人跟踪,她在城内绕圈子只是迷路了,在城外绕圈子只是忘记那条河在哪儿了。
在她眼里,万物皆大同,所以不会刻意的分辨两种事物,再加上她隐居那么些年光宅在一个地方,出门辨认不清路也正常。
闲渔子虽然没找着河,但却找见了一处幽静的湖,风拂过湖面波光粼粼,映照出她扭曲破碎的倒影。
湖也一样,她不挑。
闲渔子坐在湖边山石上,还未掏出竹竿,身后就响起了破空之声。
闲渔子下意识的把鱼竿往身后一甩。
啪!
清脆的声音响起,身后那金丹连惨叫的声音都没喊出来,直接给鱼竿上的钩子勾进了池子。
闲渔子见状,温和一笑,衬着清绝的容貌,显得她恍如姑射神人。
她虽然钓不上鱼,但可以钓人呐~
人甩进去后一下子消失了,水中晕染开一圈圈的血红。
水里有条鱼,有条大鱼
还特么吃人!
闲渔子没想到,这看似平静的湖面下居然藏着条元婴期大鱼,怪不得这周围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那人手中差点砍出去的刀都脱手飞了出去,直直砸进一旁的草丛里,砍中里面的一个潜伏的筑基修士。
这人也是倒霉,好死不死的被砍中了命门,再加上这刀是个高级法宝,上头刻着火属性的阵法,一旦碰着他,给他烙的外焦里嫩,正想施法反击时,河中又窜出一条大鱼叼着他就没入水中。
湖水荡起一层一层的涟漪,杂着些血红…
一下子废了俩人,暗处的那个半步金丹也着急了,掏出神行符想跑,谁知道水中的鱼不依不休,化形成半人半鱼的样子上来抓人。
可别误会,这半人半鱼可不是传说中美貌无比的鲛人,而是顶着鱼脑袋,下面是胳膊腿的那种。
更可恶的是,她绕开了毫无存在感的闲渔子,直奔要逃的那人。
也是,吃个半步金丹总比吃个她眼中的凡人对他修为有益。
别问闲渔子怎么知道这鱼是她的,问就是这鱼耍流氓。
闲渔子微微皱眉,鱼竿又一扬,勾着她扔进水里。
“留个活口,别做太绝,不然我把你钓上来烤了。”
闲渔子淡然威胁道。
她不是善良,也不是想知道幕后黑手,她只是担心没有活口给指路她走不回去。
那鱼妖邺华不认,嚼了鱼钩咬着线往下拽,闲渔子见状先等她拉紧鱼竿,接着突然一松手。
啪!
水面上激起一层层涟漪,邺华一脱力,因为惯性直接撞在湖中心的小岛上,撞的七荤八素仿佛上了烧烤架。
邺华再接再厉的化形要上来跟闲渔子拼命,闲渔子等她上来后干脆利索的拿鱼筐往她脑门上狠狠一敲,接着把鱼变小,拿着鱼往筐里一扔,盖上盖子。
邺华拼命施法,但却逃不过闲渔子的鱼筐。
闲渔子收起意外的收获,看向刚才的那个半步金丹。
那人早就逃之夭夭了。
闲渔子看着空中残留下的灵力,背起鱼筐,扔下坏掉的鱼竿,脚下一轻,身形一瞬消失在原地。
她不心疼毁掉的那鱼竿,反正她还有一条。
况且,那条鱼那么大,一定很好吃,不亏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