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周现如今住在太易峰的弟子院中,这弟子院比闲渔子的洞府建得都好,雅致清丽,一院住同性的二人,留有练剑和侍弄花草的院子。
“你这院子倒挺不错的。”
闲渔子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在面前的棋盘上落下一子。
“这院子是宗门统一建的,先生住所是什么样的?”
闲渔子道:“我筑了几间竹屋住。”
二人聊着,陆周的新室友回来了。
这个室友也是新入太易峰的弟子,据说是一凡间书生,姓盛名述,颇有根骨,机缘巧合被弟子带了回来。
“盛师兄,你回来了?”
陆周起身迎接。
盛述向二人打个招呼,问闲渔子道:“这位师姐是…峰中弟子吗?我不曾在峰中见过。”
闲渔子道:“我是峰主,平时时常云游在外,因而你不认识。”
盛述恭敬作揖道:“原来您就是闲渔子,请问峰主莅临在下的院子,有何贵干?”
闲渔子指指棋盘道:“显而易见,我来下棋啊。”
盛述的动作顿住了,他懵了半天,问道:“您贵为一峰之主,来找…”
闲渔子问道:“你是刚入逍遥宗吧?”
盛述点点头。
闲渔子语重心长道:“我告诉你一条逍遥宗里的生存法则。”
二人一脸好奇地看着她。
“不要惊讶你同门做出的任何不伤人的举动,相信他们和你都不是正常人。”
盛述问道:“敢问…何意?”
陆周简明扼要的概括道:“把你同门当成精神病,精神病做什么都不稀奇。”
盛述惊讶问道:“我进的不是正宗道门吗?”
闲渔子点头:“对啊,特正宗的那种,特精神病的那种。”
盛述觉得自己进了贼窝。
陆周道:“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逍遥宗愿意接纳我这个白骨精了。”
“你是精怪?”
方步入修行的盛述惊讶问道。
陆周道:“我原先是人间的一个隐士,后来遭了难死去,唯独留下来髑髅,后幸有先生点化,成了精怪。”
盛述狠狠一拍大腿,文质彬彬的道:“我日!”
闲渔子落下一子,转头问道:“怎么了?”
盛述道:“我曾有一个妻子,名叫柳月,是…蛇妖。我与好友游览山水时,与好友分散,在山中遇上野兽,是柳娘救了我,我和她成就了好事,聘她为妻,后来我出门参加诗会,遇见逍遥宗弟子…说我资质好,想带我回宗修行。
我自然是愿意修行的,毕竟寿元长了,可以和妻子天长地久,但听说逍遥宗是道门,我担心你们把柳娘当妖魔斩除,或发现其踪迹,便与其虚与委蛇…最后还是被带到宗门里,与娘子断了联系。”
“我娘子如今该骂我多少遍负心汉啊…她不会觉得我为了修仙抛弃了她吧…”
盛述边说边哭,哭得众人见之无不生怜。
闲渔子闻声噗地笑出来:“噗哈哈哈哈哈哈…这乌龙大了,你快禀明师长回去找妻子一趟吧,修仙又不是非要断情绝爱。”
盛述愣了一下,还未说话,院门便被叩响。
闲渔子开了门,发现门口的是侯虹和一个不认识的姑娘。
那姑娘披一件青纱,罩着下头颜色略深的青裙,模样清丽,眼中却带着几分媚意,手提长刀。
“你这个忘恩负义,薄情寡义的小人。”
说着,那姑娘冲进来要砍盛述。
闲渔子抬手定住那姑娘,转问侯虹道:“这姑娘为何在太易峰砍人?”
侯虹见了闲渔子,连忙行礼道:“前辈有所不知,这里面的弟子盛述,是个薄情寡义的小人,为了修仙抛下妻子,进了宗门。他妻子本也是外出云游的逍遥宗弟子,如今闻讯便赶来与他说道。”
“柳娘!”
盛述见了妻子,一下子扑过来,一把抱住被定住的柳月。
“你听我解释。”
“我以为道门会把你当妖魔斩杀,于是与要收我入宗的弟子好生周旋才没让他和你见面,只带我回了宗。”
闲渔子噗地笑了,解了柳月的定身:“这话是真的,不过说来,先不说你妻子没作恶不算真妖魔,就是真妖魔,道门讲的也是先度后杀,小友你多虑了。”
盛述抱着妻子又哭又笑,把眼泪鼻涕一并往她身上抹。
柳月嫌弃的推开他,嗔怪地瞪他一眼。
“小友以后切勿先入为主,还有你,侯小友今后可不要像今日一般,涉事人口供未了解好,便带人来讨公道。”
闲渔子说着,揉揉侯虹脑袋道。
侯虹眼睛亮晶晶地点了头,道:“弟子知道了。”
陆周心想闲渔子的女人缘可真好,想着他落了一子。
“先生,该你下了。”
闲渔子的注意力重新回到棋局上去,道:“难得你遭了这些事还专注棋局,是个本心在的。”
“先生过誉了。”
二人下起棋来,众人该散的也都散了,侯红回去处理事务,盛述和柳月去叙旧情,一时间,院中只剩下二人。
二人也觉得待在院中没什么意思,索性出去游览山水。
逍遥宗的山水天下独绝,太易峰本就是逍遥宗的偏远地方,连着的是连绵不断的群山,几无人烟,全是奇花异草,灵兽神兽之类。
寻常弟子是不敢涉及逍遥宗后山深处的,无人烟的地方除了清幽还有危险,但陆周有闲渔子相伴,自然不惧。
青林漫接山,山上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深深浅浅的绿意,隐约听得到野兽的吼叫声,给青林添了几分更甚的生机。
“这附近不会有狼吧?”
陆周坐在溪边的石头上,问垂钓的闲渔子。
经了几日,二人随走随论道,已经行到了逍遥宗后山的深处。
“估计有,我听见狼嚎了。”
陆周笑道:“当初我在山中砍树时,也遇见过狼,一群狼咬我一个,后来我用术法让狼毛烧了起来,最后烧死了三匹狼,我连着吃了一旬的狼肉,又难吃吧…我还不舍得浪费,毕竟山里生活清苦。”
闲渔子问道:“那你隐居后就没怀念过之前的生活吗?听说你是世家大族出来的士子。”
“倒是怀念过,但怀念不代表认同,我终究还是难以认同一些俗世的观点,所以我才选择了隐居…当然也有惹祸惹大了不得不走人的原因在。”
陆周翻翻烤鱼,说道。
闲渔子忽然想起来什么:“对了,你去内脏了吗?”
陆周一拍大腿,道:“完了,我忘了!”
闲渔子道:“那别吃了吧,这鱼估计没法吃。”
陆周慨叹道:“看来就是不做鱼汤,咱俩也做不出能吃的饭来,也只能从中论论体用之道了。”
闲渔子道:“所以没必要强求什么了,总之你一个白骨成精也用不着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