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岭主!”周远山心沉到底。
“远山侄儿,这一路走来,辛苦了。”候先行的笑容在天元众眼里,如同修罗的笑容。
“侯岭主,扶摇一役,我们天元宗已无再起的的能力,同是圣教弟子,望岭主留我宗门一线生机。”不由他周远山不低头,形势比人强。
“远山侄子过虑了,同为圣教弟子,侯某岂会做那亲则痛仇者的事情。”后先行从阴影中慢慢走出来,在他身后,天元宗留守的弟子鱼贯而出。
“孙长老?......”周远山看着候先行身后的那位须发皆白的老人,眼神中尽带着疑惑。
“周师侄,形势比人强。候岭主乃是万中无一人杰,希望师侄能够放下成见,与候岭主合作,将我圣教再创辉煌。”被称为孙长老的白发老人,目中带着些愧疚道。
此人便是留守天元宗枯石矶的唯一长老,孙魔衣。
“诸位,给你们三息时间,要么并入我黑心岭,要么,自己选。”候先行说完,慢慢开始计数。
“一、二、三。”
随着黑心岭主的数到三,天元宗弟子兵器纷纷丢下,慢慢走向孙魔衣等人方向。
人群散去,只有周远山与杨阁两人,独自面对威势滔天的黑心岭主。
“杨老,你过去吧。”周远山看了看身边修罗幡中师父的遗体,最终劝道。
“杨堂主难道想做那固执的人?”黑心岭主笑了笑,看着故友道。
杨阁脸上的神色飞速变化,三十年前,黑心岭主远走西南一事正是他与现在的副宗主郭小楼一手促成,此番要他归顺,脸皮实在是拉不下来。
“杨堂主无须多虑,当年之事不过是王万天暗中策划,你与郭副宗主不过被人利用而已。”黑心岭主似乎看出他的想法。
杨阁脸色变了数遍,长长叹息一声,终于是走了过去。
最终,天元宗弟子,只有周远山一人站在原地,身边放着自己师父的遗体。
“周师侄,我门下烟部首领扶摇一役中不幸战死,若周师侄不嫌弃,可来我门下统领烟部事宜。”黑心岭主说出这样的话,可谓是极为看重眼前这位少年了。
天元宗教众里,刘不归等人颜色复杂,透过黑心岭主的背影,望着对面的周远山。
以周远山的大才,被侯先行如此拉拢,其实也并不意外,只是众人心中,难免还是存着那么一丝隔阂。
谁想到周远山摇摇头,道:“多谢前辈抬爱,只是晚辈师父新丧,实在无心其他,辜负前辈厚爱了。”
天元宗教众,看见这位新晋的副门主如此,人人惭愧低头,不敢直视周远山的目光。
哪想到候先行并未生气,反而有些欣赏般点头道:“能够如此,也甚好!只不过,这样的话,你就得死了。”
周远山点点头,目光中有着从未有过的慎重,然后笑道:“既然前辈如此要求,那晚辈也不可能束手就擒,死就死吧。只是唯一遗憾的是未能亲手安葬恩师了。”
说话间,修罗幡展开,十杆大旗迎风飞长,刹那间阴风蔽日,让人感觉这北地的寒冷提前到来一样。
黑心岭主笑道:“你师父的也算是一代人杰,侯某自会善待。”
“碰!”太阴轮动,日光变得惨白,刺眼的光芒落在月轮的阴暗里,顿时如同水流泄地,喷薄着冲向不远处的青天大旗。
“修罗,临!”周远山怒吼,大旗深处,阴风再起,血色盔甲披身的修罗神将踏步而出,一脚往奔流而来的阴暗流水里面。
“远山侄儿,再给你点时间,或许能与我一搏,只是此时,你还差得远。”黑心岭主声音从阴轮中传来,那是一种自负,也是一种豪迈。
周远山不答,修罗大旗中再变,有白骨悍将,手持骨刀,一步踏出。
修为不够,便不能战么?
他周远山,宁愿站着死,也绝不跪着生!
战便战,死便死尔!何惧之有!
阴轮转动,暗影飞流,天上的太阳再次失去颜色,仿佛这天地间,只有这缓缓转动的阴轮,才是天地的归属。
而后,迸裂的声音从流水般的暗影中响起,周远山飞起,落下。匍匐在地。
“师侄,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回答黑心岭主的,是一声倔强的冷哼:“我周远山,纵是死了,那有何打紧。”
“修罗,再临!”周远山以手撑地,慢慢站起来。
“黑心岭主摇摇头,晕轮旋转,盖过了咧咧的大旗。
嘭!又是一声巨响,青天大旗尽数萎靡,周远山继续往后摔倒,终于是站不起来了。
晕轮继续往前压去,吞并了王万天的遗体,吞并了迅速缩小的修罗幡,最后吞并已经晕厥过去的周远山。
宗门入口处,天元宗教众不知道怎么的,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
晕轮过后,周远山与王万天的遗体都消失不见,没有人知道去了哪里,也没有人敢问去了哪里。
处理完事情后,黑心岭主转头对黑影阴司道:“接下来的事情,劳烦先生了,我先走一步。”
黑影阴司点点头:“岭主放心,属下自会处理妥当。”
等到黑心岭主走远,黑影阴司这才转头道:“诸位,走吧,此地已非久留之地。”
一群刚刚跋涉而来的人,再次踏上一条身不由己的路。
人群中,刘不归转头看了看隐藏在阴影中的天元宗大殿,眸子中有复杂的神色闪过,终于是转过头,跟在前面那个黑色衣服的人身后。
天元宗,自今日起,已经成了过去。
魔教分裂六十余年,现在又重新一统。这种结果,要是姚白峰在世,不知道会作何想。要是王万天泉下有知,更不知道会不会气得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