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三月,皇宫内的桃花开的正好,远远一片粉色,看上去就像是粉色的云霞,点缀在碧蓝的天幕上。皇宫里的每个人都面带喜气,因为这几天将迎来大皇子楚云皓的十二岁生辰,为此云帝下令对大皇子的生日一定要大张大办,让百姓们都为大皇子庆祝。此时,这生日的主人公正皱着小脸,负气的踢着石子。
今天他去找弟弟楚易玩游戏,谁知楚易身边的人说他不在,问了一圈儿可谁也不知到楚易在哪,回想起这几天弟弟对自己态度越来越冷漠,楚云皓的心里似堵了什么十分难受,弟弟在不是成天粘着自己让交他武功的奶娃娃,最近楚云皓隐隐感到弟弟看自己的眼神带着仇恨,轻轻摇摇头楚云皓甩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看远处传来芳香的牡丹有的已提早露出了自己的妍丽容颜,楚云皓心想母亲素爱牡丹,于是小心的折了两支牡丹,就疾步往樱后所在的牡丹苑走去。
三月的气温还有些微寒,大部分的贵胄或是宫人都还身着薄袄,樱后头戴牡丹花冠,金色的流苏垂在黑色的秀发两侧,着金色缀以翠鸟图案的长裙,外批朱红色轻纱,翩翩身姿如仙女下凡,顾盼回眸间更显气质高华。樱后站在一株桃花前停下,眼神无焦距的盯着前方,似是在赏花又似是在深思着什么。突感裙摆处又动静,向下看去,首先看到的是两枝半开的牡丹,随后伸出一张英俊的小脸。
见来人樱后笑笑伸手想要拍拍他的头,但觉察到自己的手不似以往向下而是平行伸出时,那只纤细的手转而拍拍楚云皓的肩膀,笑说:“看来皓儿长大了,都快跟母妃一样高了。”楚云皓不好意思的抿嘴笑笑不过神情表现的不是特别愉快,好像有什么心事。樱后看到儿子有烦恼,关切的看着他,问道:“皓儿,你有事。”“母妃,我,易弟他似乎不理我,我哪里做错了。”一双眼睛充满了焦急和询问。“皓儿,记住了,凡事就去努力,努力够了,再坚硬的顽石也会被撼动。你心里怎么想就去做,我相信易儿早晚会感到你的心意的。”听完母亲的话,楚云皓豁然开朗,“母妃说的对,易弟还小我不能与他计较,我这就去给他送他最爱的桂花羔去。”说罢,飞快的跑走了。“这孩子,风风火火的”。樱后无奈的笑笑,突然想到了什么,神情忽严肃起来,轻喃道:“看来风雨不可避免了,未来会怎样呢。”
终于到了楚云皓生辰这天,这天已经成为了一个盛事,不仅皇官上下张灯结彩,就连街道两旁也装饰着红花红稠。百姓们一个个欢天喜地的谈论着皇家的事情,真心期待大皇子能像他先祖那样成为一位能干和贤明的王。适夜,清冷的月亮高高挂在天上,微凉的晚风带来了阵阵欢笑和乐声。皇宫紫薇店内,云帝端坐在升龙椅上,他左边上坐着柴相,右边摆了两个座位依次是樱后和今天的主人公楚云皓。能与最尊贵的皇室人员同据高台,可见柴相权力之大,地位之高。柴相已五十岁,身形微微发福,留着虬髾胡,头戴紫金冠,一双大眼周围布满皱纹却丝毫没有掩藏那双眼睛里的精明和野心。高台下头,整整齐齐的摆着几列长桌,桌子上摆满各类美食和美酒,桌后坐着官员大臣和皇亲贵胄,桌子围在用牡丹的花、叶、枝组成搭建的舞台,由于是由花枝搭建的舞台,因此对舞台上的节目也有要求,像高大壮硕的男子的武术表演已不可能,只有精心挑选的纤瘦舞娘们才能在牡丹花台上摇曳生姿。台下的众人表现的也呈百态,有的只埋首满足口欲,有的贪婪的窥着台上佳人,还有的不时瞟着那高台上的人,其间若有所思
“皓儿,今天是你的生辰,大家今天为你贺寿,你理应给他们回礼。”“是啊,素闻大皇子文韬武略,才艺俱佳,也让我们见识见识。”柴相此时站起,冲楚云皓道。“请大皇子。”台下的人热烈响应。“是啊,大皇子,你就不要推辞了,你也要为你弟弟树个榜样啊。”在台子下的荷妃也鼓动楚云皓表演,荷妃身边的楚易似乎兴致不高,嘴抿的紧紧的,小小年纪露出了不符自己年纪的老成。经不住所有人的热烈期待,楚云皓终于踏上了那牡丹台,台边上有古琴,琵琶等多种乐器,楚云皓素善古琴,自然希望在众人面前演奏自己最拿手的百鸟朝凤,手指微触琴弦,缓缓闭上眼睛,似要与这琴进行心灵交流,突然楚云皓心里一颤,心知这琴的琴弦已让人动了手脚。转手又朝其他的乐器摸去,发现这些乐器不是有了裂痕,就是制作材料极差,可以说是下等品,就算再好的乐师也用它们奏不出音乐来,台下由于楚云皓的迟疑发出了嘈杂的议论声,而柴相和荷妃冷冷的看着台上的身影,露出冷冷的笑,“徐樱,你不是受众人爱戴的皇后吗,你不是最受陛下宠爱的妃子吗,我到要看看你儿子在天下丢尽脸面,这个王位他还会不会拿到。”想到这里,荷妃看着楚云皓的笑意更浓了。
这是楚云皓选择了一支竹笛走到舞台中央,大家本以为他要开始演奏,谁知楚云皓将笛子拿到手中,“啪-”笛子的前头的一截竟然被他掰断,这段笛如何能谱曲,台下顿时又沸腾起来,楚云皓似乎丝毫不为所动,沉心静气,将笛子放到唇边,婉转悠扬的曲调悠然而出。随着这笛音吵杂声渐渐消失,此时众人不再是百态皆有,而是都凝神细听这曲笛音,随着这声音好像看到了巍峨的山峰,潺潺的流水,山亭内那对知己相互对视对方眼中互相欣赏的眼神。一曲高山流水,本是琴曲,却由竹笛吹奏出了一种更加真实的山野之味,不完整的竹笛没有按曲谱的音符而来,好像这是高山流水,好像这曲也是吹奏者奏出自己的心声,对自由的渴望。一曲终了,满殿无声。
当楚云皓往台下走时,众人才如梦初醒般的鼓起了掌,荷妃和柴相表情复杂,在众人欢呼间,柴相看向角落。这时不知从哪里泼下了一杯水,正浇在要下楼的楚云皓身上,楚云皓不在意的拭了拭水,在众人赞许的目光中回到自己的座位,樱后欣喜的冲儿子笑笑,云帝站起来骄傲的拍拍他的肩膀。本以为这次宴会已圆满落幕,台下突然大乱,只见荷妃抱着昏过去的楚易担心的大喊大叫,丝毫美了往日贤淑的样子,云帝忙下台去,抱起楚易叫到:“宣御医。”台上的楚云皓也着急下去看弟弟情况,突然身体发热,头一阵眩晕,伸手扶住了身边的装饰物,“叮”的一声好像是什么掉到地上,可此时楚云皓难受到了极点,才不管自己碰到什么,“皓儿”忽听母妃大叫自己,好像周围人看自己的眼光透着惊恐,是我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吗?楚云皓这样想着,殊不知此刻的他已红发银眼,皮肤出现点点斑纹,样貌一下变的诡异异常,似是踏火而来的修罗使者。底下的众人看到这怪异的样子,纷纷害怕地向后跑去,面容惊恐,喊叫着“妖怪啊”。一群装训练有素的士兵飞快的冲入大殿,倾刻间,怪物楚云皓已被控制。其实,此时的楚云皓体内源源不断的产生着一股不可名状的力量,他完全能将抓自己的人烧成灰烬,可,如果自己真正去做自己与怪物何异,本已经积聚的能伤害人的力量渐渐消散,楚云皓没办法相信自己的变化,被侍卫强硬的按在地上,楚云皓眼神充满了惊异与害怕,
“皓儿,你们放下他。”樱后冲过去试图拉开待卫按着楚云皓的手,可是凭樱后一个女子的力气,怎能撼动这些身强力壮的男子半分。云帝听见大厅里的响动,回头看到发生的这种不可思议的情况,将手中抱着的楚易交给身边的待从,对荷妃说:“先叫太医给易儿看看,我等会儿就来。”“陛下,易儿是您的亲儿子,您为何要不平等对待!”荷妃拦住云帝的去路,眼中充满愤怒,“抱歉”云帝说完就向殿中跑去,荷妃望着云帝远去的背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娘娘”身边的待从唤她,荷妃从情绪中醒来,转身,“回莲花宫”。荷妃说完头也不回的向与此时热闹的宫殿相反的方向走去,侍从看着荷妃的背影愣了片刻,因为那背影太绝望和决绝了,当一个女人被伤的体无完肤,那么她最后的尊严是绝望和决绝了吧。侍从猛然反映过来自己的失误,赶忙抱着楚易跟着已经离自己有几步距离的荷妃,丝毫没注意不知什么时侯怀中的楚易睁开眼睛,眼中隐隐有泪与不忍。
总有一些事情会不经易改变人们的命运,每每回想自己经历过的事情会突然发现原来今天的自己,与别人的因缘是这些事的堆积,此刻这件“皇子变妖”的事情也改变了这两个年轻生命的轨迹,也许不仅仅是他们。
云帝冲到殿中的时候,侍卫已经将楚云皓拖下高台,樱后在后面死死的抓住楚云皓的衣角,她也被拖到台下,“住手”云帝见到这种状态马上向妻儿冲去,嘴中大声喝止,侍卫们听到皇帝的制止停下脚步,齐齐看向柴相,柴相走到云帝面前,对云帝说道:“陛下皇子被妖怪所害,这怪物万万不是皇子,请陛下下令处死害人的怪物,早日派人去追査皇子的去向。”语气中没有请求而像是一个不容推拒的命令。这时,在台下的人们已经恢复往日平静的模样,几个在朝中的股肱大臣也纷纷上前跪在云帝面前:“请陛下斩除妖物,造福百姓。”“陛下,万万不可啊,大皇子是您的孩子,怎会是妖物,这其中一定有误会!”老将军徐沐军急忙上前急切的说道。说完也跪在了抱着楚云皓的樱后身边,“老将军,这一个是您女儿一个是您外孙,护犊之情未免也太明显了吧”台下跪着的一位胖胖的御史不屑地说,他还冲柴相的方向笑笑,想借机讨好这个良木。
云帝沉吟片刻,心中悲苦,这台下的众人均为柴相的人,怎会听自己半分命令,可妻儿的安危全仰赖自己,只一会儿,云帝已急得满头大汗。“这事疑点重重,先将云皓关押,等调查清楚再定夺。”云帝终于张口下令。“那就依陛下所言,微臣建议就将皇子关押到彼岸苑吧。”樱后一听这话,无助的看向云帝,云帝也一脸无奈的看着妻子,这彼岸苑是什么地方,普通人进去都会疯掉或是被人暗杀,何况让个孩子去。眼见已无缓和余地,樱后默默站出来,突然跪在大殿中间,“陛下,臣妾有罪。”
众人包括云帝都惊讶的看着她,樱后郑重的抬起头来看着云帝,唇微启:“这世上有一种叫幻妖草的植物,人吃完就会有异象,神智丧失,成为怪物。臣妾恐二皇子威胁皓儿地位,故命人在二皇子食物中下药,谁知弄巧成拙,请陛下严惩。”“徐樱,你”徐老将军赶忙上前拉住樱后,试图阻止樱后的话语。云帝听完这话,心已痛得不能呼吸,他明白这不过是樱后的谎言,为了保住儿子的谎言,他忽然很恨,恨自己的无能,恨命运的无情,柴相听罢,一个箭步走向中央,跪在地上:“既然一切水落石出,那就请陛下定夺。”
周围突然间很安静,静的好像都能听见风拂柳叶叶子轻摆的声音。大家似都没料到会是这种结果,温婉的皇后会这么毒辣,果然权利惑人。云帝突然瘫坐在龙椅上,抚着面,再也不看众人一眼。“来人,将樱后关至天牢,随后再审。”
皇宫里依旧灯火辉煌,繁华如初,无数的百姓憧憬着这里,似乎在这里就会拥有一切,殊不知权利和金钱会给你编织一个华丽的牢笼,等你想要自由时,你早已成了笼中的金丝雀,只有每晚悲哀的鸣叫,后悔着自己的贪婪。
永和六年,皇宫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樱后被监禁的晚上,云帝与柴相在凌霄店中密谈了很久,次日一早,云帝就在殿上宣布自己身体不适将权力移交给柴相,犯了大罪的樱皇后被囚禁于彼岸苑,终生为自己的罪行赎罪。这年还有一件大事,大皇子楚云皓被送往云月山上疗养,可中途与他的随从一起不知所踪,自此,没有人再见过这位折笛奏出仙乐的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