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月山亭,楚云皓已呆了将近一个月,自己身上的毒也未曾发作,看来是已经全好了。身心轻松的看向窗外,阳光斜斜的射入房中的竹制的桌面上,在上面留下了一个金黄色的光斑,虽刺眼耀目但却给人以无尽的暖意。就在这片温暖人心的光影中出现了一个美丽的倒影,看不清面貌,依稀可看出那影子的主人长发如瀑,似在发间插着一支步摇,那垂下的珠串随着她的动作轻轻的晃动着。
“发什么呆呢,你脑子不会毒傻了吧?”楚云皓闻声抬头,不知是阳光太过耀眼,还是面前之人容颜绚丽,自己一时竟有些晕眩。
来人正是碧桃,今天她与往常有些不同,以前总是披散着头发,只用一枝木簪将上面的碎发拢住,常是一袭白衣,显得随意潇洒。而面前这个人,青衣白裙缀以朵朵桃花,原来随意的长发,被精心的编着,斜插着点翠精美的银色步摇,下方缀以翠色的珠串,在阳光下仿佛有了生命般,随着她的动作摇摆。许是被他盯得有些羞意,白皙的面庞染上了一层粉霞,煞是好看。
“喂,你看够没啊,再看我就被你的目光烧着了。”碧桃冲着楚云皓大叫,听见碧桃的声音,楚云皓回过神来,“自己怎么会欣赏起女人的美貌来,真是可笑啊。”轻轻咳出声,以缓解尴尬。“对了,你来找我,啊,好美的花,这是什么?”楚云皓这才注意到碧桃手上抱着一捧橘色的花。“来吧,带你去个好地方,请你喝壶好酒。”
自己不知怎的就随碧桃走出了房门,跟着前方那抹青色的倩影走出山亭的大门,爬上了一个不太陡峭的山坡,一片橘色的世界呈现在自己的眼前。这是一种怎样的震撼,没有见到巧夺天工的宫宇琼楼的崇敬之情,而是在心里产生了一丝前所未有的温暖和舒服,当自己意识到这种感受之后,它已经蔓延到全身的每一处了。
碧桃深吸一口气,指指地上的草垛,示意楚云皓坐在那里,自己走到一片花丛的后面寻找着什么,片刻,手中拿着一个酒坛向他走来。
“尝尝,这些花叫萱草,清热利尿,凉血止血,善加利用,会有意想不到的治伤效果,这酒就是用它们酿的。”一抬手,自己对着那酒坛喝了一口,发出了似酒鬼喝酒后的感叹,紧接着将他们递给楚云皓。他接过酒坛,未经迟疑,对着碧桃刚喝过的地方也喝了一口,这酒有股淡淡的药草香,却不似药酒般浓郁,也没有粮酒那样浓烈,悠远飘香,喝的越多就越让人爱上这种味道。
“此种良辰美景岂能没有音乐,”楚云皓缓缓起身,将酒坛放下,从怀中掏出笛子,放在嘴边吹奏起来,音色清脆欢快,可见吹奏者此时的轻松。碧桃拿起酒坛,又轻抿一口酒,抬头望向天空,“炽烈大哥,你种的花与酿的酒,虽迟了一些,你的儿子喝到了,你会很高兴吧。”
要前往云月山亭会经过那片萱草花田,虎臣结束完自己的事,正在往山亭赶,对仇家的调查并不是没有结果,自己却没来由的疲惫。一阵微风吹过携来了几句欢笑和悠扬的笛音,是碧桃的声音,是什么让她笑得这么开心,朝向那笑语传来的方向,他不觉的加快了脚步。穿过层层橘色的花海,可见一男一女悠然的坐在花海之间,那男子执笛眼带笑意的看着对面的人。
楚云皓一曲终了,伴随着碧桃的掌声坐在了她旁边,心情愉悦的享受着她的夸奖。耳边一阵劲风拂过,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顿时收紧,与来人交起手来。
碧桃似乎对眼前突然上演的武打场面有些惊奇,但看清楚云皓的对手,一副了然,继续喝着酒,转而欣赏起两人的比试。那人正是虎臣。
一黑一白,两位身材精壮的男子在天空冲撞交错,他们带起的拳风和快速的动作,使得大片萱草花提早的进入了凋零期,楚云皓和虎臣互相看着对方,心中不免对对面的人多了几分欣赏,要知道他们的武功天下可以匹敌的人甚少,人生遇一实力相当的对手,叫人如何不兴奋。当下各自暗暗运功,将力量汇聚于掌心,朝对手冲来,掌对,飞落,大片橘色的花瓣随着他们的落地飘散下来,本是严肃的比武竟成了唯美的舞蹈一般,叫人沉醉。
“看来,是平手啊。”碧桃站起身来,鼓着掌兴奋的说道。“不,我输了。”虎臣深深的盯着楚云皓,随着他的话音,束在头顶的头发纷纷散落,而楚云皓毫发无损。向楚云皓深施一礼,虎臣抬腿就向前走去,脸上没有表情,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适夜,碧桃已退去妆容与华裳,白色轻纱批身,发丝随风轻扬,看着前面波纹浅浅的湖面。虎臣不知何时在她身后出现,好像他一直在她身后一样。“他是楚云皓。”碧桃眼望着眼前的湖水,开口说道。
“找到了。”身后的声音传来。
“是啊,找到了。”
得到想问的答案,虎臣舒了一口气,不过这口气很轻,轻的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在宣草田有一瞬间真的很害怕,他甚至感到宣草田中的画面是自己永远够不到梦境,自己的世界一直只有碧桃一人,他的所有都已碧桃为中心环绕。可她呢,眼前的她会不会有一日消失不见,到另一个世界,而那个世界再不会有自己。
感觉到奇怪的沉寂,碧桃转过身,看着虎臣隐在黑暗中的脸,第一次自己有种看不懂他的感觉,而这种感觉让她不感深想,因为她知道这结果是她不想面对的。
次日早晨,云月山亭的门口前所未有的热闹,除了夏姒所有的人包括南天和辛夷都难得没有吵架,站在人群中为楚云皓和碧桃送行。他俩站在人群中听着这一句那一句的叮咛和哭声,有些无奈和好笑。仿佛时间静止一样,本来还唧唧喳喳的众人都冻结了,“快走了,这些东西吵死大爷了,没事别找我。”南天摆摆手,瞬间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走吧走吧,记得写信回家啊。”辛夷拿着手帕抹抹眼泪,冲他们招招手,转身回去,看都不看那群“雕塑”一眼。
“它们没人管了?”楚云皓看着碧桃,她耸耸肩表示与她无关,不愧是那两人的徒弟,看都不看一眼拉着楚云皓就走出大门,“哎,”楚云皓在心里默默为他们祈祷,希望那两位前辈良心发现早日解救他们,尽管他也不认为那两人会有如此好心。
此时他有一种十分强烈的期待,前方有再多泥泞与风雨又怎样,因为,有人与我并肩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