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从阴神那受了好大的打击,以至于我这些天还没从那震惊里醒过来,我实在是没想到司主口里的那个老家伙会是一个看上去方十六七的少年,也没想到他会用街上白菜几枚铜板的语气同我说自己是司主爷爷辈的人物,为此我再也没敢去奈何桥转悠,我在幽冥殿当了不知多久的缩头乌龟后彼岸花就托了个小鬼过来同我说那阴神不知抽了哪门子风又去轮回了,我听了后很是高兴,终于有股子勇气敢踏出幽冥殿了,待我去找彼岸花时却没有见着她的身影,后来才从孟婆那得知她也轮回历劫去了,孟婆没有给彼岸花一碗孟婆汤,我问孟婆何故,孟婆却同我说,不愿忘前尘的,何故要强迫去忘。我将这话写了下来贴在司主的房间里,贴的位置很是醒目,可后来我还是撕了放回了自己屋内,司主若真被这么一两句话就懂得了这个道理,又怎会强行去拔了我的情根呢。
幽冥司的事虽多,可也不过就是些要投胎的鬼魂谁又抢了谁的先,又有那些鬼魂不愿轮回待在了忘川河底受煎熬等等,有一日闲来无事去找了阿渡,当时他正载着几个新来的魂魄渡忘川,我在忘川河头朝他摆手,待他摇船到了河头便问道:“阿渡,你载我去人间看看可好?你放心,我只是看看而已。”
阿渡没有理睬我,待那些魂魄皆上了岸被黑白无常给领走了后阿渡便打算摇船离开,我眼疾手快的一脚踏在了他的船头,这一脚许是用力过猛,将船踏得一晃一晃的,阿渡却并不受这所扰,依旧站的笔直道:“不行。”
“阿渡。”我将另一只脚也踏上了船,伸手扯着他的衣袖道:“司主只说让你看着我不让我去人间,却也没说不让我同你去人间办事是也不是?”
阿渡板着脸将衣袖从我手中抽了过去,我只得眼巴巴的可怜兮兮看着他:“你让我同你一块去好不好?”
我眼见阿渡就要点头了,谁知这时幽冥殿发出一声巨响,我心里算了算日子,大抵是司主回来了,阿渡这时硬生生的将点头变成了摇头,我自然也懂这个理,便从船上下去后还不忘小声道:“阿渡,待司主那日又喝醉酒了,你就带我去人间,一会儿就好,”
说完我就赶回了幽冥殿,幽冥殿被砸出了一个好大的窟窿,石屑灰尘之中,就见司主一身血淋淋的模样,看的瘆心。
“司主你这是同哪位仙娥玩得如此刺激……”我始终还是要装一装羞涩的,司主那眼神却带着刀子:“小阿灵,你这眼神这样不好,我给你换双好眼睛可行?”
“不必不必。”我干笑着上前扶住他,司主气息乱得厉害,良久才听的他道:“小阿灵,若我死了,你会不会觉着难过?”
我很是奇怪司主为何问这样莫名其妙的问题,神仙哪里有死这个字眼,凡人死了尚且还有轮回三世,可神仙除了灰飞烟灭,怎样都是死不了的。
也许是司主这样认真的问,我便也就认真的答道:“你现在是幽冥司的阴神了,你死了那便肯定要把幽冥司的事全推给我,我自然而然是难过的。”
司主没说话,我后知后觉才发现他是昏死过去了。我虽不知晓是谁将他伤成这副模样的,可我却知若我现在逃出幽冥肯定是没人拦得住的,但我终归不是个没心没肺的人,说上来我之所以能在那大片凡花中里成了灵的原因多多少少还是与司主有关,他以自身的神血浇灌了我三万年多年,才将我这株凡花水晶幽兰浇灌成了灵,他待我不薄,封了我成了掌管幽冥司大小事务的幽冥花,受万鬼敬重,自己却少管幽冥,给我立了极好的威信,这些事我都知晓,可有时我却又不是那么想知道。
我扛着司主走回他的房间,不过一百年他竟有些瘦的像根骨架,我照顾了他两日,两日后他醒来看见我时眸里全是惊讶,大抵是没想到我会忽然这样有情有义起来,但他这样又委实有些看不起人,我便没好气的把药递给他:“你醒了就好,自个儿把药喝了吧。”
“果真久病床前无孝子,不过是两日小阿灵就如此不待见我了。”司主说完还不忘“啧啧”两声,我刚想发怒,却见他脸色还是苍白无色,顿时软了心肠:“算是我欠你的了。”
在司主昏睡时我都是一贯用灌的方式,现在他醒了,用这个法子总归是很放肆的,便耐着性子一勺一勺的喂,司主也不像以前那么多话,最多也就是看我一两眼,那眼神颇为怪异,像是要透过我看着他的旧情人一样,待碗里还剩了些药渣我便晃了晃又勺了一勺小心翼翼的问道:“司主,有些个问题我埋在心里算是很久了,今日我便问出来可好?”
“你把屁藏着掖着还能长出花来不成。”司主将药喝了进去还是一贯的口出不俗,我便放开了问道:“我…我莫不是,莫不是,是你哪个老相好留给你的私生女吧?”
“噗……”
那最后一口药,司主还是没喝成,白白将这上好延年益寿的仙药浪费在了我的裙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