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上渐渐不再平静,像是被看穿了什么羞耻之事一样恼怒:“白姑娘早就知道了不是,何苦现在才来拆穿。”
“我可没有你想的那样聪敏。”我顺势坐下端起晚饭扒拉了几口,如今凡人之躯,哪里还能饿着:“我却是佩服你,为了金蝉脱壳,宁可甘心依附在这丫鬟身上。”
“白姑娘,你既有心帮我,挑明了这些又有何用。”她这副嘴脸自私得可怕,到底是谁同我讲心性最仁是凡人,简直是骗人的鬼话。
“我帮你,却不是由着你来算计我。”我又扒拉了一口饭才起身直视她:“你对于我同韩了亲密不少而做出这样生气的模样,可心里怕是欢喜我这样,为何你就这样肯定,我会顾忌你所顾忌的家族荣辱?”
“甄婵,你这一计我受下了。”我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油渍故作淡定:“若我退婚成了,你自然就可以同他相守,若不成,嫁过去的也是我,而你却能靠着这换魂之术用着她人身躯继续同他远走高飞,实属好计谋。”
“只是甄婵,这换魂之术,究竟是谁教得你。”我死死的盯着她,盯着她最后才吐出两个字,两个立马将我满身凌厉击败的字。
——无花。
无花,我的玄机小和尚。
“好,好,很好。”我实属是有了想鱼死网破的心思,可这会子却又高尚无比的生出一股可怜:“甄婵,这恩情我原本就不欠你的。”
甄婵听不懂我的话,我自身却是明明白白的,我曾用着她的魂魄渡过阴川来到人间,借了她的一段缘分识得玄机,这是我欠下的恩,而我救过她,帮过她,这些恩情我原本早就还的干干净净,苦于心中放不下玄机才想着来暗自成全,可怜她不知我心所想,还满心将我算计进去,委实不知该叹一句有才还是庸人。
“司主若在这儿,定要笑我竟会栽在个丫头片子手里。”我冷哼哼的自嘲,用力的扶着桌面握紧了桌布,她竟然有这等好计谋,何苦再用我原本想逆天而为去改命的自损法子帮她,我虽不是什么歹毒之人,心眼却是不大的,哪怕我是有多喜欢着玄机,也不会喜欢到任他心上人算计。
“不如我成全了你可好?”我努极反笑,甄婵不知是否是真的被我这模样吓着,竟连连后退到门口:“白姑娘,我只想同他好好厮守。”
“你无需这样楚楚可怜的看着我,我眼神好得很。”我开始冷冷的望着她这副模样,甄婵便站在门口垂下头轻语:“白姑娘,我自知对不起你,可…”甄婵缓缓抬头看着我,眼中竟有了眼泪,像反倒是我欺负了她:“你明明说了帮我,可为何到了我家以后不成做一件帮过我的事,还……”
“还如何?”甄婵被我这话问得左右纠结,相似不愿说起,我便又问了一遍,甄婵这才直视我道:“白姑娘可是喜欢无花?”
这一句反问问得很好,我别过脸扶额,轻笑出了声:“是又如何?”听到这样的回答甄婵似乎气得厉害,两肩不停地颤抖:“白姑娘做出这样夺人所爱之事,不损阴德么?”
“甄婵,我与他之间情分比你早得太多。”我转过脸来,眼睛里有些麻麻痒痒的感觉:“夺人所爱?到底是谁夺了谁的所爱。”
“那又如何!”甄婵的眼神逐渐凶狠,不再似往常娴静:“你已经走了十年,这十年来陪着无花的是我!而你,又做了些什么?”
“十年时间他忘怀一切,可你来了,他便不同以前,就连我对他的好也不愿受下,你同我说让我好好待着由你来成全我,我信了,可结果呢,自从你来到京都以后,他满心里便是随着你走。”
“你为何还要回来,我好不容易等到现在的缘分,你现在回来是要夺走是么!”
……
眼泪缓缓落在地上,却是甄婵在哭。
情爱果真能够蒙蔽一个人的良心,我静静的看着她,看着她倚着门不停地哭泣,不停地说着过往,我最初只觉得她性子平淡,却不想也是颗七窍玲珑心,从一开始,她便知晓我是谁了。
可是她聪明,知道不拆穿才能让大家都可以继续装在自己的糊里糊涂里,直至今日,我才觉得面前的这个所谓柔弱女子,是真正最不柔弱之人。
只是甄婵不知,玄机同我早就没了缘分,束心劫的力量我不是没看到过,当年的十尾天狐和云霄神君两人不就是因为束心劫才会一个魂飞魄散,一个长醉不醒。
“我求你,求你不要抢走他。”甄婵倚靠着房门缓缓瘫坐在地,我不知自己何时变得像如今这样处事不惊,也许是这些年来经历的跌宕起伏太多,也许是心性终归冷漠淡然,到最后见她如此,心中竟只有可笑二字:“以往我看戏文里的痴男怨女总觉得不可能,可不知有一日这事还当真是会发生,当真狗血。”
“甄婵,缘分这事是姻缘注定,无需你来求我来让。”我上前蹲在她面前用袖子替她擦眼泪,甄婵眼睛红肿的看着我,我也就蹲着看着她:“若玄机心中有我,我自然不会让你半分。而如今玄机教你这么个换魂的法子,心里自然有的是你,既然如此,我说了的那些成全你的话,便不会作假。”
我不知这话说得有何不对让甄婵眼中生出一股子冷意拍开我的手靠着门起身俯视这我冷哼:“你可知你最恶心的便是这大大方方的样子。果真如那所说,假仁假义。”
甄婵推开门走的不快,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小院中后抱住双臂将脸半埋在其中,冷风吹得衣衫飘动,我看着夜色发冷,可到底让我觉得冷的是景色还是人心,我有些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