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白独自坐在院子里,身上的淡紫色云纱随风飘动。
许是坐得太久,身子象冰一样的寒凉。
小星出去了,说要为她寻一盏暖茶,因为她的手整日里冰得彻骨,没有一丝儿的活泛气儿。
小丫头站在窗下,忿忿地掐着腰,“主子,您能不能有些脾气。天妃漱口用的都是血燕,堂堂天后,连口热水都喝不上,岂能容她们如此怠慢。”
她只是静静地笑了,没有说话,任凭小丫头腾腾地踏着脚步迈出宫门,为她讨公道去了。
怠慢就怠慢了,天界还有谁会为她受的怠慢说句心疼吗?
也许有,至少小星会。
太阳西沉,风烈了些,庭院里越发的凉了。
身后有脚步声渐渐走近,是她熟悉的脚步。千万年来,她对他已经熟悉到只凭脚步,便可知道他的心情。
她没有回头,却感受到,他今日的心情有些沉重。
二百四十七年,他再次踏足她的紫云宫。
只是,他这次为什么而来?想念她?怎么可能,她和他之间早就没什么情义可言了。
她只是不明白,她还有什么,是他想要的。
一只细长的手搭在她的肩上,顺着肩膀滑下去,改为握着她的手。来人好看的眉头聚在一起,有些不悦,“怎的手如此之凉,还要在此吹风。”语声里带着薄责。
她将手往回撤了撤,没能成功,由着他去了。左右挣不过,还是顺其自然罢。
仍然维持着先前的姿势,望着前方那簇新开的冬菊,目光静得如同一池潭水。
如今的她,他来与不来,都是一样的。
身侧人的气息有些沉重。他是天帝啊,最是受不得慢待,尤其是来自最听他话的那个人的慢待。
他皱起好看的眉头,便要出口责问,为何对他的问话恍若未闻。
她已经动了,平静的目光霎了霎,唇边勾起一抹浅笑,淡淡地说,“冷得不过是手罢了,没什么的。”
流辰看不得她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亦不搁在心上,胸腔里怒气涌动。
从何时起,风白竟然变成这副样子。
总是淡淡的,对什么都不在意,哪怕自己把她宫中的侍从全部撤去,只留下个打杂的小丫头,哪怕自己一年都不来一次,日日陪着天妃。
她仍是这样淡淡的,即便亲眼见着他揽住天妃宠爱,她也不过是屈膝行礼后,从他们身侧轻轻走过,连头也不曾回过一次,更不曾哭过,或者象天妃那样闹上一闹。
她最激烈的表达,不过是在擦身而过时露出个意味不清的笑容。
常常是这笑,让他添了怒火,更加不愿踏入她的宫门。
他侧过头,仔细看她的脸。
三十五年未见,她仍是他记忆中的精致绝美,只是脸色刹白着,想是吹久了风的缘故。从前总是闪着星光的眸子里一片幽深,仿佛含着无限哀愁,细细看去,却又分明什么也没有,象没有底的洞。
“主子,热水来了,您快喝上一口。”小星推开宫门闯进来,开心地轻喊,随即又嘟着嘴抱怨。主子不喜喧闹,凡是听到大些的声音都会皱眉,她再是如何欣喜,也只敢小声的嘟囔。“那群人真是眼皮子浅,知您不得天帝宠爱,连片茶叶也舍不出来。”
“天帝!参见天帝,婢子不知天帝驾到,请恕罪。”小星忙不迭的跪下,却小心的护住怀里那壶好不容易得来的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