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昂马不停蹄地连续赶了好几天路,终于在四日后的一个美丽黄昏赶到了百花谷。
从百花谷外面看去,这里似乎一点变化都没有。依旧是青翠的山峦重重叠叠,隐隐约约的花香直扑入鼻,沁人肺腑。沈子昂感叹道,这里真是个好地方,可惜从此荒芜了。
沈子昂领着十来个随从在谷口翻身下马,牵着马儿进入谷中。
谷中的大致风景也和沈子昂脑海中的一般无二,直到他走到谷中深处那一排巨石堆砌的小屋的时候,才心中一凛。
原先整齐排列的一栋栋白色石砌的小屋,现在依旧轰然倒塌,成为了一堆废墟。巨石东倒西歪的胡乱堆在一起,还有许多碎石块咕噜噜滚的老远,滚到沈子昂的脚下。
沈子昂骇然于五鬼王的内功实力,心下又一片凄然。这样的场景,洛央央怕是……
一个随从轻轻碰了碰沈子昂的衣襟,小心翼翼地问:“主上,这……人,咱们还找吗?”
沈子昂黑着脸瞪了一眼说话的随从,几乎是从牙缝中狠狠挤出那几个字:“找!就算把这里挖地三尺也给我把人找到!”
其实这样的景象,大家心里都清楚得很,里头的人肯定是死的没边儿了。可是沈子昂说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即使只能挖出一具尸体,也算是他沈子昂为赵子渊尽力而为了。
随从们纷纷从马背上拿下镐子,锤子,铁锹等工具,走到一堆乱石堆前奋力干了起来。
一个随从小声的对另一个随从说:“我的天哪,这全部挖完得干到什么时候?”
“咳,主上下了命令了,我等只管办事就是,管那么多干什么。”
“可这就算挖出来,我估摸着,也是七零八乱的了吧?这个样子去拿给咱们府上躺着的那个人看,那个人就能醒?只怕是醒了也吓的昏死过去了吧?”
“嘘,小点声。咱们主上做的决定,想来不会更改,你我还是继续做事吧。”
他们讨论的声音很小,但是不代表沈子昂没有听到。他内力深厚早已经非常人所及,因此听力也是一般人比不上的好。
那些话轻飘飘的落到沈子昂的耳朵里,却砸在了沈子昂的心里。
他不是不知道这件事做的有些徒劳。真的带具破碎的尸体回去他知道赵子渊也无法真的重燃斗志。可是怎么办呢?他眼下能做的有限,也就只有这些了。
想起当年第一次见到洛央央,还故意去逗她。那个单纯的姑娘当时的模样可真是可爱,沈子昂到现在都能清晰的回忆起那个时候她的每一丝细微表情。可是如今,那个单纯的小姑娘竟然就这么胡乱埋在这一堆乱石之下,想想也是有些于心不忍。
“把她挖出来,好好安葬不至于在这荒野中做具无名尸,也算是……算是我对她仁至义尽了吧!”
沈子昂这样安慰着自己,一面命随从们加快了手上动作。
十几个人挥动着工具奋力挖着。来的时候还能看见落日余晖,金光灿灿,不一会儿太阳就完全没了影子,沉到了水平线下面。渐渐暮色深深,黑夜悄然降临。沈子昂带人在百花谷生起了三堆篝火,将小小的百花谷深处照的透亮。
那些带来的随从们仍旧热火朝天地干着。汗水湿透了衣裳,模糊了眼睛。抬起袖子一擦,接着又干。沈子昂抬头看一看黑沉沉的天幕,脸上的愁容越来越深。一堆都干了许久了,这个石堆才小了那么小点,真的要完全将石头搬来得过多久啊?沈子昂心里焦躁得很,可是又不能说什么,只恨自己当初没有多带一些人出来!
不一会儿,谷外一阵嘈杂,沈子昂转过身去定睛一看,瞬间心情舒畅了起来。
“落雪,你怎么会在此处?”
原来当日魏落雪奉沈子昂命令,带着百余名随从从京都出发赶去洛阳支援,可是中途却被一队莫名其妙的西域人所扰。虽然那些人很快退去了,可是魏落雪担心有诈,一路追踪,最后竟然追到了百花谷附近。魏落雪看谷中火光冲天,以为是那些个西域人躲藏其中,因此带人直接冲将进来,没想到却碰到了正在埋头苦干的沈子昂。
沈子昂往魏落雪身后一看,乌泱泱一百多号人,心中大喜,连忙吩咐让这一百多号人也加入了搬运石块,寻找洛央央的行动中。
魏落雪听沈子昂说是要在乱石堆中寻找洛央央,表情骤变,瞪大了眼睛问:“洛央央在里面?前几天我还碰到她,她怎么会在这乱石里头?”
沈子昂心中郁结,刚好无人可说,便把最近遇到的一系列事都和魏落雪说了。
魏落雪听了也是连连叹气,上前吩咐下去:“快些,再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