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多号人赤着膀子挥汗如雨地干着,果然效率惊人。眼看着那高高堆起的石山就那么慢慢小了,小了,更小了,最后彻底消失。原本平坦的地面上布满了灰尘。十二个石碑底座大小的坑洞向世人清晰展示着,这里曾伫立过十二块石碑,只是现在已经销声匿迹了。
沈子昂走到石碑的坑洞前蹲下身子仔细打量,嫌光亮不够又叫人拿过火把方便他看得更清楚。
“奇怪,这些石碑的底座切割整齐,这些消失的石碑看起来并不像是被人用内力轰的四分五裂,而是触动了机关,自动离开底座了。”
魏落雪也举着火把走上前来仔细察看了一番,点点头,“确实,再强的内功也不可能把石碑削的如此平整。可是如今石碑不见了,洛央央的尸身也没看到。他们难道一起被人救走了?”
沈子昂摇摇头,用手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说:“不可能有人能当着五鬼王的面把一个大活人和十二块那么重的石碑一起搬走。除非五鬼王当时跟我们说的根本就是谎话。当然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
沈子昂沉吟片刻,眼睛里闪出晶亮的火花:“或许,这原本就是一个机关。五鬼王想毁掉整个石室,刚好触发了这个机关。于是连人带碑,就在五鬼王眼前被一起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魏落雪举着火把把原先石室的地方用脚踩了一圈,有些恹恹的说:“可是,我感觉这一片土地根本不像暗藏机关的样子。如果说这地下有机关,那我更愿意相信是五鬼王说慌了。”
沈子昂也不敢肯定究竟是怎么回事。毕竟这百花谷也不是他的地方,想弄清楚究竟怎么回事,还是得问百花谷自己的人才是。
沈子昂拍拍手站起来,“也罢,我们没有找到洛央央的尸首,至少证明或许她尚在人间。只要她没死,总能让赵子渊重新燃起生的希望。”
魏落雪撇撇嘴,颇有些不高兴:“主上,您原先那样费尽心思要对付他们,如今又不辞劳苦的要救他们。其实,何必呢?”
沈子昂笑了,自己这前后不一的举动确实在一般人眼里颇为奇怪。可是他沈子昂做事向来随心的很,也难怪魏落雪会质疑。
沈子昂抬起脸颊,夜晚的风凉凉的,吹的人心旷神怡。
“落雪,我曾费尽心机和赵子渊等人斗,其实也不过是为了玄天功,想着或许玄天功可以救我一命。我无心杀人,更不想无端搅弄风云。你看这偌大的江湖,那么美,若我是长寿之人,必定将这一生都寄托于山水之间,不会插手任何江湖事。可是我的身体……如今既然已经证明我无法通过玄天功延续性命,距离我大限之日又日趋临近,倒不如做回好人,为江湖出点绵力。或许……呵呵,或许几十年之后人们谈及江湖旧事,还能提及我一二呢?”
魏落雪默默低下头,她深深的知道那副不堪负重的身体始终是沈子昂心里最大的心病。谁不想一夜踏遍长安花?谁不愿遥看大漠落日圆?可是命运的安排就是那么不公,不给沈子昂一个健康的身体,也不给沈子昂延续生命的机会。
魏落雪默默走到沈子昂身边,挽住了他的胳膊。怔怔地看着眼前看似洒脱不羁,实在心中落寞非常的男人,轻声说:“主上想做什么,便去做。我和姐姐,会一直伴随在主上身边的。即使……即使真的有一天,主上要先我们一步,我跟姐姐也会紧随其后,绝不让主上路上孤单。”
沈子昂看着魏落雪,眼底的温柔涓涓流出。他轻轻抚了抚魏落雪的长发,温柔又坚决:“我做完我想做的事,就无憾了。我向来不是害怕孤独之人。若我真的逃不出命运,那我也绝不要你们二人为我陪葬。你们俩从小长在我身边,为我受尽了委屈和苦难。若我真的离你们而去了,我希望你们俩姐妹可以继续好好的活下去,就像,我在你们身边一样。”
魏落雪眼含泪花,微微侧过头去,不想让沈子昂看见心中难受。稳了稳情绪,图换上一张平日里不拘一格的笑脸,拉了拉沈子昂的胳膊:“那日还早着呢,这么早说这些做什么?我们眼下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呢!主上,既然百花谷找不到洛央央,那我们接下来,是扩大搜索范围,还是放弃,直接回洛阳呢?”
沈子昂知道赵子渊时日无多,也不知道魏霜霜能拖得了几时。当机立断说:“只要她没死,我相信她在听说了洛阳和五鬼王一役的事件后,自己就会找上门来。眼下,我们还是快马加鞭赶回洛阳。不管他赵子渊信不信,我们总要把洛央央没死的消息带给他,或许,可以活他一命。”
于是沈子昂带着原先来的十余个人,加上现在魏落雪一起的百来号人,又浩浩荡荡地从百花谷返回洛阳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