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渊缓缓走到五鬼王面前,低着头看着他,问到:“你,可知错了吗?”
“笑话!我何错之有?若非说我有错,那就是不该轻易相信人,不管是沈子昂,还是魏落雪,通通都不可信,我就应该手起刀落,将你们的脑袋一个个全部砍下来,砍下来!”
五鬼王红着眼睛低声咆哮着,赵子渊无语,只能摇摇头缓缓站起来。“没想到你已经是阶下囚了,还如此执迷不悟,哎……”
魏霜霜凄然的望着瘫倒在地的五鬼王,心理清楚这一次真的不可能有机会再东山再起了。她望了一眼魏落雪,眼眶湿润。一直习惯在人前尽显柔媚,可此时她却表情凄楚,面容都有些扭曲了。
即便是对魏落雪的所作所为痛心不已,魏落雪依旧是她唯一的亲妹妹。二人很小的时候就时常跟随萨满城的商队往返西域和中原武林。却因为一次风沙二人和大部队走散。两个小女孩惶恐间遇到了沈子昂,而沈子昂也救了她们二人一命。
原本魏霜霜是真心实意要为沈子昂治病续命的,可是当五鬼王出现的时候,她那尘封许久的关于萨满城的记忆又全部涌现出来。她记起小时候父母的嘱托,想起家人的热切期盼。那些亲人跟她说,要永远忠于萨满城。即使这里变成一片荒漠,也是他们永远的故乡。故乡,魏霜霜真的想回到自己的故乡了。于是她暗中救助五鬼王,后来五鬼王被沈子昂所囚,魏霜霜也暗中下功夫利用沈子昂对她的无限信任,引导他将玄天功交于五鬼王。之后五鬼王修炼顺利,魏霜霜看或许大事可成,又向五鬼王表明了身份,并帮助他逃离了神刀门。
一桩桩一件件,她做的滴水不漏,可是却偏偏败在了自己亲妹妹手中。魏霜霜无可奈何,无论如何,她不能对自己亲妹妹动手。质问,也不能有任何意义了。她只跪倒在五鬼王面前,两行清泪滚滚落下。
“是我教妹无方,坏了城主大事。今日霜霜就在此,以死谢罪!”
不知何时,魏霜霜手中已经执了一柄短小锋利的匕首,一道白光一晃而过,那匕首便深深的插在了魏霜霜的小腹之中。
殷红的血染透了衣襟,魏落雪凄惨的大叫一声,扑倒在魏霜霜脚边。
“不,姐姐,姐姐,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魏霜霜指尖微颤,摸上魏落雪的额头:“别哭了,乖。姐姐,不怪你的任何决定。只是,姐姐和你,到底是萨满城的人。你若,还记得一点姐妹之情,我死后,便将我的尸骨埋于萨满城外,黄沙之下,让我可以永远守护着我的故土家乡,可以吗?”
“嗯……”魏落雪只嗯了一声便再也说不出多余的话。她紧紧的抱着姐姐,感受着怀里悉心看顾她十多年的至亲身体一点点变冷,一点点僵硬。
沈子昂走上前,不忍的摸了摸魏落雪的头发:“一切都过去了,我们,会好好照顾你姐姐的。对吗?”
魏落雪已经哭的声音沙哑,她抬手朦胧的泪眼,看了看眼前的沈子昂,再看看怀中的姐姐,一时间也不知道这件事究竟谁对谁错。
无限怅然间,魏落雪站了起来,将姐姐负于背上,深深的朝沈子昂鞠了一躬。“昔日因为主上怜悯,救我姐妹二人性命。如今,我姐姐已经身故,我亦被判了族人,乡亲换回你们的性命。我们之间,就此扯平。我即刻动身返回故土,从此之后,再不踏足中原武林。”说完,再鞠一躬,迈着沉重的步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伤心之地。
众人皆在怅然间,洛央央走到五鬼王身边蹲下,似乎在回忆前尘往事一般,问道:“你是萨满城城主最小的儿子,从小一定是在父亲关心,兄长们的关爱下长大吧?现如今,就剩下你一个人,你想他们吗?”
五鬼王没想到洛央央居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心底的一根弦好像“铮”的响了一下。
“自然是很想他们的……谁会不想念自己的亲人呢……”
“是吧,我也很想我的父母。我小时候身体不好,可是大家都很疼我,很照顾我。你知道吗,我身体好了以后见了很多人很多事,可是所得到的快乐却不及那时候的十分之一。哎……可是如今百花谷都毁掉了,再想也回不去了。倒是你,你的家乡仍在,亲友亦在,为何不回去呢?在中原这片陌生的土地苦苦熬着,真的值得吗?”
五鬼王一时有些语塞,好像自己费力筹谋了多年的事情真的没有那么值得一般。
翠竹缓缓走到五鬼王跟前,跪下,从怀里掏出之前赵子渊交给她的种子,摊在掌心,
“你看。”
“什么?”
“是种子呀!是我们萨满城希望的种子!”
翠竹轻轻拉过五鬼王的手,柔声说道:“我们回家吧,把这些种子种下,来年长出一片片美丽的晴格草,我们萨满城依旧是那个沙漠中最富庶,最迷人的城邦。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