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霜说什么了?惹你这么生气?”殷寒轩轻声开口到,就像在拉家常似的,一边涂药一边道。
“你没听她说,吵到我睡觉了?”
殷寒轩将血饮手放了下来,又拿起她另一只手,心里微微疼了疼,那双手,明明这么好看,可十指带茧,纤瘦有力,那红把掌心一分为二,要是其他女子,早已嚷嚷着疼了。
可她不管多重的伤,从来喊过。
“换个其他理由,我可能还信,可你睡眠质量这么差,睡觉又这么挑剔,也就闭目养神罢了。”殷寒轩把药涂抹均匀,将她手握在手心,抬眸道:“她,是不是说你亲人了?”
血饮看着殷寒轩苍白的脸,他没有内力护身,那一脚怕是受了内伤了,垂眸,将手从殷寒轩手里抽了出来,清冷道:“不是。”
叶子霜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上梁不正下梁歪,我看你父亲就是这样教你吧……”她不知道殷寒轩为何会往这方面猜测,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矢口否认,明明想问的是,你怎么知道,可出口的确是否认。也许是觉得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吧。
“还说我喜欢骗人,你不也一样。”
“……爱信不信。”
殷寒轩看着她,轻笑了一声,扶着石头,慢慢的坐了下来,这样,疼痛可减轻一些,他就这样背着血饮,侧头看向外面,缓缓道:“她若说你,你只会睁只眼闭只眼,你怕麻烦,她若说旁人,你更不会在意,若是说我,说我也就只是一时新鲜或者你配不上我之类的,你只会不屑一顾,唯一让你无法忍受的……便是你不在的亲人。”殷寒轩想起颜月说她父亲时,血饮便情绪有些不对,还有在鬼森林时……他便猜测,叶子霜说的应该就是她亲人的不是了。
若是旁人说他亲人不是,他也会生气。
外面的风吹的更猛了,那道如同巨龙愤怒的龙卷风不知道刮向了何处,这沙尘暴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停,洞口也被堆积成了一坐小山,血饮两腿一曲,双手抱着双腿,下巴抵在膝盖上,看着那条从殷寒轩发丝上垂下来的发带,她知道他在自责,这个傻子。
一个东西帮殷寒轩头上掉了下来,跟一个声音一同响起:“一天三次,一次两粒。”
殷寒轩把瓶子抓在手里,她是因为在顾虑我吗?所以才没对子霜下狠手?那一脚的力量便可看出她有多生气,心里五味杂陈,明明说喜欢的人是她,可为什么偏偏迁就的,忍受的,都是她呢?殷寒轩心里疼了疼,那心底就像被针扎似的,相对于她,这点伤算了什么呢?本想开口说没事,可回头很是失落道:“我还以为你会用药酒给我揉呢。”
血饮有些不可理喻的看着殷寒轩,抬手往他额头上一放。
殷寒轩把血饮的手拿了下来,笑道:“没发烧。”她自己踢的,伤的重不重她心里有数,他只是不想她担心,便想轻松点开个玩笑。
“我以为我踢的是你脑袋。”
殷寒轩眉眼一笑:“哦,我想可能踢的是脑袋。”不然怎么会脑袋坏了似的喜欢上了你。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喜欢的女子,会是一个双手占满鲜血,冷若冰霜的杀手。
“啊?”
殷寒轩倒了两粒:“吃了你给我的药,这伤肯定马上就好。”
“等到了波月谷在给你涂药。”血饮拿起斗笠往脸上一盖,飞快的说了一句。这伤只怕一时半会好不了,只能是用内力催化药酒,加快瘀血散去,在内服活血化瘀之药,才能在短时间治好。
“啊?”殷寒轩回头看向血饮,只见她又遮住了脸闭目养神,笑道:“我听到了啊!”
刮了整整一天的沙尘暴,总算是停了,洞口都被堵了三分之二,只留下小洞口透出一抹曦晨之光,大家都从洞口慢慢爬了出来,无身外之物的早已朝着波月谷而去。
而有货物的正在将东西一一从洞里拿出来,波月谷一出现,大家就如同林中鸟,没有道别,各走各的。
血饮站在洞口外,看着那突兀出现在沙漠之中的城墙,就像一座海市辰楼,有些不可思议,有些震惊,本以为只是一个小村落,却没想到是一个被沙漠淹没的城,远远的,只能看到城墙上爬满了蔓藤,翠绿的叶子覆盖在了城墙上,仿佛是在告诉远道而来的客人,这座城不是一座死城。
殷寒轩从洞口出来,看到此情此景也不由一怔,千想万想,也没想到它是一座城,小安子看到他们的表情,得意的笑道:“没想到吧,波月谷不是一个谷,是一个城,里面还更好看呢。”
“活了这多年,还是头一会,遇见这么强的沙尘暴,吹了整整一天呀,天有异象,这天只怕是要变了。”一个大约六七十多岁的老伯,忽然感慨道。
“老伯,这不大家都没事嘛,只不过是运气差了点罢了,这不,我们也没损失什么。”跟他同来的伙伴说到。
“波月谷已到,这路我就带到这里了。”老伯牵着一匹骆驼,也没等商队的人说什么,便走了。走时,路过殷寒轩,血饮身边时,回头看了一眼,幽幽然道:“小安子,没事就早点回,小心别把命搭咯。”
几人朝着小安子看了过来,小安子笑道:“认识,他住在燕城,平时靠带路为生,估计是被昨晚吓到了吧,胡说八道呢。”
几人看到老人一走,正准备走时,叶子墨看到颜月正在朝着洞口喊,将绳子从外面甩了下去,叶子墨跟他们说了几句,这颜月毕竟也帮过他们,便想着过去帮忙。几人便都同意了。
皇莆瑜看到洞口的沙子,一时之间不由感慨,没埋在洞里,也算是万幸了。
唯有小安子跟血饮两人还站在原地,殷寒轩正犹豫着要不要去,顾及着身上的伤,怕其他人看出来。
“我们慢慢走吧,这看似没多远,有些距离,他们很快就跟上来了。”小安子看了一眼血饮,朝着殷寒轩开口到。
殷寒轩想了想,跟南厉风说了一声,三人便先朝着波月谷走了。只是刚走没多久,血饮脚步突然一顿:“小安子,三娘可跟你说了?”
“说了,我去波月谷买匹骆驼,便回去。”
“跟着他,走吧。一路上也有个伴。”血饮朝着走的并不远的老伯抬了抬下巴。
“可他只有一匹骆驼。”
“你去了,骆驼就有了。”
小安子撇了撇嘴,但他也不敢违背血饮的意思,只能点了点头:“那饮姐姐,我先走了。”
殷寒轩看着小安子朝着老伯边喊边跑:“你是怕他出事吧?”
“不是,三娘的人带路是按时辰收费的。少一个时辰,可以节约很多钱。”血饮挑眉看了一眼殷寒轩:“带路的钱到时候记得给我。我这是为你节约。”
她跟三娘之间看似两人只有交易,但认识了十多年,总归是有点情谊的。殷寒轩也没拆穿她,笑了笑:“这还没嫁给我,就开始为我着想了,果然贤惠,看来以后财政大权可以交给你管了。”
血饮斜了他一眼:“是不是皮痒痒了?”
殷寒轩连忙捂着肚子,痛苦道:“还疼着呢。”
血饮翻了一个白眼,真是懒得理他。
殷寒轩眉眼一弯,在血饮身后喊道:“娘子,等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