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饮坐在哈城的一座茶楼里,外面的说书先生正说江湖上几十年前的旧事了,但,不管说几十年,十几年,还是几年前,亦或者最近,无人会提关于前任盟主凌家之事。
血饮坐在靠窗的位置,北风呼啸的想从窗口见缝插针的吹进来,外面下着淅沥沥的雨,哈城跟天香阁一样,位于南方,冬天都是湿冷,极少下雨,她出生的那天,从未下过雪的哈城突逢大雪,父亲说,瑞雪兆丰年,便给她单取一个雪字。
阿爷抱着她就说是百年一遇的武学奇才,说她这双手就是用来握剑的,说她以后就是江湖上的天下第一剑。
也许是真的应了他这句话,她一岁时筷子都不会拿,就已经会拿剑了。两岁时,所见之人所见之事,皆是过目不忘,三岁……
血饮捧着茶杯忽而叹了一口气,天下第一剑,可她这双手也不能拿剑了……
而阿爷原本可以带着阿生离开,却为了救她这个已经再也拿不了剑的人,再也无法使出凌家剑法的人放弃了阿生,带她走了。
可她不过只是凌家的小姐罢了,而阿生却是阿爷的亲孙子呀。
瑞雪兆丰年?呵,天生异象,那不是丰,是灾。
咚咚咚的房门声响起。
打断了血饮纷乱的思绪,鬼魅从门外进来,打着雨伞,一身衣服也差不多湿了一大半,他拍了拍身上的雨水,倒了一杯热呼的茶,吹了吹:“这鬼天气,都下了五天的雨了。还不停。”
血饮一听这外面的雨声,就知道,这雨不小,倒是辛苦他了:“如何?”
鬼魅喝了一口茶,哎了一声:“总算是看到雪漓花出门了。”他都守在南家门口守了五天了。
“去了哪里?’”
“杏花楼对面的一家茶楼。”
血饮正要起身,被鬼魅一拉:“急什么,等我说完呀。”
血饮看了他一眼,坐了下来,越是着急越容易出纰漏,她喝了一口茶,让自己冷静了下来:“说吧。”
鬼魅:“她进茶楼没多久,对面杏花楼的老鸨就去了,你说一个老鸨大清早去什么茶楼,她不困吗?”
“你看到她们见面了?”
“我怕被人发现,没进茶楼,坐在外面的小摊位上了,没看到她们见面,但老鸨出来没多久,她也出来了。总不会这么巧吧?”
杏花楼的老鸨为什么要见雪漓花?这就觉得很奇怪了:“你盯着南家,我去查青楼。”
“嗯,”
血饮拿着桌上的斗笠先出了门,鬼魅打开窗户,看着血饮离开,却是朝着杏花楼相反的位置走了,直到人影消失在烟雨之中,才离开了茶楼。
晚上的杏花楼不管外面是刮风下雨下雪,里面总是歌舞升平,你侬我侬之间的虚情假意,但热闹,却是哪里都比不上的,这是哈城最大的一家青楼,什么样的女子都有,老鸨一身发福的身材,一张保持的还算不错的脸涂着胭脂,走起路来总是一摇一摆,好似不这样,就不能走路了。
晚上也是杏花楼最忙的时候,姑娘们忙,老鸨也忙,血饮跟了老鸨一整天,她那里都没去,都呆在了杏花楼,看到杏花楼房间都满了,客人都差不多的时候,老鸨让人送了一些吃的去了房间,但那些吃的,既然只是馒头跟粥,丫鬟送进去的时候,老鸨还在跟丫鬟解释自己是在减肥,减肥?鬼信。
丫鬟走了以后,血饮敲了敲门,里面既然没人回应,血饮看了看四周,闪身进了门,老鸨不在房间里,吃的也不见了,血饮正觉得奇怪时,一声异响,墙面开了一到门,老鸨从里面走了出来,转了转旁边烛台上的蜡烛,又动手将旁边的衣柜推了过去。
血饮正想着该如何让老鸨出去时,外面就吵了起来,没多久就有人敲门,说谁家公子因为那个姑娘打起来了。老鸨骂了一声,起身走了。
血饮将衣柜推开,转了一下蜡烛,进了密道,里面就是一个小房间,房间里坐着一个正在啃馒头的少年,手上脚上都上了铁链,链子另一头固定在了墙上,她还没开口,那个少年眼皮都没抬一下就道:“我说老鸨,你就不能给点好吃的?天天馒头的,吃都吃死人了。”
“那你怎么还活着?”血饮轻道,按下心中那将要喷涌而出的思念,愧疚,自责,还有庆幸。
少年手一顿,猛的抬头看向来的人,揉了揉眼睛,又往自己脸上甩了一巴掌,确定自己不是做梦,既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师傅,你可来了,你要是在不来,我就真的要死了。”
血饮看了看他脚上的铁链,正要砍断铁链时,转念一想,说道:“等会鬼魅会来,你跟他走。”
“嗯嗯”小乞丐连忙把眼泪一擦,他都不知道他这是招谁惹谁了,也不知道这个老鸨要干嘛,把他困在这里都快半年多了,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就是一天送几个馒头给他,就走了。
血饮刚出来,就听到老鸨回来的脚步声,连忙将衣柜推好,从窗户跳了下去,鬼魅端着一碗面,整蹲在店门口嗦着,脚边还有一只流浪猫,要是在穿的破点,倒是真的像个乞丐了。
老鸨刚准备好好休息一下,没多久,又有人闹事,老鸨听到声音,都没等丫鬟,就自己出了门,半刻钟不到老鸨就回来了,骂骂咧咧的,这些公子哥真是一个比一个难伺候了,一回来,碰的把门一关,转身就看到一个蒙面人身上背着一个人从密室出来,跟她对视一眼,一脚踩在窗户上,跳了下去。
老鸨二话不说就追了上去,发福的身体突然变得十分轻盈,蒙面人背着一个人显然有些吃力,虽然速度也不慢,但老鸨很快就追了上来,眼看就要追上了,那人突然把人从井口扔了下去,自己也跟着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