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名曰其名,胖的跟一头猪一样,肥油大耳,但做得一手拿手好菜,至少,他要是心情好,吃的人分不清他做的是人肉还是猪肉,血饮之所以知道,也是无意间撞见了老朱动手割人肉的场景,不过,老朱记得,她看到后,没有一点反应,反而是夸了他一句。
等他反应过来时,她人已经不见了。
老朱坐在水池旁边,正动手磨刀,水池边上丢弃着几堆白骨,白骨还很新鲜,一看就知道是刚刚有人将身上的皮肉给割了下来,但刀工极好,骨头与人肉分离的十分完美。
水池不远处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下面应该是有一条水沟,上面用木板间隔铺在了上面,桌上鲜血淋漓,摊着几坨肉,还能分辨出一些人发,人手还有脚趾头,那血一滴滴正好落在了木板上,又落在了木板之间的缝隙之中。
锅里不知道炖的是什么,散发着一阵阵肉香,将那一池的血腥味跟桌上令人作呕的气味给盖住了,小女孩坐在火炉边上,时不时会添加一些柴火进去,看着灶台上的火候。
灶台旁边架着一个烤肉的火炉,那肉被火考的油全部掉在了火炉里,滋滋作响,小男孩站在旁边,动手转着那烤肉,听到老朱说撒料时,从一个壁柜之中拿出一个木盒,一打开,里面全是七七八八的瓶子,装着佐料,那佐料一撒上,顿时香味四溢,将那锅肉的清香都给盖住了。
那小孩闭上眼睛闻了闻:“一个烤羊腿做好了。老朱,你看我是不是可以出师了。”
老朱哼了一声,脸上却是笑意容容:“你就等着三娘把你出恭了吧。”
小男孩听到这话,拉拢着耳朵,闷声道:“也不知道上面什么情况了?”
老朱用手试了试刀锋,觉得差不多了,拿起旁边的一坛酒,喝了一口,往刀上喷了过去,来到桌前,三下五除二的从那一摊人肉之中分离出来了一条大腿,走到小男孩身边,固定在了铁架子上面,放在了火炉上:“这些呢,不是你们要操心的事,好好干活。”
“老朱,他们两个怎么处理?”坐在一边看火的小女孩指了指角落里被绑住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女的眼眶流血鲜血,另个男的身上有些小伤口但并不严重,两人不知道在低声说着什么,女的虽然眼珠没了,但好似并未觉得有什么,脸上反而是一种如释重负的笑容。而那男的满脸的自责,内疚,跟心疼。
两人正是那安左跟波斯公主。
小女孩看着那两人,虽然听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但不难看出两人之间的关系:“他们看起来挺可怜的,老朱,要不,我们把他们放了吧。”
老朱往小女孩脑袋上轻轻一敲:“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世间,没什么可值得同情的,人都是自私的。”
小女孩摸了摸脑袋,扬起那张有些脏乱的脸,固执道:“才不是呢,刚刚是女的是自愿挖出眼珠救那男的,看的出来,那女的很喜欢那男的。”
“你才多大,就懂得喜不喜欢了。”从暗门进来的三娘开口到。
两个小孩看到是三娘,都立马站了起来,毕恭毕敬的叫了一声三娘,生怕三娘责罚他们出现在客栈里面,都不由自主的躲到老朱身后。
三娘身后还跟着几个人,人手拖着几具尸体,安左看到三娘进来,恨不得立刻把身上的绳索解开,杀了三娘。但他不仅被人绑着,还中了软胫散,只能恶狠狠用眼珠的瞪着三娘,吐出一连串三娘听不懂的波斯话,但看到三娘身后被人拖进来的几十具尸体时,眼眸之中出现一抹疑惑,那公主因为一只眼珠被挖,伤口也没人处理,两只眼睛都是闭着,看不到厨房的情况,听到安左没出声,低声问了一句什么。
安左安抚了一下,开口用官话问道:“三娘,既然你要的东西已经的手了,为何还要杀了他们。”
三娘:“不杀了他们,你们逃的了吗?”
“三娘是要帮我们离开吗?”那公主听到这话,用一口流利的官话开口问道,声音里掩藏不住的惊喜。
安左显然没有这么乐观,他不相信三娘会放了他们,在他眼里三娘并非一个好人:“为什么要帮我们?”
三娘找了一个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这世间,并非做每一件事都有理由,我既然拿到我想要的,何不成全你们这对苦鸳鸯,离开这里,去中原,隐姓埋名,以你的本事养活她,不难。老朱,没了眼珠可惜了一张这么美的脸,帮她处理一下,再让驼子跟小安子送他们去燕城。”
“好咧,三娘,你放心吧,保证什么都看不出来。”
三娘仿佛是累了一般,看了一眼躲在老朱身后的两个小屁孩:“自己去老陈哪里领罚。”说完从暗门出去了。
皇莆瑾觉得自己胆汁都要吐出来了,不停的用茶水漱口,抱怨道:“以后打死我也不来这家客栈了。”
皇莆瑜两手往后一撑,感慨道:“要是没有这些事,其实还挺惬意的,你们看这天,中原很难看到这种无边无际的星河夜色吧。。”
几人都围坐在火堆旁,上面烤着马肉,梁山正用匕首将一块块肉割开,好让佐料可以侵入到肉里:“要是再来几坛酒就更好了。”
“说的对,我去拿酒。”
“我去吧,你们好好休息一下。”站在一边的殷寒轩突然说到,说完转身朝着客栈去了。
叶子霜起身要跟上,被叶子墨拉住了:“子霜,让他一个人呆会吧。”
南厉风看着殷寒轩消失在转角的身影,开口到:“也不知道血饮姑娘现在如何了?要是那鹰隼真的如三娘所说,此人应该不是人吧。”
湛秦将手中的折扇一合:“血饮姑娘也不是第一次跟那鹰隼打交道,她既然愿意跟他走,自然是早已想好了对策。”
叶子墨:“寒轩觉得血饮离开,都是因为他,心里难免自责。”
梁山捧着手里的沙子:“可我感觉王爷自从那鹰隼离开,就有些不对劲,要说是担心大嫂,可刚才那小安子不是说,让我们先去波月谷,大嫂会和我们汇合就说明大嫂不会有事。可王爷听了也没见开心起来,反而是心事更重了。”
皇莆瑜:“看到自己喜欢的人跟别人走了,谁也开心不起来吧。”
梁山摇了摇头:“我认识王爷这么多年,不管他心里藏了多少事,从来不会露于言表,也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
“会不会是跟三娘说的那个选择有关?”符文宇开口到:“这件事血饮姑娘一定知道,王爷会不会是怕她误会,他没有选择她还是选择了救你们?”
符文宇说到这里,南厉风跟叶子霜两人颇有有些不自在起来,幸好其他人注意力都在别的地方,没有发现,皇莆瑾仰天长叹了一声:“不想了,不想了,想的我都头疼了,反正我是看不懂血饮在想什么,也不知道殷王爷喜欢她什么。”
湛秦宠溺的揉了揉她的脑袋,语重心长道:“其实我觉得,殷王爷跟血饮姑娘并不适合,一个是王爷,一个是杀手,殷王爷悲悯天下,血饮姑娘不在乎人命,有些缘分,只怕是孽缘。”
梁山哎了一声,不赞成道:“这个我到是不担心,我听说这是大嫂最后一个任务了,便会退出天香阁,而且老佛爷都同意他们在一起了,怕就怕王爷只是一厢情愿。”
南厉风:“也许是因为明天就是前往波月谷,所以才会这样吧。”
几人突然沉默下来,南厉风说的并无道理,这么多年来,殷寒轩都在寻找月影宫人的下落,好不容易找到了,明天就要启程去往那个神秘的波月谷,晾谁都会如此。
皇莆瑜轻轻叹了一口气,也许旁边没听懂湛秦说的话外之话,但他听懂了,只怕离开天香阁不是结局,而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