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跑出来时,一人直接是趴在在地上,一人准备去扶竹子想起不能碰,便只能一手支撑着腰喘气,一柱香的时间已过,旁边已经插上了另一柱香,而且已经燃了三分之二了。
血饮睁开一只眼睛看了他俩一眼,两人额头上都撞出了一个红包包,一身衣服脏兮兮的,看来是没少摔,小乞丐倒还好,本来就一身脏兮兮,主要是殷寒轩,长这么大,这辈子都没这么…脏过吧。
然而殷寒轩早已不在乎这些,只是望着血饮旁边的包子吞了吞口水,今早还没吃呢。
血饮似乎是看出来,拿出一个包子,殷寒轩还以为血饮是准备抛给他,伸手准备去接,结果……血饮往上抛了抛,拿起就自己咬了一口,:“出来花了两柱香,殷王爷碰竹子二十次,撞竹子三十次,一共要在水里呆上四十五分钟,小乞丐,碰竹子十五次,撞竹子二十三次,你就呆上两柱香吧,哦,对了,不是让你们泡在水里,是要闷在水里,憋气。”
殷寒轩还没开口,刷的一个人站在了他旁边,喘了三喘才开口:“不是,师傅,谁能在水里憋气这么久?你这不是要直接把人给淹死。”
血饮:“可以换气,殷王爷十五次,你十次。”
小乞丐脸色煞白,急急道:“师傅,你要不换了方式罚我行不?我…我……”
血饮那天就看出来了,他怕水。
他在江湖上也混这么多年了,什么场面没见过,死里逃生这个词,用在他们身上,是一个常用词,每每徘徊在生与死之中,既而,也没什么可怕的。
能怕成这样,应该是小时候的原因。
血饮冷冷得瞟了他一眼:“是我请你们下去?还是你们自己下?”
殷寒轩他倒还好,十五次换气,应该不成问题,虽然游水不是游的很好,但这种憋气应该还成,看到小乞丐惨白的脸,整个人都在发抖,支支吾吾,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不免有些心疼跟同情:“血饮姑娘,这样吧,我下水,他换个方式,那天就看的出来,他不会水。”
血饮起身拉着小乞丐,就把他推到了水边,那窒息的压迫感就无声而至,紧紧的掐着他的喉咙,有些喘不上气,转头想看血饮,仿佛一如当年看到那几个身材高大之人,把小小的他准备按下水,略带哭声的喊到:“师傅,我小时候因为太饿,被别人按在水缸里,他们想要活活的把我淹死,可我命大,没死成,晕过去,至此,便对水有恐惧,那天拜你为师,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了,师傅,我求求你,换个方式,只要不是下水,什么都成。”
殷寒轩于心不忍,拉了血饮一把,:“血饮,他都这样了,换个方式吧。”
血饮拿开他的手,她蹲下来看着小乞丐:“那我问你,你觉得那些杀你,欺你,辱你,骂你,诽你,戏你,贱你之人,可会因为你怕水,而放你一条生路?而是会因此可怜你,奖励你一个馒头?”血饮问的很轻,但小乞丐听了,那一字一句,仿佛都敲在他心尖,鲜血淋漓,他微微垂眸,从地上爬起来,跪在血饮面前,声音低沉又暗哑:“不会,他们让你滚,让你走开,把你打一顿,打完了骂完了,却还是要抢走你手中包子。他们只会把你当成玩物,让你趴在地上学狗叫,说会你给一只鸡腿,可你叫了,他们只是笑,不停的笑,不停的让你叫,却不会给你鸡腿……”那声音说着说着变得越来越低,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仿佛想起拿着岁月,恨不得将那些人生吞活刮了,可眼泪就这样在眼眶里打转着,倔强的不肯落下来,“他们把你们扔在水里,看着你在水里垂死挣扎,活了是你命大,死了是你活该,他们会拿一些吃的,让你们打一架,谁赢了谁就能的得到那些吃的,可那些人呀,就像那些让你学狗叫得人一样,即使你叫了,你赢了,他们也不会给你半点,宁可给他们身边养的一条狗。”小乞丐突然轻笑了一声,抬眸看向血饮,眼眶续满了眼泪,却没有落下一滴:“有时候,我们这些活生生的人,还不如人家一条狗。”
血饮嗯了一声,心里毫无波澜,平静的如同眼前的那片圣湖,连一丝水纹都不曾有,像极了一潭死水,起身道,:“对,我们这些人在别人眼里的确不如一条狗,可,这年头,连狗都会水,你却怕水,你说,你跟狗,比的过吗?”
殷寒轩听了早已百感交集,心里一抽一抽的疼,这个看起来不过十三四的男孩,却已经十六了,没有长辈束发,还能活着,确实是命大,他说的这些,他知道,也都是真的,毫无半点夸大其词,还有一些比这些更加残忍的事,可他们与那些皇家贵族,皇亲国戚,比起来,谁会为这些没爹没娘的小乞丐而出来说一句话,就连平明百姓不过是那一个包子,打一顿不算完,打完了包子也不给,还要淹死他,可他能做的,也只能是把淮成,让这些事不发生在自己眼皮底下。
明明已经很可怜,可血饮说的话,就如同一把把刀,刺在殷寒轩的胸口,我们?那她也是这样过来的吗?不,也许,比这更加残忍,可明明都是同病相怜,却为何还要说出这样的话?
小乞丐呵的一声,是呀,狗都会水,他却怕水,那不是真是连狗都如……从地上站起了起来,什么也没说,直接朝着圣湖去了。
其实这个圣湖的水,在深,也不过到小乞丐脖子这里,但对于不会水又怕水的人来说,水就算只到膝盖,那无形的窒息感就像海水般潮涌,这种感觉他知道,他当年失足掉落水中,此后便一直怕水,是后来习武,这恐惧便渐渐的克服了。
血饮像是知道殷寒轩要开口说什么,他转头看向她的同时,血饮已经开口了,:“殷王爷,有什么要说,等受罚以后再说,请吧,殷王爷。”
殷寒轩看着血饮许久,:“好,等会一定跟你好好理论。”
血饮呵的一笑:“你要是能今天达到我说的要求,我就跟你理论。”
殷寒轩看着她,似乎是打定主意一定要跟她好好理论一番,语气很是坚定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