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名为来客居,是冀州城有名的酒楼之一,刘钰对这里非常熟悉,点了楼上最好的雅间。
金西龄看了看刘钰,“这位公子想必就是清逸道长的高徒吧,金某有幸,可以一睹公子风采!”然后抱了抱拳。
刘钰回礼,“金少侠言重了,能见到阁下,才是刘某的荣幸,不然到了七月十五,恐怕在下还会认错人呢。”
金西龄咧嘴笑道:“刘公子真会开玩笑,七月十五不过是在下的一句戏言,难道大家都当真了不成?”
几人脸色都是一变,江湖儿女最重承诺,金西龄此言若是真的,那明显是将所有人都耍了个遍,今后定然会成为武林公敌,再难以在江湖中立足。
沐清一剑拔出就刺向了金西龄,金西龄不躲不避,坦坦荡荡拿着酒壶给自己和众人都斟了杯酒。
“沐大小姐是吧?无论独鹤老人,还是《连岳剑谱》,都与你们云南沐府关系不大,奉劝一句,还是早日回家吧,省得参与过多,给自己带来麻烦。”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沐府虽说是王府,但一向与武林交好,更与独鹤老人交好,你欺瞒武林,我自然可以替武林除害!”
一杯饮下,金西龄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悠悠道:“你们沐府本就是开国功臣,占有云南,以王府之名,行统治之实,以至于云南境内只知沐府,而不知陛下。北方又有月沙国作为姻亲之国,再加上对武林豪杰的笼络,就算是瞎子,也知道沐府想要干什么。”
沐清一剑划过,金西龄脖子上顿时出现了一道血痕,“你胡说!我沐府向来忠心耿耿,岂能容你污蔑!”
金西龄摸了摸脖子上的血,并不在意,“我说的是真是假,沐大小姐自己可以判断,又何必动怒呢?别的不说,就说最近的傀儡伤人事件,沐府做了什么,想必沐大小姐还不知道吧?白天去杀傀儡,晚上却在炼制傀儡,所以傀儡才能这么快就蔓延全国。”
沐清早已经气得发抖,手里的剑有些拿不稳,后退一步坐在了椅子上。萧羽看她双目赤红,眸中水波涌动,连忙上去安慰,同时生气地瞪了金西龄一眼。
金西龄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继续倒着壶中的美酒,“我知道你们不信我,在你们眼里,是不是所有的坏事都是我做的?因为我之前骗了你们,所以我自然就是恶人,恶人做恶事,这本来就是最容易想明白的事,谁又能说它不对呢?”
刘钰微笑着看着金西龄,似乎全没见到他刚才对待沐清的样子,“在下有一事想要问下金少侠,当初在沙漠中留书的白衣人,是不是就是阁下呢?”
金西龄挑了挑眉,“自然,白衣人是我的人,这点在下绝对没必要隐瞒。而留书,不过是因为你们人太多,我的人不是对手,只能灰溜溜逃跑了。不过也幸好你们人多,以至于其中混进了贪生怕死之辈,都没被发现,这才让我们有了可乘之机。”
对他的挑衅,刘钰丝毫没有生气,依旧平心静气,“那夜炜也是阁下救的了?”
金西龄昂首笑道:“儿子去救老子,天经地义的事,我自然要把他救出来,不然枉为人子。”
几人都是一愣,没想到金西龄竟然是夜炜的儿子,萧羽上前抓住了他的衣领,“你说什么?你是夜炜的儿子?”
金西龄得意一笑,“怎么?想打我?因为我父亲,害得你师伯在桃源谷待了五年,你心里觉得不痛快?”
萧羽却下不去手了,松开了他的衣领,他在找师伯,而金西龄却是在找亲生父亲,只有离开过亲人的人,才能理解这份坚持。
萧羽本来是恨他的,但此时却恨不起了,因为他清楚失去亲人的痛苦,所以才一直坚信师伯还在人世。金西龄想必比他更加痛苦,自一出生就无法见到自己的父亲,等到知道父亲是谁时,江湖中却只有父亲的骂名,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接受这种事。所以他不恨了,只觉得金西龄可怜,他费尽心思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见到自己的父亲而已。
金西龄见到他的神色变化,哼了一声,“觉得我可怜?少拿这种眼神看我,至少我成功把父亲救出来了,而你却还没见到独鹤老人,我倒觉得还是你比较可怜一些。”
萧羽翻了个白眼,他从来不知道金西龄也有这么毒舌的时候。
其他人都没心思吃菜喝酒,金西龄倒是毫不见外,吃饱喝足,然后拍手道:“还有什么想问的?趁我现在有空,可以一并为大家解答。”
沈齐一直都在冷眼旁观,这个时候不得不开口,“你说傀儡事件与沐府有关,可有证据?”
话音刚落,沐清的视线就转到了金西龄脸上,她倒要看看,金西龄还能如何谎话连篇,栽赃沐府。
金西龄笑道:“证据我还真没有,不过是听说而已,沐大小姐好奇的话,可以亲自去看,反正我说什么都是错的。”
沈齐又问:“伏魔教主,你可曾见过?”
金西龄靠在椅子上,把玩着手里的杯子,“虽说我并没有见过,但也有些猜测,沐府一向与武林交好,而我又经常在大漠行走,所以对于杜沙堡和月沙国,都有些了解。而伏魔教主,则与沐府交好,他们一方在明,一方在暗,掌控着这么大的势力,当真是合作无间。”
沐清气得又想上去戳他几剑,被萧羽及时拦住,“别理他就是,等见到沐府的人,你亲自问清楚就是。”
沐清这才没动手,不过却是狠狠剜了金西龄一眼。
金西龄不为所动,“反正你们也不信我,等到了七月十五,伏魔教主现身,你们自然会明白,就不要再难为我了,告辞!”
“你先别走!”萧羽赶紧拦住了他。
“你想问独鹤老人的消息?我也很久没见过他了,实在是爱莫能助。”说完就潇洒地离开了。
刘钰看了看他们三个,有些想笑,“几位就这样放他离开了?那你们找他的意义何在,就为了惹自己不痛快吗?”
萧羽瞪了他一眼,颇有些不满,“刘公子就不要说风凉话了,既然他是夜炜的儿子,夜炜就一定在附近,我们几人根本不是对手。”
刘钰耸肩,反正他对这些并不怎么关心,当初陪师父一起进沙漠,不过是为了遵守承诺,将千金公子的画送回去,没想到却出了这么多事。
身为江湖人,确实应该还武林一个清静,抓到夜炜,铲除伏魔教。但他父亲是官府中人,有时候做事就需要格外谨慎,所以他是尽量少惹麻烦。
如今之事,显然已经牵涉到了朝廷,他自然要远离,当下也不再和他们多做纠缠,直接告辞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