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翯一口酒喷出,锦凤眼疾手快,拂袖一挡,顷刻间酒香四逸,酒花化为酒汽腾腾飞去。
浩宇眉毛不觉跳了一下,目光深沉地扫过雪翯和点翠,脸色顿时一沉。
雪翯尴尬而笑,转头望着点翠,摸摸她的头信誓旦旦说道:“放心吧,妹子,哥哥哪怕打光棍亦会帮你找个好夫婿!”
“凡人有句话,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点翠瞪着雪翯,“不许反悔!”
“不悔,不悔。”雪翯呵呵连声,似乎有些底气不足。
锦凤轻啜杯中酒,眼角余光扫过点翠,思绪飘荡,“不许反悔”四个字轻轻拨动着他的心弦……
“凤哥哥,待草儿长大你可是要娶我的,此话当真?不许反悔噢!”
风中送来软软糯糯的声音,迷茫的大雾掀开,炫目的假山后缓缓露出一张惊世骇俗的脸,如珍珠般润泽比珍珠更白,脸上一双璀璨夺目闪耀着蓝光的眼睛凝视着锦凤,熠熠生辉,身旁珍珠堆就的假山顿时黯然失色。
是草儿,萱草精灵草儿。与草儿第一次见面,锦凤记得尤其清晰,那是锦凤一千岁生日后第三日夜晚。
“娘亲……”
锦凤又梦见念渺仙子了,泪水湿透衣衫。
“凤哥哥,别难过了。”一个白衣飘飘,衣上点点金光闪烁,大约六百岁的小仙子忽地从假山后闪出,“我做你娘亲可好?来,宝宝快来吃糖。”
她眼睛眯成月牙凝视着锦凤,眉心一点胎记,金色的爱心笑脸胎记,渐渐紫光悠悠……
一丝舒适安逸感自锦凤心底缓缓升出,他傻傻地瞧着小仙子。
“包子这么大,卷子这么长,打开一看里面包着糖,左看看,右看看,宝宝尝一尝。”
小仙子眉飞色舞,惟妙惟肖地伸出纤纤玉手,在锦凤面前表演童谣,末了,她将两个拳头杵到锦凤嘴边,一本正经地催促道:“快,尝一尝,宝宝吃了糖,可不许再哭哦。”
锦凤啼笑皆非,但郁结却已不翼而飞。
“小仙子,你是谁?”
“我是草儿呀,凤哥哥忘了吗?是你把我从鸿蒙之中救出来的,我是萱草精灵草儿。”
此后,锦凤枯燥的天庭生活因草儿的到来变得多姿多彩。
“两个好朋友,出来走一走,见面点点头,再来握握手。”有时候勤勉的锦凤只知一味读书,萱草精灵便不管不顾地抓着他的手逗他,给他解乏。
“鸟儿天上飞,鱼儿水中游,牛儿岸上走,扬起头来顶顶牛,他们都是好朋友!”有时候高冷的锦凤生气不理人,萱草精灵便搂着他直闹腾,给他逗趣儿……
嬉戏、打闹、诵经,修道,青葱岁月便这样如水而逝……
不过,这一切都是在锦凤梦里,似乎萱草精灵只属于夜晚。
随着锦凤渐渐长大,他明白梦中的萱草精灵不过是萱草精灵一个元神而已,真正的萱草精灵仙体一定在六界的某个地方,他暗中四出搜寻却始终未果。
所幸梦中与草儿的约会倒是从未间断过,聊以慰藉。但看见点翠,锦凤幡然发觉,长睡千年中,竟然从未有梦,从未再梦见过草儿!
“锦凤,你在此好好招待客人,我带你大哥有事去去清心殿,即刻便回。”锦凤正暗自心惊时,浩宇推了推锦凤,拖过雪翯便走。
“雪翯,你干的好事!”清心殿浩宇语气严厉,“跪下!”
雪翯云遮雾罩,委屈地瞧着浩宇,满脸不解。
浩宇忽然想起在乐梧居时遇见的白萱,他想问一下雪翯,点翠和白萱,他到底中意哪一个?两位仙子都是那么纯真无邪,他可不许他伤害她们中的任意一个。
得知浩宇之意,一向风流大方的雪翯亦不觉咳嗽起来:“咳咳咳,天帝伯伯,点翠在我心中,和冰玉无异!至于那位白萱仙子,自然是雪翯心之所属。”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把那位白萱一同带过来?借机和家人认识一番亦可免去诸多误会。”
“唉,天帝伯伯,你以为雪翯不想吗?”雪翯叹了口气,眼神有些灰暗,“她,她不肯来!她心心念念着她的巧哥。咳咳咳,巧哥,是锦凤历劫时的名字了!”
“啊!”浩宇头皮发麻,怎么又是一出两兄弟爱上同一仙子的话本?
“方才,在大殿门口她借口去看哥哥白空,开溜了。”雪翯无限惆怅,幽幽说道,“她不想再见锦凤。她说既然锦凤已然忘记她了,再见无趣。她亦不许我们再与锦凤提起他在人间之事,以免给锦凤徒增烦恼!”
雪翯说完,抬头望着夜空出神。此时正当半夜,繁星点点竞相开放,在黑天鹅绒般的夜空争姿斗艳。
“爱,不是纠缠和索取,而是唯愿你安好。只有曾经深深爱过才会有如此深刻之领悟!看样子,这位白萱仙子对锦凤爱得很深,很深!”浩宇亦抬头望着星空,一字一句缓缓说道。
“雪翯明白!”雪翯嘴角上翘,眼神空濛,脸上又挂上了他那放浪不拘的招牌笑容。
“雪翯,遵照内心行事,至于结果,一切随缘吧!”浩宇像兄弟般拍拍雪翯的后背,沉默片刻,挽起他的手臂向大殿走去。
“忘记意味着重生,一切从头开始,或许是命运对锦凤最公平的安排。”浩宇心中默默思索着,他想:白萱提醒得很好,是该拟一道旨意警示六界,若有人对锦凤提起他在凡间往事,严惩不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