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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起舞弄清影

澜星挽月 山河雨下 3817 2024-07-07 09:24

  在张俊顷身前凝聚的紫气渐渐已经成了一个圆球状,那里面偶有霹雳,明暗闪烁,蕴含的力量似乎登临到了顶峰。

  而那片刻的爆发,力量倒扑向了提剑齐上的众人,势不可挡。

  所有人齐上,却在半空便被震飞了出去。

  张俊顷一一望过众人……

  她们单剑撑地,嘴角各留着一抹血迹。

  但只有一个人。

  他缓缓撑着剑站起了身。

  剑在他起身时,越来越抖,仿佛他就在颤栗着,像是秋风吹来,那一树在空中残破飞舞的红枫叶。

  他却是白玉京。

  “你是谁?”张俊顷淡下了声,似乎是觉得有趣。

  “神玄宗陆雨微门下大弟子,白玉京。”

  或许从来没有人注意到,陆雨微门下的大弟子是谁。毕竟,白玉京从来不敢告诉别人,自己是谁。

  如今,他说出这番话时,那股深藏在心里的骄傲与自豪,融贯了全身。

  他还是白玉京,那个有着不可磨灭的勇气的少年。

  他将剑一抵,挺直地站了起来,目光环视,张俊顷舒松地放下了宝炉,似乎是神功已成。

  “你打不过我。”他平静地道,“老夫有半百修为在身,有半圣者境,创下道门一派在五大宗门里更有胜江湖盟,若非气运不佳,生不逢神玄宗鼎盛之时,能寻陆宗主讨教讨教,实在遗憾。小子,你打不过我。”

  他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在说一句实话。

  白玉京,确实敌不过他。

  他的话不算是轻蔑,一举一动也不算傲慢,可他说的事实,在白玉京耳中并没有什么用。

  前一世的渡劫,白玉京不知失败了多少次,成百,上千。他不怕难,更不怕败。

  更何况眼前?他甚至还未同张俊顷一战过。

  他哪里知道难,哪里知道败?

  长剑握在他手中,不由得攥紧,雪亮的剑身银银一抖。

  “打不过,就不打了么?”

  红枫轻落,风起了,落在院中,如漫天秋雨,热血的火红。

  张俊顷仍然原地不动,他在端详。

  白玉京是个温柔的人,他不会说重话,也不怎么轻易咒骂人,这从他一举一动,一言一语便能看出来。

  他无非是个温润如玉的少年,仿佛不会生气,也不知道生气。

  他甚至,有一些文静。

  可就算如此,他凭什么能这样站在他面前,明明知道他自己会败,也要一战呢?

  张俊顷有些想不通,他甚至觉得:少年心性,爱逞英雄。

  可当真爱逞英雄么?

  “张道长,请。”白玉京恭谨地做了个晚辈礼,也是起手式。

  白玉京的话音,不重也不轻,正如人们所看到的那样,他温润如玉。这让人不难感到有一些稚气。

  可就是这样一个毛头小子,居然拿着剑,请他先出手……他凭什么?陆雨微交他的一身本事吗?还是那份少年心性爱逞英雄的热血?

  张俊顷动了。

  他丢弃的剑,仍然丢弃在地。不是他不捡,而是他不愿意俯下了身,更是在白玉京面前俯下了身。

  他将那成球状的紫气分离成两半,控制在手心,而脚下的每一步向前,都在石板上留下了一个不深不浅的坑,四周的地面,在震动,也在震碎。

  双掌推来时,白玉京的胸襟不受控制地向四处凌乱地翻滚,他知道是张俊顷气海翻腾,呼啸而来的两掌间,带了风。

  白玉京侧身避过,而他的衣衫一角,却被抓破,白衣上多了一丝火花,那一角的衣料,终也未完好。

  他出了一剑。剑锋右斜向上,直逼张俊顷腰身,这一剑出得凌厉,也出得诡谲。

  白玉京根本不懂,什么剑术招式,什么神咒异符,什么灵丹妙药……他这一剑,天然而出自本能。

  但,即便剑行得再精巧,仍然伤不了张俊顷……

  他顺势就擦着长剑,白玉京这一斩,他便将身一送,在空中横着连转多下,身影之快,数不清,看不清。直到看清了,张俊顷已然站稳落地。

  “你还不信么?你打不过我。”

  显然,再惊艳的招式,在他眼前仍觉得乏味。他说的那样平淡,可白玉京却不会放弃。

  他在想:他到底胜在了什么?

  是两世成人?是修炼神速?是神玄大成?将至圣者么?

  那一瞬间的呼吸,他脑海中转过了很多个念头。

  面对张俊顷的感觉,就好像他在面对渡劫的天雷。

  他可是真的伤不了他?只能忍着,挺着,受着么?

  白玉京突然穿出了一声冷笑。

  没有来由,很是突兀的笑。

  “你笑什么?”张俊顷此刻仍然很平静,端得那叫个磊落大方。

  “我笑你,”白玉京蓦然动了,长剑化出半束光晕,自上而下,怒劈而下,“我笑你自私虚伪。”

  张俊顷双掌一挡,剑身上顿时缠上了一丝贵森森的阴气。

  “和你那宝贝徒弟一样,都是笑话!”白玉京丝毫不在意那邪气侵身,一招冲不破,另一招又拦腰斩来。两世成人,他多了一份坚毅;修炼神速,他多了一份自信;神玄大成,他多了一份果敢;将至圣者,他多了一份恒心,

  “你给他紫炼炉,说是助他修炼,可最终到底是为了谁?”

  白玉京一声怒吼,却将张俊顷丑陋的内心彻底拆穿,他一直以来的吝啬的城府,也被他毫不保留的戳破。他与瞿卓君一样,他们从来都自私,都虚伪啊!

  张俊顷手上青经暴涨,怒目圆睁的眼神想杀人,可白玉京一朝避开,另一剑又挡了上来。

  “生不逢时?更是笑话!陆宗主何止圣者?她为神澜大陆费尽心血,一生都在守护神澜,又岂是你这虚仁假意之徒可比?!”

  白玉京的剑,舞得飞快。

  雷厉风行间,林挽月、燕风炎……众人已醒。

  但张俊顷、白玉京……没有人看的清他们的身影,二人快到了极致。

  但白玉京的只字片语,都万分清晰。

  “还是说,你只是……”白玉京抛了邪气盘升的剑,以掌对掌,正当所有人都惊呼不已,觉得他瘦弱的身姿会被张俊顷捅出个大窟窿的时候,白玉京又开了口,“……只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罪大恶极,自己泯灭良心,自己活在这世上装仁演义,实际上……”

  “闭嘴!”张俊顷一声怒喝,两掌平推,待得红枫狂舞,白玉京的衣衫抽搐似地抖动,但白玉京的冷笑却没有停。

  他的笑声更大了,身影在空中飞快地盘旋,他不知道自己有多快,但在众人眼中已经眼花缭乱,白影四处都在,仿佛白玉京每走过一片地方,都洒下一片白色的幻影,又多又散。

  “……实际上就是个笑话!什么道门掌门?什么半圣者境?实际上,同你的宝贝徒儿与虎谋皮与狼共舞,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白玉京又是正面交锋,这一回,影子的凌乱飞舞停了下来。

  白玉京受的伤不轻,但对面的张俊顷,也受了不小的伤。

  “姐夫……”似乎是林挽月,呢喃地唤了一声,但她也只唤了这么一声,后面的话,却不敢说了,不只是怕扰乱了白玉京心神,还是见到了竹林边缓缓走来的姐姐。

  林挽月看得出来:姐夫是在拼命啊!

  柳倾城站在枫林中,她嘴角边残存的血迹,突然间被泪水一糊。

  白玉京心无旁骛,双眼从不离张俊顷片刻,他不敢眨一下眼皮,生怕眨了那一下,张俊顷已另有了动作。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啊!”张俊顷忽然发笑,“你赢了!你已成圣者境,我不是你对手了。”

  但他话音未落,双掌间的紫气已随掌风朝着白玉京打来。

  你赢了,但你必须要死。否则世人只记得他张俊顷如何臭名昭著,却忘记了他是道门掌门,他是半圣者境的前辈!白玉京如果活着,世人就只会记得他的恶,而不知道他的善!

  而这一击,林挽月看出来了,柳倾城看出来了,燕风炎看出来了……所有人都看出来了——白玉京敌不过这最后一击。那白玉京呢?

  “你真是倔。”柳倾城眼角的泪又大把大把地掉落,她很想上去痛打他一顿,想上去替他挡下……可是她发现,她什么也做不了。

  这是境界。

  境界的压力,令她寸步难行,连抬起头都是疲惫的,更别提她身上还有伤,方才还晕厥过……

  白玉京……

  柳倾城只能哭。

  而白玉京仍然不为所动,他的坚信没有任何的理由,就是相信自己,直到最后一刻!

  一抹月色寒裹着柳家庄,寒意与凄清,似乎仍在蔓延。红枫叶落,人生无常,有些生命的道理,答案早就在那里了。可是人们不服,不甘心,这些人失败了多少次,数不清,但他们最终成为了一种人——是仙人。他们所经历的那些惊心动魄的故事,无一不是他们的仙侠。

  白玉京的背影很单薄,也很寒凉。

  他孤身立在那里,岿然不动。

  红枫惊了白袍,清风艳了桂香,那少年面色如霜,双眸蒙着一层雪。

  刹那间,光芒席卷了天地。

  如昙花一现,短暂无比;如昙花一现,灿烂天地。

  燕风炎说,白玉京,终于做了一回自己的英雄。

  可白玉京,从来都是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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