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无法割舍
午夜时分,金雁翎缓缓的睁开眼,扫了一眼趴在桌子上中了昏睡符的下人,缓缓开口:
“不是说让你不必来了么。”
阴影下走出了一抹纤瘦的身影,黄清走到金雁翎面前,本就清瘦的身材好像又单薄了几分。
“将军,阿清不明白。”黄清的脸上写满了哀伤。
“阿清,我的事你以后不要再管了,你与我之间的契约关系已经解除了,阿清,过你自己的人生吧。”金雁翎淡淡的说。
“在将军心里,你我之间从来都只是契约关系?”黄清的眼中渐渐的浮现起一团水汽。
金雁翎坐在床上,低垂着眼睫没有答话。
夜深人静。
阿鸢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她心里实在煎熬的很,最后还是遵从了自己的本心。
阿鸢再次来到了树林,来到了暗道的入口。
此刻,就连她自己也是瞧不起自己的。但,自从那天刺伤了他之后,她无时无刻不在后悔。
她不想承认可也终究认清了一件事——她喜欢他,喜欢那个混蛋。
这种喜欢跟对晏公子的喜欢是很不同的。
阿鸢再次钻进了暗道,却在暗道尽头受了阻——暗道的出口被封死了。
阿鸢心口一疼,委屈的泪水不受控制得流了下来,她甚至理不清自己因何会觉得委屈。气恼得挥拳狠狠砸向被封死的入口。
一下,两下,三下……
闵斓王躺在床上,听着床底下传来的敲击声。
一下,两下,三下……
身上的伤口已经不渗血了,可心里的伤口却一点要愈合的迹象都没有。
她怎么还来!她怎么还敢来!
闵斓王闭上眼睛,一把扯过锦被盖到了头上,仿佛这样做就能隔绝那恼人的敲击声。
阿鸢,她究竟要怎么样呢!
一下,两下……
就连阿鸢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么,她好像发了癔症,仿佛不把这堵死的门砸开她就不会停一般。
闵斓王终于不堪其扰,俯身挥开堵住暗道的巨石,伸手一把将阿鸢拎了上来。
一切发生的太快,待阿鸢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站在了闵斓王的卧室里。
闵斓王单手抓着阿鸢的衣领提了提,高大的身躯将阿鸢整个人罩在暗影下。
阿鸢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只是那股令她连日来魂牵梦萦的暗香让她心安了不少。
他没事,他还有力气将自己拎在手里。
“县主是来送宵夜的?”闵斓王的话里隐着淡淡的讥讽,更多的却是压抑和苍凉。
“什么?”
阿鸢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闵斓王话里隐含的意思。
闵斓王也不由她细想,长臂猛地揽过阿鸢的纤腰,二人的身躯便紧紧地贴合到了一起。
阿鸢本能想挣脱,闵斓王冷冷的话语就自阿鸢头顶处传来:“县主何必又当又立?上次不是说好了,你若再来就是送上门来给本王睡的吗?也正巧本王今晚没叫人暖床,县主来得正巧。”
阿鸢准备了一肚子好话,却都被闵斓王这三言两语给堵了回去。伸手去推闵斓王的身躯,却在按上他的胸膛时泄了力气,她突然想到他身上此刻还受着重伤。
鬼使神差的,阿鸢的手覆上闵斓王寝衣的襟带,轻轻一拉就解开了……
胸前一凉,闵斓王一怔,他怎么也没想到阿鸢会解了他的寝衣。
“对不起……”
闵斓王腰上的剑伤此刻正赤裸裸得呈现在阿鸢面前……
闵斓王松开阿鸢,有些慌乱的拢上了寝衣,挡上了那狰狞的剑伤,兀自坐回了床榻上。
红烛明明灭灭,将他的五官映得更加深刻了。
闵斓王垂眸,心中柔肠百转。他此刻非常看不起自己。
阿鸢只说了句对不起,他那早就如同死灰一般的心房就又重新燃起了熊熊烈火。
“对不起什么?你想说你不是故意的?可你明明就是故意的。”闵斓王的声音越来越小,他说不下去了。
“我当时气昏了头……”阿鸢有些语无伦次的辩解道。
闵斓王刚刚有些暖了的心又落入了深渊,是啊,气昏了头,为了金雁翎气昏了头,气到想一刀捅死他。
“你走吧……别再来了,这是我的卧房,倘若哪天我正在宠幸哪个姬妾的时候,县主又闯了进来,岂不尴尬,莫非县主当真愿意给本王暖床吗?”闵斓王此刻被阿鸢气得口不择言,只挑痛快的话说。
“你!”
阿鸢气结,她是来同他道歉的,是来……
委屈的泪水在眼睛里打着转儿,强忍着不肯流下来。
“还不走?”
阿鸢想要说些什么,可蓄满泪水的双眸望向闵斓王苍白的面容时,竟哽咽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
望着阿鸢立在屋内倔强的身影,闵斓王好似自嘲一般勾起了唇角,淡淡的开口:
“既然不肯走那就留下吧……”
闵斓王说完一把扯过阿鸢,阿鸢没防备,一下子跌坐到了闵斓王腿上,刚想挣扎起身,腰身就被闵斓王强有力的长臂箍住了。
“放开……”
阿鸢刚一开口,闵斓王的唇就覆了上来。
阿鸢呼吸一滞,头脑一片空白。
熟悉的甜美让闵斓王一瞬间失去了理智,他从不敢奢望有生之年还能再次拥吻她。
压抑了百多年的情感在这一瞬间彻底的决堤,他想要她……
修长的手指轻车熟路的探向阿鸢的敏感,手指划过脊背,引得阿鸢一阵颤栗……
身上一凉,阿鸢却一下子清醒,想起闵斓王刚刚的话,心中顿时委屈万分,想来他必定是个风月场中的调情高手,他一定将她也视为那些个暖床的姬妾了!
使出全身的力气,运起了十二分的法力,阿鸢一掌推向闵斓王胸口,闵斓王情动处,一时不防,一下子被阿鸢推到了床里。
阿鸢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她也来不及擦,狼狈得拢上被他解散开的衣袍跳回了暗道。
闵斓王仰躺在床上,直直得盯着床顶的幔帐,不知为何癫狂的大笑了起来,却越笑越悲凉……
他突然想通了一件事情——阿鸢与他灵修过啊。
一个人,纵使经历过几世轮回,换过几个伴侣,可灵魂的羁绊是抹不去的啊。
原来,他与阿鸢之间的纠缠早就无法割舍了,哪怕他不去纠缠她,她的灵魂也是渴望得到他的慰藉啊。
他开怀的大笑,可又突然感觉悲凉无比,她的灵魂渴望他,可她心里那个人却至始至终都是金雁翎……
他此刻甚至都不知道该同情自己还是同情金雁翎。
一语成谶,他恶心颜西的话,此刻竟然应验了——“金雁翎拥有她的心,而本王起码拥有她的人……”
两个都要……呵呵!阿鸢!好一句两个都要!
从未有哪一刻让闵斓王觉得命运是这般荒唐。
阿鸢又一次落荒而逃,跌回到了那片树林。
夜风徐徐,三月的天气乍暖还寒,阿鸢脸颊通红,脑海里都是刚刚那个缠绵悱恻的吻。
他的吻令她难以自持……
想来那个混蛋一定是个风流鬼,吻技一流的。
怪不得铭帝要给他送那么多的舞姬,怪不得他第一次见她就把她给那个了,怪不得他睡完就跑,他一定是知道了她的身份,怕她赖上他!
混蛋!混蛋!分明就是色中饿鬼。亏自己还对他动了心,真是冤孽!
阿鸢愤恨地捶打着无辜的小树,流氓臭混蛋!无耻风流鬼!阿鸢兀自在心里将闵斓王骂了个一百遍。